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棺 第六百八十二章 人命得救火平息

李秘“以爆制爆”的法子見效，惜薪司的大火還是滅了，終究沒有蔓延到街對面的西什庫。

看著眼前仍舊冒著濃煙，但已經(jīng)沒有多少明火的惜薪司衙門，李秘迫不及待便沖入了煙霧之中。

因為猿飛佐助還在里頭，未見到尸體之前，李秘是如何都不會放棄這一線希望的！

雖說爆炸的沖擊波滅掉了明火，但周遭仍舊熾熱難當(dāng)，熱浪夾裹火星濃煙，根本就站不住，而且隨時有著復(fù)燃的可能。

李秘屏住了呼吸，瞇著雙眼，便沖將進(jìn)來，甩袖揮散了煙霧，只是一味搜索著。

然而并沒有太多的等待，李秘陡然睜開了雙眸來，因為他看到了眼前讓人激動的一幕！

煙霧漸漸散去，安倍玄海將猿飛佐助護(hù)在身前，后者早先已經(jīng)被大火燒掉了頭發(fā)和衣服，甚至明顯看到身上被燒傷的痕跡，有些地方甚至皮開肉綻，但李秘知道，猿飛佐助，活了下來！

安倍玄海的衣物已經(jīng)被撕裂燒盡，身前胸腹早已被熏黑，由此可見，爆炸發(fā)生之前，他是直面爆炸，而不是用后背來抵擋，說明他對于擋下爆炸的沖擊波，有著足夠的信心！

此時他仍舊保持著這樣的姿勢，李秘走近一些才發(fā)現(xiàn)，在熏黑的表面之下，他的身上顯現(xiàn)出黑色的魔紋，如同一片連著一片的黑蝴蝶！

李秘知道，這是安倍玄海發(fā)動式神之后的證據(jù)！

對于式神之說，李秘也是半信半疑，或許這是激發(fā)人體潛能的某種藥物在起效，又或許安倍玄海有著特殊的武藝，這是陰陽神道的不傳之秘，李秘也無法深入探究。

無論如何，安倍玄海到底是救下了猿飛佐助，這就足以讓人慶幸萬分了。

早先李秘引爆之前，就有些犯疑，為何在現(xiàn)場并未見到安倍玄海的身影，如今總算是明白了。

“快進(jìn)來救人！”

李秘一邊扶起二人，一邊朝索長生等人呼救。

眾人起初也只是認(rèn)為李秘是情緒激動無法自抑，根本就沒想到過猿飛佐助能活下來，此時聽得李秘這般呼喚，怔了怔神，這才沖將進(jìn)來，見得猿飛佐助和安倍玄海，也是大呼奇跡。

“這里的火頭隨時有復(fù)燃的可能，集合人力，徹底滅掉，所有地方都必須用水澆個透！”李秘朝朱常洛如此說著，后者自是讓人行動起來。

順天府的人也早已準(zhǔn)備好了水龍等救火之物，只是早先火勢太大，根本就用不上，如今倒是好了，大火被沖擊波席卷而過，紛紛滅掉了火頭，也沒了太大的危險，便是周遭的百姓，也都能參與進(jìn)來。

到了這個程度，這場火災(zāi)算是救下來了，除了爆炸之時傷了幾個人，倒也沒出現(xiàn)死亡案例，這就已經(jīng)是萬幸。

更何況，今次的目的也已經(jīng)達(dá)到，終究是將這個裝神弄鬼的八爺給抓住了，這就意味著，能夠為朱由校洗脫嫌疑了！

“來人，將他關(guān)起來，好生拷問，務(wù)必讓他寫出供詞來，我要進(jìn)宮面圣！”朱常洛當(dāng)即如此下令，畢竟早一日救出朱由校，那孩子就少受一份罪！

然而李秘卻暗自搖了搖頭，因為他知道，八爺親口承認(rèn)不難，但想讓他寫下供詞卻不容易，以朱常洛手底下那幫人，即便把這個八爺給扒皮抽筋，估計都很難做到。

只是朱常洛已經(jīng)開始勇于嘗試，李秘也不好潑他冷水，當(dāng)下也不再理會火場之事，交給順天府之后，便朝朱常洛道。

“殿下還是回去與呂坤王弘誨好生商議，關(guān)于惜薪司大火的奏折，該如何寫才好一些吧。”

