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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天策 第七百八十六章 無法承擔(dān)的后果
月光從窗欞間灑落進(jìn)來,甚是清淡。
送到元燕面前的飯菜也可以用清淡來形容。
北魏的皇族和黨項(xiàng)的皇族多少有些血緣關(guān)系,原先在很多方面都有相同的特質(zhì)。
黨項(xiàng)的出產(chǎn)相比中原王朝自然顯得匱乏,但飲食起居卻反而更加奢靡。
北魏的皇族在遷都至洛陽之前,平時用度的奢靡程度比黨項(xiàng)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在遷都到洛陽的過程之中,北魏皇帝乘著一些皇族叛亂,乘機(jī)將所有的皇族和權(quán)貴門閥都收拾了一遍,他和皇太后帶頭,整個北魏便行節(jié)儉之風(fēng),一些士族因?yàn)楣?jié)儉而受褒獎,許多官員紛紛效仿,都嘗到了甜頭,不過數(shù)年,整個北魏從上至下,奢靡之風(fēng)便消失于無形。
此時送到元燕面前的飯菜,不過是一碗黍米飯,兩碟菜蔬,一碗肉糜湯。
當(dāng)然這肉糜湯并非凡品,是以豹胎、鹿筋等主材為糜,湯料之中添加了數(shù)味對修行極為有益的靈藥,但這是在北魏帝王家,這樣的飲食絲毫沒有顧及口腹之欲。
飲食雖然簡樸,但個中環(huán)節(jié)自然十分考究。
這一碗肉糜湯出自宮中藥師之手,最終端到元燕面前,還需經(jīng)過五人的查檢,在端到元燕的面前之后,需要在盞茶時間內(nèi)飲盡,這樣才能發(fā)揮最好的藥力。
元燕自幼便沒有錦衣玉食的享受過,她對于飲食也并沒有什么追求,平日里需要思索的事情太多,這樣的藥羹送到她的面前,她一般是直接數(shù)口便喝光。
然而今夜,她身穿華貴盛裝,垂頭看著月光和燭火照耀下的這碗藥羹,卻并沒有端起這碗藥羹的打算。
她的眉頭微微蹙起,看向恭謹(jǐn)?shù)恼玖⒃谧约好媲安贿h(yuǎn)處的那名宮女,問道:“怎么會這樣?”
此時她的身側(cè)左右還各站著一名宮女,這兩名宮女也很驚詫,因?yàn)榧幢闶撬齻儯藭r都可以清晰的看到,那碗藥羹里漂浮著一根頭發(fā)。
這兩名宮女很清楚最終端來這碗藥羹的宮女是何等的心細(xì),既然她們都可以看到那碗藥羹里漂浮著一根發(fā)絲,那端來這名藥羹的宮女自然不可能看不到。
且不論前面檢視的那幾人看時有沒有這樣一根發(fā)絲的存在,這碗藥羹最終端到元燕的面前時,存在著這樣一根頭發(fā),便是很詭異的事情。
尋常人的湯碗里有一根發(fā)絲,只是很小的小事。
然而此時這樣的事情出現(xiàn)在元燕的面前,卻不會是小事。
那名宮女深吸了一口氣,她似乎鼓足了勇氣才抬起頭來,想要說話。
然而在她抬起頭來的剎那,她的身體就已經(jīng)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在接下來的一剎那,這名宮女的身體就急劇的往外膨脹,然后直接變成了無數(shù)細(xì)小的血肉碎粒。
并非是炸裂,而是徹底的粉碎。
她的整個身體,被一種蘊(yùn)藏在她身體里的磅礴力量徹底由內(nèi)向外摧毀,瞬間消失。
這股力量并沒有往外肆意的擴(kuò)散,而是禁錮在一丈的范圍之內(nèi)。
在元燕和元燕身邊兩名宮女的視線里,這名宮女就這樣直接消失了,在她消失的地方,就像是被人憑空潑灑了一大桶紅色的顏料一般。
然而真實(shí)的血肉畢竟不是顏料,那股早就隱匿在宮女體內(nèi)的磅礴力量雖然并未往外擴(kuò)張,然而刺鼻的血腥氣,卻是瞬間充斥了這處靜殿,朝著外面散逸而去。
兩名宮女的面色變得蒼白無比,她們第一時間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然而喉嚨里擠出的兩聲尖叫,還是無比突兀的傳了出去。
連綿的警鳴聲和低喝聲以及破空聲不斷響起,數(shù)十名修行者在數(shù)個呼吸之內(nèi)便已經(jīng)團(tuán)聚在這殿外。
兩名神念境的修行者率先進(jìn)入了這座靜殿,他們看著那名宮女消失的地方,看著地上無比粘稠的鮮血,以及鮮血之中無比均勻的骨屑和碎肉,面色變得和那兩名宮女一樣的蒼白,他們見過許多殘酷的殺戮,然而看著這樣的畫面,感受著殺死這名宮女的強(qiáng)大力量,他們的胃部還是不斷涌起強(qiáng)烈的不適之感。
元燕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上的那灘鮮血,這種平靜冷饃甚至讓這兩名神念境修行者都心生畏懼,然而她的衣袖之中,她的雙手指甲因?yàn)檫^分用力,已經(jīng)刺穿了她的雙手手心。
并非只是因?yàn)榭謶趾蛻嵟?p/>
能夠作為最后一名為她端上羹湯的人,自然是她在這皇宮里最為信任和依賴的人之一。
這名宮女平日里看似只負(fù)責(zé)她的膳食,然而從南朝傳遞而來,很多至為重要的情報(bào),便只有這名宮女知曉,只有這名宮女會傳遞到她手中。
她無法想象,這名宮女是承受了什么,才會被迫端著這樣的藥羹到了她的面前,然后被迫在她面前用這種慘烈的方式死去。
讓她此時無比痛心的是,她覺得這名宮女最后那抬起頭的一剎那,是想要對她說些什么,甚至是要乞求她的原諒,然而這名宮女卻連一個字都沒有出口,就直接在她面前死去。
這名宮女并非弱者,能夠用這樣的手段殺死宮女的人,在北魏找不出幾個,而能夠讓宮女以這樣的方式死在她面前的,便應(yīng)該只有一個人。
她的雙手微微顫抖起來。
她的腦海里閃現(xiàn)出一個念頭。
她霍然站了起來,下意識的想要看向?qū)m中永寧寺的方向,然而在下一剎那,她卻是硬生生的忍住,她的身體顯得無比的僵硬和沉重。
她的心往無盡的寒窟之中墮去,她的渾身無比的冰冷。
她知道,若是魔宗出手,那她此時無論再做什么,都應(yīng)該救不了在永寧寺中靜修的容意等人。魔宗不會給她挽回的時間。
她此時還不明白,為什么魔宗會突然動手,但她此時所真正害怕的,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承擔(dān)的后果,是林意將那些人交給了她,而那些人在這里死去,那她如何面對林意,如何給林意交待。
永寧寺里十分靜謐。
一群麻雀正從遠(yuǎn)處的街巷之中飛來,落在一棟未完工的佛塔之上。
這棟佛塔的木梁還未上油漆,散發(fā)著松木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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