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世歌 第三十三章 神劍驚蟄

雷闖用碧池峰特有的雷勁疏導(dǎo)了雷縱橫體內(nèi)堵塞的經(jīng)絡(luò)，卻也由此加速了他的新陳代謝，所以雷縱橫打那之后，便總是一副吃不飽的樣子，特別特別能吃，最終變成了今天這副樣子。真說起來，現(xiàn)在這副樣子雖然難看點，但其實也挺可愛的。

雷闖很喜歡自己的這個弟子，他這輩子還從未見過一個身懷力量的人，像雷縱橫這般天真善良，大概是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將生死勝敗看得淡了吧，反正雷縱橫的性格真的是雷闖畢生僅見，因此賜予“雷”姓，收為義子，培養(yǎng)成日后的接班人。

雷縱橫小心翼翼地推開門，不敢抬頭，再小心翼翼地走到桌案對面，恭謹?shù)毓蛳铝恕?p/> 雷闖露出微笑：“縱橫，可是有了收獲?！?p/> 雷縱橫低著頭回答道：“不瞞師尊，縱橫確實生出一個想法?！?p/> “哦？說與我聽聽。”

“縱橫記得，師尊曾經(jīng)說過，碧池峰后殿封印著一把禁忌之劍?！?p/> “你說的是驚蟄？”

“記得是叫這個名字。”

“縱橫，你怎么打起驚蟄的主意來了？”

“通過與炎天傾和沈飛的交手，縱橫感覺，其實他們實力并不在我之上，只是法寶強橫，才贏得了最后的勝利，所以縱橫想，或許一把游龍劍并不能適應(yīng)當下高水平的戰(zhàn)斗了?！?p/> “原來是這樣。”雷闖站起了，走到縱橫身邊，將他扶起，“縱橫，你可知道驚蟄的由來，以及它為何被封印？”

“請師尊賜教。”雷縱橫被雷闖引著，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一師一徒，一父一子，鮮有的交心。

“早在遠古時代，曾有一頭驚蟄神獸，擅長駕馭雷電，為禍一方，后被玄女降服，成為其坐騎。到青山道祖得道歸來時，驚蟄神劍與玄女神劍一同現(xiàn)世，成為了千年之前最為耀眼的，互相能夠默契配合，相輔相成的一對神劍。”

聽師父這樣說，雷縱橫瞪大了眼睛，又驚又喜地道：“驚蟄劍居然能夠和玄女劍相輔相成？”

雷闖聽出了自己寶貝徒弟語氣中的異樣，露出溫和的笑，他也是從年輕時代過來的人，自然知曉那個年齡段的人，都會具有的一些特質(zhì)。

話鋒一轉(zhuǎn)，道：“本來是這樣。”

雷縱橫心境跟著一沉：“本來？”

“恩?！边h古時代，驚蟄是玄女的坐騎，一者御雷，一者施風，威力無雙，后來眾神寂靜，消弭于人間近萬年，直至青山道祖得道歸來，帶回了一把把附著著神魂的仙劍，這才讓眾人回憶起了遙遠年代中，曾經(jīng)有著這樣一群強大至極的生靈主宰大地。

可惜人們并沒有因此懷有敬意，反而為能夠掌控神的力量而自得和興奮。驚蟄是雷之劍，掌握驚蟄的人多也是性格急躁，浮夸之人，久而久之，大概是怠慢了劍靈，讓棲息在神劍中的驚蟄神獸產(chǎn)生了不滿，它開始不再聽從人類的命令，更甚之，有意侵蝕宿主，毀滅宿主。已經(jīng)有兩位碧池峰強者因此而死，所以驚蟄在四百年前被封印了起來，永遠不再解封。”

“永遠不再解封？”

“永遠不再解封。”

“師尊，弟子想要一試?！?p/> “你不相信我的話？”

“弟子對師尊的話深信不疑，但弟子更相信自己，相信自己能夠完成前人無法完成之事?！?p/> “哦？”雷闖深吸一口氣，定睛打量自己的親傳弟子，有些疑惑，又有些驚喜，對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樣擁有自信的？沉了沉，又問道：“以生命為賭注，值得嗎縱橫？”

“值得?！崩卓v橫跪倒在地，“從鐘離睿，到炎天傾，再到沈飛和邵白羽，這一個個崛起的強者讓弟子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渺小和鼠目寸光。一味追求安逸，收獲的只能是平庸！沒有任何一種強大力量的取得不伴隨著風險，不伴隨著高昂的代價，重要的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承受住伴隨著強大力量到來的種種代價?？v橫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縱橫也已經(jīng)做好了承受任何代價的決心！縱橫不想平庸，縱橫要暢快淋漓地馳騁于九州，與那些最頂尖的強者們一較高下，縱橫要成為碧池峰千年以來僅次于師父的，最優(yōu)秀的峰主，為此，愿意付出一切代價！”