朱常洛對李秘的建議自不敢怠慢，惜薪司被燒，宮里頭無炭可用，不消三五日，便是怨聲載道，更何況這場漫天大火的影響實在太大，按說這確實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

“是，謝先生提醒，先生以為這奏折該如何寫才好些？”朱常洛如此問道，李秘也是苦笑，朝朱常洛道：“我可不是耍筆桿子的，否則也不會讓殿下去與呂坤王弘誨打商量了……”

朱常洛聞言，也有些失望，李秘想了想，到底是補(bǔ)充了一句：“不過……殿下，在事情沒有弄清楚，八爺尚未寫下供詞之前，奏章里最好先不要提及此人……”

“他是縱火的元兇，無論正陽門還是惜薪司的火，都是他放的，又豈能不提他？若不將他拿出來，如何能解釋這些事情？”朱常洛如此說著，李秘也暗自嘆息，朝朱常洛道。

“是，殿下自有主張，是我多嘴了。”

這八爺乃是魏忠賢的人，魏忠賢此時在宮中伺候皇帝，有了魏忠賢為之遮掩，朱常洛此時上書硬抗，即便有證有據(jù)，只怕也會是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下場，根本就劃不來。

只是朱常洛剛剛才體會到了權(quán)力的滋味，仿佛翅膀硬了的鳥兒，又豈會在當(dāng)李秘的聽話蟲？

若是往常，李秘說出“多嘴了”這等話來，朱常洛早該誠惶誠恐地道歉了，可如今他卻有些洋洋得意，自顧做事去了。

李秘有些無可奈何，也并不打算再干預(yù)，畢竟想要成長起來，終究是要自己吃虧，才能學(xué)會聰明。

將猿飛佐助和安倍玄海帶回家之后，李秘便讓索長生幫著治療，此時甄宓已經(jīng)是六七個月的身孕，行動很不方便。

再加上她已經(jīng)是高齡產(chǎn)婦，那些個老婆子也不懂如何照料，這段時間是吃盡了苦頭。

所以李秘都是親力親為，因為懂得一些護(hù)理知識，使得李秘比這些老太婆還要專業(yè)，況且他還懂得疏導(dǎo)甄宓的心理，極其重視產(chǎn)前抑郁等心理問題。

甄宓本就是個情緒不穩(wěn)定的，沒想到在李秘的精心護(hù)理下，竟變得格外溫柔起來。

聽說了消息之后，她也是擔(dān)心到了極點，見得李秘回來，竟是歡喜得流了眼淚。

就為了這么一點小事而流淚，這可一點都不像甄宓，也足見生育對于一個女人的影響，是有多么的巨大。

雖說在京城之中，但李秘到底還是經(jīng)歷了一番冒險，眼下安定下來，也任由朱常洛去鬧騰，李秘只是過起小日子來。

當(dāng)然了，李秘也不可能撒手不管，他已經(jīng)將朱常洛可能會碰到的麻煩都預(yù)想了好多次，并一一想好了對策。

不過李秘也并非半點疑惑沒有，比如魏忠賢為何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nèi)得寵，這也是李秘一直沒想明白的事情。

眼下宮中情勢并不樂觀，田義和王安陳矩等人也很少出宮，李秘也沒法子找到他們，無法了解宮內(nèi)的情況。

魏忠賢一直被李秘壓著，按說是沒機(jī)會出頭的，眼下卻一飛沖天，得了朱翊鈞的重用，這是非常不合情理的事情。

再者，這個八爺雖說裝神弄鬼，但絕對是個高人，而在李秘印象之中，魏忠賢手底下都是以往在宮外的那些街頭搗子，上位過程中或許也拉攏了一些勢力，但這個八爺出現(xiàn)的時機(jī)實在太過詭異。

