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之徒 第六百二十二章 兇徒出閘

一個人一輩子在真正的死亡之外還要多死兩次，不再愛，不再被愛。

前者是死在了自己心里，后者是死在別人心中。

醫(yī)院的病房里充滿了花香的味道，陳二姐的睡相安詳。李牧野看見她就覺得自己從未被拋棄過，生活是如此美好。

歲月無情，卻似乎對她格外開恩。同年齡段的大姨陳鑫早已身材走樣，白發(fā)暗生，精心修飾打扮后的臉頰上仍能清楚的看到歲月留下的痕跡。而她，不但身材依然婀娜，一頭秀發(fā)烏黑依舊，即便是素顏無妝飾，也只是依稀可見幾條淡淡的魚尾紋，看上去更像是歲月的獎勵。

陳比她年輕十二歲，但如果她不化妝，也在床上躺上這么多天，絕不可能有她一樣的狀態(tài)。

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

病房里大姨和三姨都在，大表哥和小表妹也幾乎每天都來。之所以這么關(guān)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李牧野。

“牧野呀。”大姨陳鑫說道：“你干媽前半生命苦，沒想到后半輩子遇到了你，干兒子比親兒子還得力。”

陳嘆了口氣，道：“管什么用啊，這老二啊真不是享福的命，苦了一輩子，想兒子想的都快魔怔了，眼看著該享福的時候，偏偏得了這場怪病，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陳，你又說我壞話。”陳二姐忽然毫無征兆的睜開了眼，一雙剪水似的眸子掃過病房里每個人，最后定格在李牧野身上，微笑道：“傻兒子，還活著呢？”

這句話只有母子兩個明白其中的意思。

李牧野笑道：“您這不是還活的好好的嘛，我三姨還說您沒福氣，您看您多有福氣，這么多人關(guān)心著您呢。”

“讓大家惦記了。”陳淼隨手拔掉了身上的電子監(jiān)測儀器，沖小野哥招手道：“傻兒子，來抱我下地。”

李牧野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大表哥和小表妹都在，她卻沒有召喚外甥和外甥女幫忙。小野哥有點受寵若驚，忙過去將母親抱起，傻兮兮問道：“您要去哪？”

“廢話，當(dāng)然是回家呀。”陳淼道：“躺在這地方久了，骨頭都酸了，好人也得躺成病人。”

“太突然了吧，不得先做個全面檢查嗎？至少也得跟醫(yī)院打招呼辦個手續(xù)什么的吧？”幸福來得突然，李牧野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的感覺，依著常理勸道。

陳二姐挽著小野哥的脖子，不容置疑道：“你一大小伙子，怎么磨磨唧唧的，都不如我一中老年婦女辦事痛快，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有的是人操心，我現(xiàn)在就要立即回家洗個澡，吃一頓你做的飯菜。”

屋子里的人都有點傻眼，這不吃不喝的連續(xù)躺了二十多天，醒過來就要出院，難道不用先做個全身檢查，確認一下沒什么問題了才研究出院的事情嗎？

陳鑫道：“老二，我覺得牧野說的對啊，你得好好查查才能出院，好家伙，一醒來就要吃，你這得的是餓病嗎？”

“我偏不！”陳二姐顯然很清楚自己的狀態(tài)，任性的說道：“我沒毛病，就是餓的全身沒勁兒，讓我吃一頓好的立即就能恢復(fù)。”說著，沖李牧野一笑：“傻兒子，你聽誰的？”

“我自然是要聽......醫(yī)生的，然后再聽您的。”

陳二姐到底還是做了個全身的核磁共振檢查，確認沒事了才出院。一家人坐著嚴宏偉的商務(wù)車，呼呼啦啦回到陳二姐家。丁虹薇伺候她洗了個澡，李牧野親手炮制了一大桌子美食。

飯桌上，嚴宏偉又提起了融資的事情，錢早已經(jīng)到位，長生醫(yī)藥的新品研發(fā)成功，但是還需要一些申報審批環(huán)節(jié)才能進入到市場。他擔(dān)心的是時間拖的久了，一時半會兒的還不上那筆錢，不過他可以支付一部分利息。李牧野說，那錢有了就還，沒有就算了，投資這種事哪有只賺不賠的道理，至于利息什么的就更扯淡了，一家人不該說兩家話。

這話說的陳鑫都不好意思了，反倒是陳二姐對著嚴宏偉把小手一揮，道：“這事兒二姨做主了，那錢不用還了。”

“老二，你瞎說什么呢，親兄弟還明算賬呢，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你親兒子也輪不到你替人家做主吧。”陳鑫嘴上申斥陳淼，心里頭其實也是隱隱希望李牧野能給二妹這個面子的。

李牧野道：“大姨，我媽怎么說就怎么辦吧。”

陳淼喝了兩碗粥，吃了幾塊海參，身上有勁兒了，跟陳鑫掰扯道：“老大聽見沒？這是他自個兒愿意的，我可沒強迫他，你呀踏踏實實把心放肚子里，如果經(jīng)濟方面還有不湊手的時候就來找我這傻兒子，不用你欠人情，全算我的。”

