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鋒 第四十六章 逆天之事

溥天宮，未央殿中。◢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宇文洛身著紅袍，背繡金龍，以彰天威，肩著玉兔，以示福祿。

頭戴冕旒，下掛五串九珠金旒，暗合九五之?dāng)?shù)。

他用手撐著腦袋，看著奏折。

隨后眉頭一挑，望向臺下那低頭而立的老者。

“兩日光景，京都連出了三十七處命案。死的全是顧趙二家的嫡系，你以為是何人所為？”

他低沉的聲音在未央宮中來回作響，綿綿不絕。

臺下的老者依然低著腦袋，恭敬的回應(yīng)道：“臣不知。”

“不知？”宇文洛的眸中亮起了一道光芒。聲音在那時(shí)再次低沉了幾分：“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呢？”

“真不知。”老人回應(yīng)道。

“張相！”但那時(shí)，聽聞此言的宇文洛猛地站起了身子，將手中的奏折一把扔在了老人的跟前。“兩日前，林開帶著一幫江湖人士去天策府鬧事，殺了天策府三十七位府軍，兩日后，便有三十七位顧趙二家的嫡系接連死去，你說你不知是何人所為？”

面對暴怒的宇文洛，臺下的老人神情依然淡漠。

“那這么說陛下已經(jīng)找到了罪魁禍?zhǔn)琢耍潜阏埍菹孪轮迹铣歼@就帶人去捉拿要犯歸案。”老丞相拱手言道，一派忠心耿耿，俯首帖耳的順從模樣。

宇文洛聞言，微微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笑得很是真切，就像是發(fā)自內(nèi)心一般。

“捉拿要犯？他徐寒手握冀州，有劍龍關(guān)、大黃城兩座重鎮(zhèn)，掐死了我大周的咽喉，祝賢都不敢動他，朕如何敢？”

“當(dāng)初牧極引兵入關(guān)，陛下若是肯下密詔請幽州趙王發(fā)兵救援，林老將軍不會戰(zhàn)死，大黃城也必定對陛下感恩戴德，又何至于如今這般田地？”老人在那時(shí)反問道。

“你在怪朕？”宇文洛沉聲言道，眸子在那時(shí)緩緩瞇起。

“陛下自有圣裁，臣不敢。”老人趕忙言道，態(tài)度依然恭敬。

或許是老人這軟硬不吃態(tài)度讓宇文洛有些不知當(dāng)如何在繼續(xù)言說下去，他在那時(shí)坐回了自己身后那龍椅上，沉默良久，方才再次言道：“宗正宇文成的奏折丞相不會不知道吧，那徐寒究竟是什么身份，你我心知肚明，你幫他對付殷家，對付顧趙二家，是要置朕于何地？”

“幽、冀、青、充四州遭遇雪災(zāi)，國庫下?lián)艿呢?cái)政大半被祝賢拿去重建蒼龍軍，剩余的些許，難解四州百姓之困...”

“這就是你的理由？”宇文洛聞言，猛地一拍桌上的案臺，怒道：“那徐寒得了錢糧，還不是中飽私囊，全數(shù)送到了冀州，其余三州百姓不是一樣受饑寒之苦嗎？”

“天下動蕩，能救一州，便是一州。”老丞相拱手回應(yīng)。

“好一個(gè)能救一州便是一州，那你準(zhǔn)備置朕于何地？是不是要讓那徐寒得云成龍，換了他來做這大周的皇帝？”宇文洛的面色幽寒，未央殿中的燭火咋那時(shí)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位帝王內(nèi)心的翻涌，在那時(shí)忽明忽暗了起來。

“陛下明鑒，老臣只知大周社稷，除此之外，別無他想。”

似乎是被這天威所震，老人的身子猛地跪下，高聲喝道。

面對老人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宇文洛終是收起了與他再在此事上爭出個(gè)雌雄的想法。

他臉上的怒意忽的在此刻散去，有些頹然的言道：“朕的龍氣...正在散去。”

說罷此言，宇文洛將目光落在了臺下的老人身上。

可那老人卻好似聞所未聞一般依然俯首帖耳的跪在地上。

“自從徐寒回到長安之后，我的龍氣便一直在散去，如今不過淡青色，不出半年，恐怕就只能與宇王那樣的封王一般...”

宇文洛臉上的神情在那時(shí)變得恍惚，眸中目光深邃，好似回到了久遠(yuǎn)的歲月之前。

“當(dāng)年父王行大逆之事，招來了守陵人滄海流與夫子聯(lián)手，將他斬殺。”

“我并非天命之子，能登此位，實(shí)乃形勢所迫。”

“本以為殺了那些幼子，便可確保我帝位萬無一失，可曾想竟然還有漏網(wǎng)之魚，如今歸來，我多年用秘法囤積的龍氣，盡數(shù)做了嫁衣...”

說道這里，宇文洛忽的再次看向那老人，愁然道：“這些年，朕處心積慮，滅了牧王府，扶持了長夜司，拖垮了天策府，卻不想還是落到這般困境，你說，朕何錯(cuò)之有啊？”

聽聞此言，那伏首良久的老人終于再一次出聲言道。

“陛下可知兩日前，天策府發(fā)生了什么？”

宇文洛聞言一愣，雖然老人的問題與他們之前的談話似乎并沒有絲毫的瓜葛，但他還是在那時(shí)回應(yīng)道：“你是說死去的天策府軍？”

“兩日前的天策府大戰(zhàn)，有人曾感覺到，天策府中有妖氣彌漫。”老人卻不理會宇文洛的話，自顧自的言道。

“什么？”這話出口，那位皇帝陛下的臉色終于是猛然一變。他滿臉不可思議的自言自語道：“你是說當(dāng)年父王所行之事成功了？他真的造出了半妖？”

“大楚也好，先帝也罷，微臣不知為何天下這么多人都沉迷于這半妖之法，臣只是想告訴陛下，陛下究竟做錯(cuò)了什么。”

“什么？”宇文洛又是一愣，“你是說當(dāng)年朕不應(yīng)該放走那個(gè)嬰兒？”

“非也...”

“先帝造半妖，確實(shí)是逆天之舉，但如今看來，他成功了。”

一直低著腦袋的老人在那時(shí)終于第一次抬起了頭，他望向高臺上那神情變幻莫測的宇文洛，目光瞬息變得深邃了起來。

“陛下并非天命之子，既然想坐穩(wěn)這帝位，就得有逆天而行的決心。”

“可陛下呢？”

“卻迷信于所謂的龍氣之法，以為困住龍氣，便可坐穩(wěn)帝位。”

“但卻未有想過，以龍氣證帝位本就是天定的規(guī)矩。”

“以順天之法，行逆天之事...”

“臣以為癡人說夢，想來也不過如是。”

這話說罷，老人眸中那深邃的目光再次隱沒了下來，他又在那時(shí)做回了那個(gè)行將就木的老頭。

而高臺上的宇文洛，卻神情頹然，耳邊此言綿綿不絕，來回作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