此人是照著黑無常的模子來行事的，這是否也在預(yù)示著，除了這個八爺之外，還有個白無常七爺？

若果真如此，這個白無常七爺又在哪里？是否也同樣在為魏忠賢籌劃著甚么陰謀詭計？

李秘想了想，到底還是把守在外頭的沉魚給叫了進(jìn)來。

“咱們手里還有多少人？”李秘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留~思索了片刻，而后朝李秘答道。

“內(nèi)廠里可用的弟兄統(tǒng)共該有三百多人，大部分蟄伏于京師之內(nèi)，地方上的兄弟們，都有順風(fēng)社和程北斗老爺子看顧，如何都該有千人……”

“至于神機(jī)新營里頭的，畢竟是官面上的，不太容易調(diào)動，除非是性命攸關(guān)……東廠里頭也有咱們的人，不過一旦跳出明面來，就再回不去了……”

李秘聞言，也是點了點頭，朝沉魚道：“不管是京營的還是東廠的，亦或者是內(nèi)廠的，讓弟兄們盡量往皇城這邊打個關(guān)注，隨時待命。”

當(dāng)前局勢穩(wěn)定，沉魚也沒想到李秘會如臨大敵，雖說惜薪司剛剛發(fā)生了大火，但只是因為朱由校的案子引發(fā)的，尋常人到底是沒法子看得這么遠(yuǎn)。

沉魚有些欲言又止，畢竟這些探子能夠穩(wěn)定下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培養(yǎng)一個探子，投入的財力人力也是難以估量的。

李秘一旦讓這些人全都跳出明面來，最大的倚仗也就沒了，所以沉魚也在替李秘感到憂慮。

不過她終究沒有說些甚么，只是點了點頭，正要出去，李秘又朝她補(bǔ)充了一句。

“哦對了，讓弟兄們散布消息，就說惜薪司大火里抓住的那個元兇，與內(nèi)宮之人有牽扯，給太子殿下造造勢，雖說遲早不成，但讓人知道也好，起碼有個背書在這里。”

沉魚自是領(lǐng)命而去，李秘則來到索長生這廂，探望了猿飛佐助。

此時猿飛佐助也無法穿衣，整個身子涂滿了綠色的藥膏，臉上卻沒有太多痛苦表情。

“索爺?shù)乃幷媸巧衿妫呈且稽c苦都沒吃，閣下放心。”

猿飛佐助倒是主動安慰李秘，倒也讓李秘感到暖心，便是一直看自己不順眼的安倍玄海，也一臉的輕松。

李秘笑著點了點頭：“安心養(yǎng)傷，既然對這些藥感興趣，便讓長生多給你講講。”

如此說著，猿飛佐助也是大喜過望，李秘朝索長生看了一眼，索長生卻撇了撇嘴，朝猿飛佐助道。

“我這本事可不外傳，更何況你還是個倭奴，想要學(xué)本事，需是答應(yīng)我，此生不得將技藝帶回倭國，否則免談！”

猿飛佐助并無反感，反正兄弟姐妹們都知道，索長生就是這么個性子，連李秘都管他不住，除了甄宓，他連皇帝老兒都是不怕的。

“索爺放心，大明天國的日子精彩絕倫，某又豈會再回去做那井底之蛙！”

猿飛佐助這么一說，索長生卻沒好氣地鄙夷道：“真搞不懂你們這些倭奴……連家鄉(xiāng)都不愛，哪里敢奢望你們忠于李大哥……”

猿飛佐助并未說話，倒是安倍玄海解釋道：“并不是不愛家鄉(xiāng)，而是有了更遠(yuǎn)大的追索，男人便該立志四海，如何能屈居于鄉(xiāng)野，試問誰不想見識這天底下最精彩的事務(wù)，過著最激蕩人心的日子？”

索長生瞥了一眼：“你倒是比他會說話，不過你這是甚么意思？有你甚么事了？”

安倍玄海看了看索長生，又看了看李秘，而后又看著索長生，認(rèn)真地答道：“因為我也想學(xué)你的本事！”

索長生今番倒是沒有冷嘲熱諷，而是朝安倍玄海道：“你想學(xué)倒比他容易，咱倆交換就成，干不干？”

這次輪到安倍玄海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