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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血刃 第一七二章魏征你的膽子肥了啊
長安太極宮武德大殿里,非常不和諧的架起了一口鍋?zhàn)樱佔(zhàn)又袩踔蛉?,水花翻滾,令人垂涎欲滴。李淵拿著叉子,插著一塊羊肉,遞到面前李建成的碗里。
此時的李建成清減了很多,清減的讓人心疼。臉頰上已經(jīng)看不到什么肉了,寬大的袍子,包裹著一個人形骨架。
李建成看了看碗里的羊肉,碗里的羊肉已經(jīng)堆積如山,然而李建成卻沒有動筷子。只是抓起茶杯,淺飲一口。
李淵此刻不再像是大唐的皇帝,反而更像一個疼愛兒子的父親一樣,絮絮叨叨的道:“多吃點(diǎn)兒,多吃點(diǎn)兒……”
李建成淡淡的搖搖頭道:“阿爹,這幾個月我一直在吃素,受不了葷食……”
李淵沒有理會李建成,自顧的說道:“你是大唐的太子,絕對不能吃素,大唐不能有一個叫素的太子,你該吃肉,……二郎在太原,虧不著他一口吃的,他向來要強(qiáng),沒有吃的,他會自己想辦法。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身為儲君,一兩個月都吃不上一頓肉,我這個當(dāng)皇帝的,虧欠你這個太子……我這個當(dāng)?shù)摹澢纺氵@個兒子……”
李建成沒有動碗里的肉,哽咽著辯解道:“阿爹,不讓動肉食,是兒臣的意思,去歲原本以為東突厥因?yàn)楹禐?zāi),肯定會南下寇邊,不曾想薛延陀部居然搶先南下,攻掠?xùn)|突厥西拉木倫河,東突厥與薛延陀在西拉木倫河河畔發(fā)動了兩國四十余萬兵馬的大會戰(zhàn)!”
原本東突厥在陳應(yīng)接二連三的打擊之下,實(shí)力大損,特別是定壤城外,被李世民大敗其附離軍,讓頡利可汗的統(tǒng)治地位受到了嚴(yán)重的威脅。然而偏偏這個時候,夷男自以為東突厥已經(jīng)不行了,于是他聯(lián)合漠北大小數(shù)十部落,向頡利可汗發(fā)難,準(zhǔn)備取東突厥而代之,成為草原上的霸主。
然而,事實(shí)上卻大跌眼鏡。頡利可汗以主力吸引夷男可汗的注意力,而義成公主卻假意同意向頡利可汗發(fā)難,結(jié)果在關(guān)鍵時候,卻堅(jiān)定不移的站在頡利可汗一邊,趁著夷男大意,義成公主在東突厥第一次提兵上馬,率領(lǐng)麾下四萬余精銳,連破夷男可汗十陣,先后十戰(zhàn)十捷,打得薛延陀部大敗。
經(jīng)此一戰(zhàn),東突厥掠劫薛延陀部丁口十余萬人,牛羊馬匹數(shù)百萬計(jì),不僅將東突厥歷年來的頹勢一掃而空,反而極大了威懾了草原諸部。
聽著李建成提及漠北草原的這一戰(zhàn),李淵擺擺手道:“大郎,大唐現(xiàn)在不比從前了,如今兵部左侍郎李靖、趙郡王李孝恭率領(lǐng)嶺南二十余萬大軍返京,縱然突厥再犯,我們大唐何懼之有?”
李建成嘆了口氣道:“阿爹,大唐初立,四處征戰(zhàn),靡費(fèi)頗巨,長安如今奢侈成風(fēng),兒臣身為太子,不做表率,下面的人,就更不會理會了。更何況,將士們在前線備戰(zhàn),后方節(jié)衣縮食,為的是支援前方;這種事情,我這個太子,更是責(zé)無旁貸!”
李淵無聲的嘆了口氣。
李建成繼續(xù)道:“何況,秦王府內(nèi),秦王妃以下,這些日子每天也都是……”
李淵打斷了李建成的話道:“我知道這些,你不必說,今日,是你阿爹這個家主,給家里人放一天假,請家里人吃一頓肉。
李建成死死的抱著手里的碗,再說不出一句話。
李淵命令身邊的黃門道:“再做三鍋肉,給秦王、齊王府上送過去。還有平陽……”
說到這里,李淵又突然想起李秀寧已經(jīng)去了西域。
陳應(yīng)這個女婿以及李秀寧這個最寵愛的女兒,都不在長安,長安城也沒有留下家眷。李淵道:“給侯莫陳大夫送去一鍋肉!”
黃門領(lǐng)命而去。
李淵再次轉(zhuǎn)向李建成道:“快吃吧,快吃……”
李建成笑了笑,終于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李建成與李淵父子狼吞虎咽的吃了這一頓由李淵親手燉的肉,至此,楊文干造反之事的余波,這才算徹底的揭過去了。
李建成吃完飯,氣色好了許多,這才心滿意足的返回東宮。走到東宮門口,卻看到魏征與李世績正在并肩等在東宮門外。
李建成好奇的望著李世績道:“玄成、懋功、怎么不進(jìn)去?”
