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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惡臨城 第六百一十九章 幕后之人 (1)
我沒有為難柏芽兒,既沒有將她帶走,也沒有叫人來抓她。
她說得沒錯,她只是一個過河的小卒子,而她罵我有妄想癥,也并非全無道理——我其實(shí)就在林瑛辦公室里,花了大概四十五分鐘,翻查到了柏芽兒的一些信息。
在西夜沙漠的時候,沈喻就已經(jīng)懷疑她了,因?yàn)槟鞘莻€信息交流不便的地方,對張向春那群匪徒來說,如果沒有內(nèi)應(yīng)的話,他們是無法做到差一點(diǎn)兒就把我們包圓消滅的。
而除了我和沈喻,聞廷緒從魏陽帶來的人就只剩下秦亞夫和柏芽兒了。
秦亞夫是老聞的保鏢,相對于文弱的柏芽兒,他的嫌疑才比較大。但秦亞夫自始至終跟隨著聞廷緒,而且在老聞發(fā)現(xiàn)母親骸骨暈過去的時候,他還曾經(jīng)給老聞喂藥——就在那個時候,張向春招來的歹徒已經(jīng)來到了考古遺址。
如果秦亞夫是同伙,他事先肯定知道這種情況,那時候?qū)下勏率郑苯佑盟幎舅浪俸貌贿^。但顯然,那一切并沒有發(fā)生。
所以我把目光又投向了柏芽兒。乍看上去,柏芽兒是那種干練的“白骨精”,她似乎跟張向春那伙沙漠劫匪沒有絲毫共同點(diǎn),甚至還被那些人“綁架”。
但奇怪的是,解救時我檢查傷勢,發(fā)現(xiàn)她絲毫沒有受迫性抓捕的傷痕,就連捆綁她的繩子也沒有用力。
但從葉城回來之后,整個魏陽市事件頻發(fā),大家即便有懷疑,但也沒有精力去思考此事。尤其是聞廷緒,他連自己公司的正常運(yùn)營都不太管了,一門心思撲在為父母伸冤上面。
這大概也是柏芽兒還能坐在可為公司的原因吧。
然而,就在上午的時候,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這件事無意中將柏芽兒這個過河卒子牽連進(jìn)來,讓我看到了棋局的一角。
人生如棋枰,我們都是卒子,只是有的過了河,有的沒過河而已。
而對于卒子來說,過河又談何容易?車馬炮那么多好用的棋子,又有哪個對弈者愿意把精力放在兵卒身上呢?
所以能用卒子、善用卒子的人,必是聰明過人、自信過度的人。
比如坐在我對面的這位兄弟。
我們倆就坐在可為公司寫字樓的餐廳里,聞廷緒咬著一塊血淋淋的牛排,時而又把絳紅的酒液倒進(jìn)口中。
“真開車了?”他問我。
“騙你做什么?”我反問他。
他抬起頭,眼睛乜斜起來打量著我。不知道是酒勁兒上來了,他臉頰紅了起來。
“說吧,你那點(diǎn)兒小心思根本瞞不過我。找我干嘛,爽快點(diǎn)兒,既然都出來吃飯了,那還有什么值得顧忌的?”他舉起杯子,微微搖動著,半對著窗外的陽光,端詳著那杯酒液。
“為什么騙我?”我對他的態(tài)度感到相當(dāng)不爽。
“那叫騙你嗎?充其量就是鬧著玩而已。”他哼了一聲,一副不屑的樣子。
“你耍我?差點(diǎn)兒把我和沈喻的命都搭上,也叫鬧著玩?”一股怒火頓時涌上我的心頭。
他不理我,只是朝服務(wù)生招招手,又加了一杯紅酒。
“既然你都看透了,那我也沒什么隱瞞的。沒錯,去沙漠里訪古是我設(shè)的局。不過放心吧,我早就做了十足的預(yù)案,就算你女朋友不開那一槍,我也有辦法制服那群土匪,絕不會連累你的人身安全。
“要知道,我是個相信科學(xué)的人,沒有十足的把握,是絕對不會動手的。”
“所以那個地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西夜城,對吧?”
“沒錯,這么多年,我連續(xù)十幾次踏足葉城,一開始的確是為了尋找證據(jù),然后給父母洗刷冤屈。
“我有百分百的把握,因?yàn)檫壿嬫溎敲赐暾颓逦上У氖牵揪蜎]有證據(jù)。你大概能懂那種痛苦吧,就像高考數(shù)學(xué)的最后一道大題,明明知道結(jié)果,但就是無法求證……”
“所以你就選中了一個古城遺址,活生生造了一個假現(xiàn)場?”
“也不能這么說吧,只是把發(fā)生過的真相還原一遍罷了。”他無動于衷地切著牛排說。
“還原也挺費(fèi)勁的吧?”我語帶諷刺,“還得找場地,搭影棚,雇演員,當(dāng)導(dǎo)演——關(guān)鍵是這一切還都不能讓演員意識到,讓他們完完全全地本色出演——有隊長,有叛徒,有偵探,有土匪,編劇估計都挺麻煩的吧?”
“不麻煩,這么拙劣和刻意的劇本,連你都瞧出來了。說說吧,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
我嘆了口氣。
“還用發(fā)現(xiàn)嗎?顧保田上午在記者會上招供,好多情況都跟咱們?nèi)タ脊诺倪z址對不上——咱們那里有綠洲,但人工湖很小,湖里也沒有什么巨人頭骨。
“而且古城的規(guī)模也不一樣,還有莫羅塑像也不同——咱們那個古城有幾根柱子,但模仿得很假,完全看不出是魔手的樣子……”
他笑了:“這也不能怪我,還記得那個最早發(fā)現(xiàn)西夜古城的張向陽嗎?他后來去喀什工作,我找到他,詢問西夜遺址的樣子,他說記得有幾根夯土柱子,柱子上塑進(jìn)去的都是人骨。
“這可難倒了我,夯土柱子好辦,但從哪兒弄人骨頭去?實(shí)在沒有辦法,只好找了好多牛羊腿骨替代——幸虧除了張向陽,也沒人知道柱子上到底是人骨還是獸骨。”
“柏芽兒是你特地招進(jìn)來的吧?招個內(nèi)奸,臥底身邊,這樣才好招一群土匪當(dāng)臨時工?”
“錯,柏芽兒根本不算什么,我找的是更高的操盤者——他們真是挺給力的,底下找來了做高利貸的人,然后選中了柏芽兒,又選中了張向春——要不是我執(zhí)意要找喀拉亞吐爾村民,他們肯定完成得更好。
“實(shí)不相瞞,張向春那孫子,一開始根本沒有殺人越貨的膽量,還是人家通過各種威逼利誘,把他的貪心和膽量都勾了出來。這群人真的有能耐,嘖嘖。”
“從頭到尾說說吧,都跟我講清楚了,還有,你母親的遺體是怎么回事?那書包、筆記難道那也是假的嗎?”
他轉(zhuǎn)著刀叉,突然停了下來。
“只有那是真的。”他喃喃地說,然后使勁揪著自己頭發(fā),“我是個不孝的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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