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豪商 第1144章 延禧攻略 二

以河?xùn)|易幽州是遼國對宋和平的底線！

現(xiàn)在遼國的君臣也知道收復(fù)幽州是不可能的，也不敢去嘗試，當(dāng)然也不可能通過外交渠道迫使宋朝交還了。武好古可不是赤膽忠心的岳武穆，人家是有上有天理，下有資本，中間還有共和主義的劃時代人物，大宋朝廷根本拿他沒轍。大義名分對付不了天下為公，儒家的忠君思想也對付不了以理服人的新儒學(xué)，而且幽州軍背后還有一個資本工商集團(tuán)支持，大宋也不可能卡兵費(fèi)的脖子。

所以大宋要收幽州，只有明刀明槍的討伐。

可是幽州的軍力猶在遼國之上，你讓大宋怎么收復(fù)？趙佶要有那本事，還用得著和遼國講和？直接發(fā)兵河?xùn)|云中，把遼國的西京道一并奪了不好嗎？

所以幽州是不可能收復(fù)的，因此遼國就只能打河?xùn)|的主意了。

失之幽州，取之河?xùn)|。

“陛下，”武好文深吸口氣，提出了大宋的條件，“我朝愿意以一千萬緡贖回河?xùn)|失地，然后再重續(xù)澶淵之盟好。合宋遼兩國之力，維持天下的安寧。”

1000萬緡！

還真是有錢啊！

可是大遼還不能答應(yīng)！

在場的耶律延禧、耶律儼和蕭奉先三人，都不約而同有了上述的這些想法。

1000萬是想要的，因為在失去了歲幣和幽州后，遼國的財政非常緊張。而且現(xiàn)在又面臨和幽州——女直，河西——萌古這兩大軍事集團(tuán)的兩線作戰(zhàn)，需要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靠從趙佶那里訛詐到的500萬緡加上在河?xùn)|打到的草谷，又可以維持多久？

接下去大遼要對付的都是強(qiáng)敵，其中的三個還是兵強(qiáng)人窮。所以大遼的勇士們只有戰(zhàn)死的機(jī)會，沒有搶劫發(fā)財?shù)臋C(jī)會。在這種情況下，靠打草谷吃飯的遼軍根本不可能維持戰(zhàn)爭。

也就是說。耶律延禧的朝廷必須給錢。給了錢，下面的兵將才會拼命。不給錢，他們就算肯拼命，也拼不起——絕大部分遼軍都是“自干遼”，得自帶裝備馬匹，自己打草谷吃飯。

這種軍隊對付富而弱的宋朝，那是干勁十足。不用動員士氣就起來了！可讓他們?nèi)ゴ蜃璨返母F逼，馬上就萎了。要不然磨古斯也不可能支撐那么多年，現(xiàn)在換他的兒子忽兒札忽思繼續(xù)斗爭。

而接下去遼兵要打得河西、萌古、女直都是窮鬼。唯一有錢的幽州軍又強(qiáng)大的不像話，根本打不過。

所以遼朝必須得給下面的“自干遼”發(fā)錢，要不然打不了幾年，一幫“自干遼”不打死也窮死了。

可是要發(fā)錢……錢從哪兒來？

遼國失去燕地不僅失了稅源，而且還喪失了最主要的鐵器產(chǎn)地！現(xiàn)在必須使用寶貴的金銀銅錢向幽州買鐵。另外，由于生女直的叛亂和幽州木材產(chǎn)地的喪失。遼國又失去木材、藥材、東珠、毛皮等大宗出口產(chǎn)品，可以從宋朝換取的絹帛金銀也大幅減少。

在這種情況下，趙佶開出的1000萬緡的贖金，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但是遼國也有政治正確……放棄燕地就是政治不正確，如果能得到河?xùn)|為補(bǔ)償也就罷了。若是連河?xùn)|都交還給宋朝，那么耶律延禧可就沒法交待了。

“河?xùn)|是用來交換幽州的！”耶律延禧咬牙道，“沒有幽州，朕絕不會交還河?xùn)|！不過，朕可以在河?xùn)|和南朝繼續(xù)停戰(zhàn)……條件是南朝從金歲開始向我朝支付歲幣50萬！”

“兩國的盟約沒有恢復(fù)，我朝怎么能支付歲幣？”呂頤浩搖搖頭，“不過……我朝官家愛民如子，可以向貴國支付贖金，換回被掠走的河北、河?xùn)|百姓。一個百姓作價20緡，五萬百姓就是100萬緡了。”

這個名目找得好啊！

御帳中的遼國君臣都大松了口氣兒。這下總算能得到一些錢維持對女直、萌古的戰(zhàn)爭了。

遼軍并沒有在河北掠到多少人——他們從河北退得匆忙，掠到的人口也來不及帶走。不過他們在河?xùn)|倒是抓到了許多漢人，畢竟河?xùn)|還有好多地盤在遼國手中。那里的百姓當(dāng)然都落在遼人手里了，拿出來“賣”給宋國，既能得錢，又少了管理的麻煩，豈不是一石二鳥？

而趙佶花錢贖民，又能得好愛民如子的名聲，朝中的那些忠正直臣，也不好說什么。畢竟孟子曰過的，君為輕，民為本，社稷次之。用區(qū)區(qū)財帛換回為本之民，有什么不值得的？

