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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春風(fēng) 第四三三章 笑忘書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到站在吳氏身邊的那個(gè)丫鬟身上。
她穿著粉襖綠裙,腰上束著二等丫鬟專用的淺綠絲帶,蒼白的臉頰上滲出汗珠,哆里哆嗦地打開了手里的乳燕投林匣子。
匣子里放著一封信。
看到這封信,秦牧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這絲疑惑便被憤怒代替。
吳氏這個(gè)賤人,竟然瞞著他藏了一封信。
秦牧感覺到了背叛。
這個(gè)時(shí)候,吳氏不和他一條心,不但沒有和他商量,反而把他瞞得死死的。
他的雙手蜷進(jìn)衣袖里,緊緊握住拳頭。
吳氏的神情卻和他恰恰相反,眼底眉梢是毫不掩飾的得意。
“冬月,把這封信請(qǐng)十二太爺過目。”
冬月微微松了口氣,只要不是送到秦玨面前,她倒也不是太過害怕。
十二太爺?shù)难壑虚W過倦色,但還是示意自己的兒子秦炯接過信,送到他的面前。
十二太爺從信封里拿出兩張薄薄的信紙,他仔細(xì)看了一遍,就遞給了身邊的秦?zé)?p/>
從十二太爺拿起那封信的一剎那,吳氏就死死盯著十二太爺?shù)纳袂椋蛇@老東西修煉得快要成精了,把這封信從頭看到尾,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而秦?zé)罡且粦T的淡漠神情,就好像這封信和他沒有關(guān)系一樣。
他把信看完,仔細(xì)折好,重新裝回信封,這才對(duì)十二太爺?shù)溃骸澳?.....”
十二太爺捋著胡子,點(diǎn)點(diǎn)頭,道:“看這筆跡與帳簿上的字跡如出一轍,應(yīng)是出自程家表姑太太之手。”
程茜如雖然不用親自記帳,但是她既然管著程老夫人的所有私產(chǎn),帳簿上肯定會(huì)有她的簽名和一些備注。
吳氏長長地松了口氣,揚(yáng)眉吐氣。
她笑著說道:“既然十二太爺確認(rèn)無誤,那么這封信肯定是真的了?”
十二太爺微微頜首,溫聲道:“看筆跡應(yīng)該就是程家表姑太太寫給靜之的。”
靜之是秦?zé)畹谋碜帧?p/>
秦牧一怔,真沒想到吳氏手中竟然會(huì)有程茜如寫給大哥的信!
他連忙示意身邊的小廝把那封信拿了過來,越看心里越高興,他合上書信,目光犀利地看向秦玨:“玉章,無論表姑太太的帳目有無紕漏,在事情沒有查證之前,她都是你的長輩,可你卻將她禁錮起來,還毆打于她,逼得她生無可戀,不顧男女大防,寫信向大哥求救,剛才我還奇怪,為何賊人沒有偷盜金銀細(xì)軟、珍本古畫,卻單單擄走了表姑太太,卻沒想到你小小年紀(jì)城府如此之深,編出這等假話,做出表姑太太被擄的假像,讓她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而真正殺了她的人就是你,當(dāng)著十二太爺和各房長輩,你快把表姑太太交出來!”
他正義凜然,橫眉冷對(duì),秦玨被他訓(xùn)斥得怔了怔,緊接著便上次幾步,走到秦牧面前。
秦牧坐在太師椅上,想退不能退,只能瞪大眼睛怒視著站在他面前的秦玨。
“你要做什么?還想連我也殺嗎?”這一刻,秦牧看到秦玨眼中的冰冷,那是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氣勢,令秦牧透不過氣來,他的心里也涼了半截,秦玨是真的敢殺他!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即使是坐在一旁的秦?zé)詈颓貫鳌⑶貭t等人,也感覺到了來自秦玨的威壓。
屋內(nèi)的氣氛驟然壓抑,卻又詭異得沒有人出聲制止。
秦玨也沒有動(dòng),他只是看著秦牧,一言不發(fā)。
忽然,一個(gè)軟糯的女聲響了起來,像是冬日盡頭第一縷春風(fēng),讓人的心都跟著柔軟起來。
“二叔父只憑一封信就說大爺殺了表姑太太,這可太武斷了,怎么也要讓大爺親眼看看這信里寫的是什么吧。”
羅錦言緩緩走了過來,絲毫沒有因?yàn)樵陂L輩面前插嘴而羞赧,當(dāng)她走到秦玨身邊時(shí),吳氏才反應(yīng)過來,她尖聲道:“羅氏,你要做什么!”