李世績躬身道:“門下特來向太子殿下辭行,就不進(jìn)去了!”
李建成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辭行?”
原來李世績是李建成任命的并州副大總管,并州兵馬總管,算是李世民的副手,其實(shí)也有制衡李世民的意思,不過李世績并不是李唐宗室,他還真制不住李世民,正如長孫無忌在西域一樣,陳應(yīng)把長孫無忌這個大都護(hù)府長史掛起來涼著,長孫無忌也無可奈何。
李世績苦笑道:“門下要就任靈州總管,不日就要前往靈州赴任!”
李建成詫異道:“陛下什么時候下了這個詔命……我怎么不知道,玄成,難道這個詔命沒有逞送東宮?”
并州總管府是上州總管府,與大都護(hù)平級。大總管就是從二品,但是靈州總管府只是下州總管府,總管只是正四品。李世績原本從三品的副大總管,現(xiàn)在被遞降了一級,成為靈州總管,這讓李建成非常詫異,李世績并無過錯,即使將李世績從并州調(diào)走,那也需要平調(diào),至少要給李世績一個上州副總管或者中州總管的級別。然而,現(xiàn)在李世績卻是平白無故降了一級。
魏征搖搖頭道:“陛下并無詔命下發(fā)!”
李建成更加疑惑的道:“這是怎么回事?”
李世績道:“此乃是秦王教命,詔書后補(bǔ)!”
魏征愣了愣,隨即好笑的搖頭。
李建成道:“真是放肆!本宮任命的并州副總管,他說免就免,還有沒有王法?”
李世績也是非常委屈,畢竟當(dāng)官的人誰也不想被降級。更何況,他還是無錯降級。要知道從一個正四品的總管,要邁上從三品需要像后世一樣從正廳向高官一樣遷任,就是一道鬼門關(guān),不知道會卡死多少人。
徐世績望著魏征:不妥嗎?
魏征沒有正面回應(yīng),反而低聲道勸道:“你既然已經(jīng)投了太子門下,但是切記,萬不可和李世民走得太近,對你沒有好處?!?p/>
徐世績一愣:“夫子……你的意思是……”
魏征搖了搖頭,打斷了他:季孫之憂,在蕭墻之內(nèi)!
李建成凝眉不語。
魏征道:“一個朝廷,皇帝可以發(fā)詔書,太子可以發(fā)太子令,秦王、齊王兩位親王,可以發(fā)布教命,秦王在太原軍中,可以任命遠(yuǎn)在靈州兵馬總管……
李建成的臉色微微一變,揮袖道:“進(jìn)去說!”
李世績愕然。
魏征搖搖頭,不無諷刺的道:“令出多門,家不家,國不國,父不父,君不君,太子和秦王,既是兄弟,又是君臣……”
李建成一臉鐵青的道:“不要說了!”
“不!”魏征脖子一挺,朗聲道:“太子殿下,臣要說!”
李建成望著魏征。
魏征道:“臣自知太子殿下不愿看到季孫之憂,在禍起蕭墻,然而秦王在外領(lǐng)兵日久,望高權(quán)重,現(xiàn)在肆意更換太子殿下任命的官佐,其實(shí)何嘗不是一種試探?!?p/>
李世績怔怔的看著滔滔不絕的魏征,呆住了。
他沒有看到魏征的膽子會有如此之大。
當(dāng)年在瓦崗的時候,魏征作為李密的記室參軍。哪怕李密一個眼神,魏征就會會意,話都挑著李密喜歡的話去說,現(xiàn)在他居然敢直言頂撞李建成,膽子變肥了??!
李建成的目光如電,死列的盯著魏征。
魏征卻毫不退讓,如同戰(zhàn)斗的公雞一樣,與李建成對視。
李建成身上散發(fā)出強(qiáng)烈的上位者氣勢,李建成久居太子之位,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一般人還真受不住。
可是,魏征卻不為所動。
就在李建成朝著魏征前進(jìn)一步的時候,他們二人臉幾乎要碰著臉了。
用《戰(zhàn)狼》里的一句臺詞,通常在這個位置不是接吻,就是要打起來。
可是李建成與魏征卻沒有打起來,魏征鄭重的道:“太子殿下你錯了!”
李建成難以置信的指著自己的臉道:“本宮錯了?”
“不錯!”魏征朗聲道:“太子殿下,您錯了!”
李建成怒極反笑道:“本宮倒是要聽聽魏玄成你還有什么高論!”
魏征淡淡的道:“太子殿下,您錯了,這種事情,您不應(yīng)該回避,要勇敢面對!”
李建成道:“玄成,你難道不知道,大事不謀于眾!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魏征冷冷道:“為什么大事不能謀于眾人?”
“因?yàn)槿硕鄤t口雜!”李建成幾乎在怒吼一般道:“何況這等猜疑之事,公布于眾人!這件事情本來就應(yīng)該摁住,只要不流傳在外,外面的流言就始終都只是流言,但若是流傳出去,萬一傳到軍中,你讓秦王如何自處!就算他還能堅(jiān)持打仗,但你能保證前線的戰(zhàn)士都不起異心嗎??”
魏征淡淡的道:“所以說,太子殿下您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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