武好文和呂頤浩已經(jīng)離開了耶律延禧的御帳。現(xiàn)在是大遼的君臣們消化剛剛得到的信息，商量應(yīng)對之策的時候了。

御帳之內(nèi)的氣氛異常沉重！因為大宋方面的異常慷慨已經(jīng)反證出遼國現(xiàn)在的處境有多么險惡了。以至于一百多年的宿敵大宋，都替遼國感到心驚肉跳了。

如果不是宋朝的朝廷認(rèn)為遼國在幽州——女直，河西——蒙古兩大軍事聯(lián)盟的夾擊下會很快垮臺，他們怎么肯拿出那么多錢來支持遼國？

如果幽州和河西兩大藩鎮(zhèn)的兵力不是強(qiáng)大到大宋朝廷無法應(yīng)付，他們又怎么肯用維持遼國的方法來保持各方平衡？

宋朝之所以肯掏錢，正說明遼國危在旦夕！沒有這些宋朝的金援，亡國只怕是眼前的事情了。

“陛下，我大遼雖然天兵無敵，但是也不可能同時對于幽州、女直、河西、萌古四個敵人。為今之計，只有區(qū)分先后，一一消滅！”

第一個提出意見的是北院樞密使蕭奉先，一開口就說了堆正確的廢話。遼國的實力，別說四個一起來，一個個來也消滅不了啊！

而且，幽州、女直、河西、萌古既然結(jié)盟了，就不會給遼國一個個收拾的機(jī)會。這是滅國之戰(zhàn)，哪有單挑的？

“先對付誰？”耶律延禧皺眉問。

“幽州最強(qiáng)，”蕭奉先分析道，“而且我朝兵馬還有賴武州鐵器，肯定不能第一個打。

河西距離上京、中京太原，距離西京也有兩千余里，征討起來實在不便。所以也不能一開始就對付。

斡難河邊的萌古部擁兵四萬，又是游牧之眾，一旦開戰(zhàn)必然會四下流竄，很難捕捉。而且萌古部和克烈部、塔塔爾九部（位于蒙古高原中部）也有可能會聯(lián)手。這樣至少會有十萬草原諸部的騎兵和咱們周旋，戰(zhàn)事必然會曠日持久。為今之計，只有拉攏塔塔爾九部，用塔塔爾人去對付萌古人。”

“那就是第一個收拾女直了！”耶律延禧皺眉說，“太祖曾經(jīng)說過女直不滿萬，滿萬不可敵，如今的女直恐怕早就滿萬了吧？”

“但是女直各部分居各處，而且相距遙遠(yuǎn)，一時難以呼應(yīng)。”蕭奉先道，“如果可以派出精兵突襲，打女直人一個措手不及，打散按出虎水完顏部應(yīng)該不難。如今生女直各部都以按出虎水完顏部為首，只要打散他們，各部女直就是一盤散沙，不成威脅了。”

耶律延禧也沒有如史書上說的一樣，偏聽蕭奉先的話，而是征求起了蕭兀納的意見，“蕭兀納，你熟知女直形勢，以為蕭奉先計策如何？”

蕭兀納痛心地說：“生女直坐大是從太祖攻滅渤海國開始的。渤海既滅，百姓就內(nèi)遷遼東，渤海故地便成了生女直的家園。因此生女直人就在那里繁衍生息，人數(shù)也越來越多了。而生女直部落聯(lián)盟是先帝在時逐漸成形的，號稱有十萬戶眾！人口少說也有數(shù)十萬。不過生女直的地盤很大，遼河流域以東，北起混同江兩岸，南到高麗國千里長城。十萬戶散布其間，還是非常稀疏的。”

歷史把生女直敢達(dá)的鍋都讓耶律延禧背，還真是有點(diǎn)冤枉。生女直現(xiàn)在占據(jù)的地盤的南部，原本是屬于海東盛國大渤海的。歷史上遼太祖阿保機(jī)滅亡大渤海后，就把幾十萬渤海人內(nèi)遷遼東、遼西，把渤海國的地盤扔在那里，隨便女直人折騰了。

女直人在那里繁衍生息，一代又一代的，到了遼道宗的時代人口已經(jīng)很多了，而且還從分散的部落向部落聯(lián)盟發(fā)展。遼道宗則忙于應(yīng)付蒙古高原上的反叛，不斷姑息女直人（也是為了獲得鷂鷹、東珠、藥材、毛皮），看著他們成立部落聯(lián)盟。

等到了耶律延禧掌權(quán)，生女直部早就尾大不掉了。

蕭兀納語氣沉重地說：“而生女直部素來以按出虎水完顏部為首，該部擁眾數(shù)千戶，可以出動的騎兵約在四五千人。急切之中可以調(diào)動的人數(shù)，約在2000——2500人。”

“才2500……”耶律延禧咬咬牙，“朕親率10萬精兵前往，不怕打他不贏。”

“陛下不可，”蕭奉先連忙上奏，“10萬精兵如何浩蕩？不僅會走漏消息，而且大軍所需的糧草，一時間也難籌集。等到兵糧齊備，生女直部早就準(zhǔn)備充分了，到時候就不2500，而是25000敵人了。”

“也對，”耶律延禧點(diǎn)點(diǎn)頭，“奉先，那咱們派出多少人合適？”

“7500精兵！”蕭奉先道，“三倍于敵，俱選精銳猛士，也不必配打草谷兵，有一正一輔即可，這樣就15000人。軍糧補(bǔ)給，可以讓東京道負(fù)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