這句話一出口,吳氏便后悔了,她就應(yīng)該讓秦玨和羅錦言看到這封信的,如果羅錦言沒有自己走過去,這封信哪里輪到她來看啊
羅錦言轉(zhuǎn)過身來,目光在吳氏臉上瞥過,卻疏離得像是不認(rèn)識(shí)她,又像是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里。
羅錦言伸手拿過那封信,打開來看了一眼,冷笑道:“想不到二夫人手里還有這個(gè)?這種禍家的物件不是應(yīng)該燒掉?難道二夫人另有所圖,想用這封信把秦家搞得四分五裂?”
她的語速很慢,每個(gè)字都說得清清楚楚,明明是輕言細(xì)語的柔軟聲音,卻透著難以描述的威嚴(yán)。
她沒有咄咄逼人,但是這比咄咄逼人更加令人側(cè)目。
吳氏被她氣得噎住,秦?zé)钤趺唇o秦玨娶了這么一個(gè)老婆!
她拿著鮫帕的手指著羅錦言,罵道:“做出丑事的是你的公公,殺人的是你們兩個(gè),你說誰另有所圖?你給我說清楚!”
羅錦言冷冷地看她一眼,慢條斯理地道:“我說二夫人另有所圖,二夫人現(xiàn)在聽清楚了嗎?”
說完,她微微一笑,把那封信撕成了幾片!
羅錦言把信給撕了,這么重要的信,竟然讓她連同信封一起給撕了!
屋里在坐的都是秦家有身份的老爺們,哪個(gè)都是見多識(shí)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但是眼前的變故來得太突然,誰能想到秦家玉字輩剛進(jìn)門沒多久的年輕媳婦,就敢在他們面前做出這樣大膽的事呢。
秦牧率先吼道:“玉章媳婦,你要?dú)缱C據(jù)嗎?”
說著,他不由自主站了起來,雙眼冒火,如同一頭蜇伏的猛獸,隨時(shí)要把羅錦言撕碎。
秦玨上前一步,把羅錦言拉到身后,聲音如冰:“這種亂家的信,不撕了難道還要拿到祠堂里供起來嗎?”
在場的人,除了十二太爺,就只有秦?zé)詈颓啬量催^這封信,別人都沒有看到,但是誰也不是傻子,從他們的話里就猜出來了,這定然是程茜如寫給秦?zé)畹那缶刃拧?p/>
大家的目光不由得看向散落在地上的紙片,好在撕得并不碎。
見秦牧和秦玨箭在弦上,秦牧的小廝連忙趴到地上去撿紙片,只要把這些紙片粘起來,就又是一封信了。
忽然,有人咦了一聲,秦烑指著小廝剛剛拿到手里的一片紙說道:“把這些紙片拿過來。”
小廝不明所已,看向秦牧,見秦牧正和秦玨怒目相對(duì),根本沒空理他,他便硬著頭皮把撿起來的紙片送到秦烑面前。
秦烑接過紙片,一張張翻找。坐在他對(duì)面的秦爐也探頭過來,忽然詫異地說道:“怎么背后還有字?”
這字是寫在信封里面的,羅錦言把信撕了,裝信的信封就變成碎片,寫在里面的字便顯露出來。
吳氏大吃一驚,這封信她前前后后看了十來遍,怎么就沒有發(fā)現(xiàn)還有什么字啊。
眾人正在好奇的時(shí)候,秦烑已經(jīng)把這些字拼了起來,字不多,但和整封信上的筆跡明顯出自同一人之手。
“秦牧欲殺我,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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