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不能娶 第五百六十九章 心向著哪兒

只是，道理歸道理，人心歸人心，對于不解之事，誰又不想求一個答案呢。

哪怕這個答案，是田老太太一心一意要帶到地底下去的。

想到氣憤不已的顧云熙、重壓之下舊病復(fù)發(fā)的顧云映，顧云錦揉了揉眉心，這樣的爭執(zhí)只怕之后還會再有。

顧云錦把心思收回來，重新落到那破舊的書冊上，與蔣慕淵提議道：“與草原、沙漠有關(guān)系的書冊，鎮(zhèn)子里應(yīng)該還有一些，不如我過幾日尋一尋，多一些參照，興許能把缺失的部分補足一些。”

蔣慕淵笑道：“這事兒并不輕松?！?p/> 瞧著是翻書、抄寫，但整理起來是頗費心思和精力的，根據(jù)不同資料的記載，增添或是刪去，甚至幾經(jīng)易稿，最終定下。

顧云錦笑了起來：“來時候就說好了，我做力所能及之事。”

過幾日，讓田老太太等人入土為安之后，顧云錦其實算是空閑了的，可既然來了邊關(guān)，上陣殺敵她還不行，做些文書工作，又怎么會怕辛勞呢？

真讓她整日里閑著，才會惴惴不安，怕毫無用處、拖了后腿。

哪怕整理出來的資料并不一定能派上用場，但是，多作準(zhǔn)備一定沒有壞處。

別看顧云錦是笑著說的，但她眼睛里的認(rèn)真還是傳給了蔣慕淵，她想去做、也想要做好。

蔣慕淵當(dāng)然不會打擊她，想了想，道：“你前回說想多看些與北境有關(guān)的文書，那尋找時也一并收集了，畢竟是交接之地，興許能從其中也找到一些有用的部分?！?p/> 顧云錦應(yīng)了。

蔣慕淵微微偏過了頭，讓顧云錦更挨過來些，兩人腦袋靠著腦袋。

“云錦，”蔣慕淵勾了勾唇，突然打趣道，“對書史做編輯?？保@可是翰林院編修們的活兒，你若做好了，叫你也在翰林院里掛個名?！?p/> 顧云錦撲哧就笑出了聲，哪里不知道蔣慕淵是在逗她玩，能進(jìn)翰林的都是進(jìn)士，都是有大前程的。

哪怕是得寵如寧小公爺，這一句話，也就是夫妻之間關(guān)起門來笑一笑的。

可笑歸笑，這也是蔣慕淵在鼓勵她，顧云錦眨了眨眼睛，樂道：“我若掛了翰林，那你是什么？翰林夫人？”

“淘氣！”蔣慕淵捏住了顧云錦的鼻尖。

兩人不著邊際地東拉西扯了一番，心情可算是開朗了許多，在新年的第一絲魚肚白泛在天邊之時，夫妻二人都是笑著迎接這嶄新的一年。

遠(yuǎn)離京城，這一日就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正月初一的御書房不議政，但軍營之中還是不歇假的。

該操練的操練，該合計的合計，等從京中來的兵士們適應(yīng)了北境的寒冷之后，就該依計劃出兵了。

顧云錦練完功之后去看了顧云映。

顧云映燒了一整夜，這會兒額頭摸著沒那么燙手了，她雖然沒有迷糊，但看起來慘兮兮的。

顧云騫搬了把杌子坐在炕邊，悶聲道：“我父親的生母真的是狄人嗎？”

見顧云映不說話，顧云騫又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顧云映的眸子緊了緊，轉(zhuǎn)過頭來，道：“這句出自《左傳》，原本講的也不是狄人與中原百姓的區(qū)別，而是家族，七哥哥這話，是把二伯父的生母劃作狄人之后，又把生父也劃在了顧家之外嗎？”

顧云騫怔了怔，他就是有感而發(fā)，并不是認(rèn)為顧致澤沒有顧家血統(tǒng)，他道：“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顧云映沒有揪著不放，她只是看著顧云宴的眼睛，目光沉沉又沉沉：“七哥哥是二伯父的兒子，你的心難道有異嗎？”

“自是沒有的！”顧云騫忙道。

“三哥哥也沒有異心，五姐姐也沒有，”顧云映吸了吸鼻尖，“所以，為何要往血緣上猜呢？”

顧云騫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半晌，苦笑道：“為什么呀？因為我不知道緣由啊，若真是血緣，哪怕我并不認(rèn)同他的選擇，好歹也是一個理由，一個能讓我心里接受的理由?！?p/> 顧云映垂下了眼簾，似是思索著什么，隔了很久，才悶聲問道：“這個理由，會讓你的身上流著狄人的血。”

顧云騫皺緊了眉頭，良久道：“我無法改變我身體里流著的血，但我的心向著哪兒，是我說了算。我沒有異心，今日沒有，往后也不會有?！?p/> 這句話，顧云騫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慢，聲音也低沉，卻沒有半分的遲疑與猶豫。

這就是他的心，無論留著誰家的血，他為北地付諸一切的心都不會改變。

顧云映的嘴唇顫了顫，收在被子中的雙手緊緊攥拳，仿佛身體里有無限的波瀾。

半晌，她平復(fù)下來，低聲道：“讓我再想想?！?p/> 顧云騫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回去自己那兒躺著了。

他自幼被過繼，與將軍府里的兄弟姐妹們沒有那么熟悉，也就是之前一屋子養(yǎng)傷，才與顧云映多說了些話。

讓他們像真正親近的兄妹一般交談，顧云騫自問做不好，能給顧云映幾分開解，他已經(jīng)很高興了。

畢竟，“再想想”便是有轉(zhuǎn)機(jī)。

相比“空閑”的裕門關(guān)，京中的正月初一上午，各家都不得空。

內(nèi)外命婦要去給謝皇后與皇太后問安。

謝皇后看重中宮的規(guī)制、儀仗，但并不為難人，禮數(shù)周全就好了，而皇太后病著，休養(yǎng)為主，只見了幾位關(guān)系親近的宗親女眷。

哪怕顧致沅戰(zhàn)死，單氏還是將軍夫人，宮中之前就來傳過話了，此番問安，她要前往的。

畢竟孝中，單氏的裝扮端正又素凈，不失規(guī)矩，也挑不出錯來。

去年此刻，單氏就來請過安了，彼時蔣慕淵與顧云錦剛剛過了小定，不管是熟悉的還是不熟悉的外命婦，都上來套個近乎，恭喜的話是一串接著一串。

今日，許是叫那些流言所困，多數(shù)人對單氏保持了距離。

也就是像傅太師夫人這樣，與單氏是正兒八經(jīng)的姻親，自家有矜貴的，才不屑那些傳言，與單氏說著家常。

紀(jì)尚書夫人也過來說了幾句，言語之中都是善意。

不多時，皇太后使人來請傅太師夫人，而紀(jì)尚書夫人還有其他熟悉的夫人們要交談，單氏身邊冷清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