丁虹薇道：“二姨，您可真有福氣，有牧野大哥這么出色的人給您當(dāng)兒子，您的晚年生活肯定特幸福。”又道：“我過幾天就要出國了，這一走就得好幾個月見不到牧野大哥了。”

后面一句簡直就是赤裸裸的表白了。少女多情的年紀，加上潑辣大膽的性格，丁虹薇一下子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她目不轉(zhuǎn)睛，帶著期待之意看著陳淼。似乎是在說，您成全了大表哥的事情，就該成全我的事。

陳淼道：“喲，這個我可幫不上忙，你宏偉大表哥要錢這好辦，你這丫頭惦記著人呢，這二姨可沒法說話，對了錯了的，保不齊一句話就把你害了。”說著轉(zhuǎn)臉對陳說：“三兒啊，這事兒你怎么看的？”

“我都跟她說好幾回了，人家牧野是做大事的人，咱老丁家小門小戶的根本不合適

。”陳不大高興的說道。

“是不合適，年齡就不合適，差了一輪還拐彎兒呢。”陳二姐說道：“要說不配，那也是我這傻兒子不配，他呀結(jié)過婚的，咱們小薇薇云英未嫁，風(fēng)華正茂，而且還是未來的大音樂家，他能有機會打打溜須就不錯了。”

這話陳聽的大為受用，道：“二姐這個話說的也對。”轉(zhuǎn)臉看向李牧野，尷尬一笑：“那個牧野呀，三姨說話直，對了錯了你別挑理，我也覺得你們不太合適，雖然這幾天小薇跟你聊的挺投機的，但畢竟......”

李牧野道：“主要是我配不上這個福氣，小薇薇還年少，我相信她將來一定能遇到一個極出色的人，我是做哥哥的，到那時候一定讓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

“哎喲，有你這句話呀，三姨就什么都不求了。”陳高興的說道。

一家人盡歡而散，家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你小子挺能啊。”陳二姐坐在那里，雙手拄腮看著小野哥在那里收拾碗筷，道：“屁股坐的還真穩(wěn)當(dāng)，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了這么大事情，安全委員會居然沒有把你就地免職了。”

“您那位老同學(xué)給了阿輝哥三天期限，我兩天就把風(fēng)間嘯挖出來宰了。”李牧野道：“當(dāng)領(lǐng)導(dǎo)的他也得講理不是。”

“風(fēng)間嘯死了？”陳二姐有些出乎意料，吃了一驚，問道：“他死之前說了什么沒有？”

“說了。”李牧野一搭沒一搭的回答道。

“說了什么？”陳二姐有點緊張的問。

“大東瀛帝國萬歲。”李牧野憋著笑說道。

陳二姐居然笑了出來，隨手抓起個桃子丟過去，道：“小崽子，居然敢消遣老娘。”

李牧野轉(zhuǎn)臉用嘴巴接住桃子，啃了一大口，含糊道：“好吃。”

“你小子道行夠深的。”陳二姐道：“風(fēng)間嘯的式神術(shù)，邪降術(shù)都已經(jīng)登峰造極，加上殺人于無形的音律催眠術(shù)，縱橫江湖幾十年都沒倒下，居然死在了你手里，就算是很多人圍攻下辦到的，也不容易了。”

“沒有很多人，當(dāng)時只有我跟他兩個人，所以他臨死前說的話只有我自己聽到了。”李牧野把廚房收拾干凈，坐到陳二姐對面，認真的：“他想用苦肉計故意給我們捉到，然后編造謊言把您拖下水，根本目的是想破壞您在南海經(jīng)營多年的局面，我沒給他這個機會，他臨死前是說了一些屁話，不過我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那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陳二姐笑盈盈反問道。

“真的還是假的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李牧野忽然探手在陳二姐的額頭上輕輕撫過，道：“誰敢對您不利，我就滅了誰！”

“干嘛對我這么好？”

“當(dāng)兒子的孝敬母親需要什么理由嗎？”

“問題你不是我親生的啊，就吃了幾個月的奶，不至于到現(xiàn)在都還沒過保質(zhì)期吧。”

“您可以繼續(xù)懷疑我別有目的，時間會證明一切。”

“我要不是當(dāng)年親手埋了那爺倆兒，真的要懷疑你是不是我親兒子了。”陳二姐盯著小野哥的鼻子和耳朵，忽然莫名的想起了在慶州曾寶鳳說的那句話來。

天色將晚，李牧野的電話忽然響了，老葉打過來的。他帶白起去辦別墅開發(fā)商滅門案，這個時候打過來，肯定是有重要事情。涉及到特調(diào)辦內(nèi)部的秘密，李牧野有點猶豫要不要當(dāng)著母親的面接。

“怎么不接電話？”陳二姐慢吞吞起身，語氣里帶著一絲嘲諷：“是不是當(dāng)著我面不方便？”

李牧野目送她進了里邊的房間，才接通了電話。

“出事了，你快來，小白起殺人了！”

“白起辦案殺個人有什么奇怪的？”

“你過來看看就清楚了，電話里說不方便。”老葉著急的催促道：“白起已經(jīng)跑了，我根本攔不住這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