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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fēng)萬里盡漢歌 第九百五十四章 這日子真苦啊
“集結(jié)!集結(jié)!向我靠攏!”
一個個部族頭人、首領(lǐng),在不停的召喚著自己的族人。部族,這一古老的社會組織模式,仍舊是波斯高原上的塞爾柱人的主體社會結(jié)構(gòu)。
沒奈何,遼闊的波斯高原上,自古以來就不是農(nóng)業(yè)文明可以立足的地方,四周聳立的高山阻擋了濕潤氣候的涌入,造就了面積廣大的波斯高原干旱少雨的氣候特征。
黃沙、戈壁和荒漠、草原是波斯高原的主題色調(diào),也所以,畜牧業(yè)才是他們賴以生存的主要手段。只有極少數(shù)綠洲低谷地帶才有農(nóng)業(yè)的誕生。如前文提到的錫斯坦!
而當(dāng)一個地方的生存模式是以畜牧業(yè)為主要姿態(tài)時,那么,定居者就只能屬于極少數(shù)人,游牧在草原戈壁的他們,唯一適用的社會組織模式就是部族。
同時,部族這一模式的性質(zhì)本就決定了他們,勝者齊心協(xié)力,敗者作鳥獸散。
所以啊,不要把那個舞著彎刀,高呼吶喊著與齊軍拼命的貴族看做是所有人的代表,那只是個特例。
一個個部族頭人、首領(lǐng)的吶喊,除了把整個追擊的塞爾柱隊伍搞得更亂更糟之外,毫無用途。這些人并不是塞爾柱帝國的主力軍隊,他們都是海岸山脈北部的附近部族,其中一部分還就來自錫斯坦。一如先前仆從軍跨過沿海山脈向北掃蕩的部族騎兵,軍隊就是各個部族拼湊起來的丁壯族人。很多人甚至連一副皮甲都沒有。
面對著披著簡易板甲的齊軍,本來就是送死的份兒。現(xiàn)在人心大亂,就更只有挨刀的份兒了。
黑暗之中也沒法整軍,甚至很難清晰的分辨你我他。混亂的塞爾柱人本就在黑夜里瞎碰瞎撞,巨大的嘈雜聲使得每個人的心都充滿了恐懼。一個個情不自禁的大聲叫喊,發(fā)泄著心中的恐懼。在恐懼的人群包裹中,即使本不恐懼的人,也是會被恐懼感染的。
這樣的一支軍隊就更沒有戰(zhàn)斗力了。
或者說,若是在白日里正面交鋒,就是夜襲中被他們打成狗的仆從軍也能輕易的叫他們跪在地上唱征服。要不然,他們怎么可能放棄城市,全都撤走呢?
曼蘇爾身邊的百十騎在一路的惶恐奔走中反而被離亂的人群給卷走了一半,眼看身邊只有五十來人,恐懼深深的攥住了他的心靈。
抵抗的念頭已經(jīng)從他腦海中全部消散,逃出去,活下去,成為了曼蘇爾的第一念想!
黑夜中人影憧憧,數(shù)不清的齊軍戰(zhàn)士在策馬沖鋒、砍殺,他們已經(jīng)徹底擊潰了敵人的抵抗意志。
曼蘇爾悶頭向前沖,往日里且舍不得有半點傷害的坐騎,被他一鞭接一鞭的抽打。腦子都已經(jīng)渾成了一團漿糊,除了向前逃,再沒有其他想法。
直到一片火光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曼蘇爾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來到了他的‘高光之處’——先前仆從軍的營地。
回首看望周遭,身后還有著滾滾的馬蹄聲,這說明并非所有人都抵到了這里。他應(yīng)該是第一批,而跟隨著他一塊來到這里的人,則怎么看也沒過百人。
曼蘇爾臉色煞白,他可是知道今夜里出動了多少人馬的,現(xiàn)在的這點人,只有總數(shù)的十分之一。
這時候,一個嘹亮的聲音響起:“這是怎么回事?曼蘇爾族長,伊斯邁爾王子呢?!”
天方世界的王子很不值錢,因為天方世界的王子很多。這一是因為他們的父親并不需要都是國家的正式君主,就如地方上相對獨立的埃米爾的子嗣都能被冠稱為‘王子’。二是因為君主的兒子是王子,王子的兒子還是王子。就像后世的沙特,5000天方王子,就問你怕不怕!
“伊斯邁爾?”曼蘇爾渾渾噩噩的大腦清醒來,他沒注意到啊。但他身邊有人卻注意到了。一個身上還帶著血跡的人叫說:“伊斯邁爾王子戰(zhàn)死了,我親眼看到的!”
曼蘇爾沒甚吃驚,不就是死了一個王子么。但叫著他的那人卻已經(jīng)失魂落魄,面目呆滯,兩眼無神。
“主人,主人,不能停下,中國人沖上來了。”耳邊又傳來了一個急促的聲音。
曼蘇爾抬頭向后看去,正看見后方一支十?dāng)?shù)騎的敵軍已經(jīng)沖來。火光映照的他們身上的甲衣,也映照著他們揮舞著的大刀長矛。
“別傷心了,伊斯邁爾在天堂會看到你的忠誠的。快騎上馬背吧!”曼蘇爾又說了一句話,然后頭也不回的帶人向著馬圈奔去。
那里有的是備用的戰(zhàn)馬,“跟我去那邊。我們必須換馬!”
曼蘇爾走的干凈利索,圖留下一眥目欲裂的小頭目!幾乎不敢置信的看著落荒而逃的曼蘇爾,他竟然逃走了?拋下了所有,獨自逃走了?“叛徒,可惡的叛徒!你是個懦夫,你不配成為真神的勇士!”
反而他的叫罵,曼蘇爾根本就聽不到。
當(dāng)一抹寒光掃過小頭目的脖頸時,就連這聲叫罵都沒有了。后者手中的彎刀連板甲的皮兒都沒砍破。
楊幺帶著大部隊并沒有追上曼蘇爾一伙,但是被俘的塞爾柱人已經(jīng)把婦孺老弱的藏身之地給‘問’了出來。“告訴他們,在明天的太陽升起之前,我要聽到好消息!”
下手去殺老弱婦孺,那是會臟了自己手的。楊幺才不會這般的不智。他叫人把拉桑賈尼等還活著的五名百戶叫道帳外,卻并沒有見他們。
“這些該死的魔鬼,他要把我們?nèi)纪七M火獄里去!”拉桑賈尼一邊嘆氣的說著,一邊拔出了自己的彎刀。
“所有人都跨上馬背,讓我們用手里的刀槍,向敵人討回他們欠下的血債!”
“真神保佑!”
四周的仆從軍們一陣狼哭鬼嚎,也是這個時候賈漢吉里才有機會說:“我們犯下的罪孽早就足夠下火獄了。”中國人很明顯的是在借刀殺人,是在用他們的手在讓他們與塞爾柱人之間的裂痕變得更深邃。
就在塞爾柱人的大軍逐步向沿海山脈調(diào)集,甚至就連天方半島上的部族都接到了桑賈爾的旨意,而與恩澤海岸的齊軍變得氣息古怪起來的時候,中原行省開封府境內(nèi)的河道大堤上,一個滿臉苦色的中年漢子正拖著疲憊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休息的工房。
“苦啊,這日子真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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