“哪怕墜入深淵，萬劫不復(fù)，也在所不惜？”

“墜入深淵，只能證明自己的無能；經(jīng)受萬劫，也總歸有著再起的可能。沈飛和邵白羽苦忍兩年，方有收獲；炎天傾手持魔劍饕餮，看起來兇威蓋世，其實悲酸辛苦，唯有自知。我雷縱橫自問不輸于他們，又為什么不能忍受常人無法經(jīng)受之苦呢！置之死地而后生，化為硬殼，方能破繭飛起，我雷縱橫名字里有著縱橫二字，比沈飛之飛，邵白羽之白羽更應(yīng)該乘風飛起，縱橫萬里，為此，我無所畏懼！”

“呼?！币幌捬员M，讓雷闖感覺曾經(jīng)那個年幼無知的少年終于長大成人，脫胎換骨，獲得了重生。果然一場徹徹底底的失敗比任何形勢的諄諄教導(dǎo)，都更具有說服力

“縱橫，你真的準備好了？”驚蟄神劍不是兒戲，雷闖還是要確定雷縱橫不是一時興起。

“師尊，縱橫已經(jīng)思考得非常清楚。沒有付出怎能擁有，沒有任何一種力量可以不付出絲毫代價取得，與之相對應(yīng)，付出的代價越多，得到的力量便也越多。縱橫我今年已經(jīng)十八歲了，到了認真思考前路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放手一搏，無論因此帶來何種后果，也都會一力承受。”雷縱橫驀然抬頭，被肥肉擠成一道縫的眼睛精光四射，充滿堅定，這是他今天第一次與恩師對視，“縱橫已經(jīng)做出了決斷，望師尊成全?！?p/> “好，既然這樣，縱橫你隨我來?！迸c師尊一起走出書房，走到后殿門，打開門的時候，殿內(nèi)一片黑暗，卻有一柄能夠依稀辨認出輪廓的神劍坐落在神殿中心地帶，散發(fā)出孤高而冷艷的光華。

“這就是驚蟄了！”

“這就是驚蟄，萬物出乎震，震即是雷，故曰驚蟄，人間的驚蟄節(jié)氣也是由此而來，是仲春的開始。希望你與它的結(jié)合，能夠為彼此帶去生機盎然的暖春?！?p/> “放心吧師父，弟子一定能夠做到?！?p/> “我相信你，縱橫?！?p/> “師父，弟子還有一個請求?！?p/> “直說無妨?！?p/> “我想單獨和驚蟄呆一會兒?！?p/> “單獨？”雷闖蹙眉，明顯有些擔憂。

雷縱橫道：“既然已經(jīng)選擇了，便要承受起由此帶來的所有后果，請師尊相信弟子?！?p/> “縱橫，你要格外小心啊?！?p/> “縱橫會拼盡全力?！?p/> “那好?！奔t燦燦的木門在身后閉合，神殿恢復(fù)了往日的黑暗和寂靜，雷縱橫循著視線中微弱的光，走了過去，走到近在咫尺的地方，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那孤高冷傲的劍身，感受其中傳達過來的氣息。

繼而坐下了，抱腿而坐，默默地坐著，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呆在殿外的雷闖因為始終聽不到動靜而轉(zhuǎn)身離開，忽然有一個聲音從內(nèi)心深處響起：“既然來了，為什么不握住劍鋒?！?p/> 雷縱橫像知道是誰，不抬頭，默默地道：“抓住劍鋒，便會引起對抗，而我要的并不是對抗。”

“你不是要降服我的嗎，人類？”

“仙人與仙劍是共生關(guān)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怎能用降服二字?！?p/> “當你弱小的時候，自然這般說，可當你強大了，就會對伴隨自己走過孤獨歲月的仙劍頤指氣使?！笨蠢卓v橫沉默下去，黑暗中的聲音冷笑，“果然被我戳中了心思?！?p/> 看雷縱橫還是不說話，不反駁，那個聲音有些憤怒：“你為什么不說話，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雷縱橫微微抬起頭，看向身邊的神劍，透過微弱的熒光，被那鬼斧天工一般的優(yōu)美輪廓深深折服。

“你是驚蟄？”

“除了我還能有誰？”

“你被仙人傷害過？”

“敢傷害我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p/> “你很強。”

“當然?！?p/> “我需要一把強大的仙劍助我達到巔峰?！?p/> “呵呵，我為什么要幫助你，對我又沒有任何好處。”

“有好處。”

“什么?！?p/> “你會因此人盡皆知，名揚四海?！?p/> “這有什么用，我整日呆在劍中。”

“還可以就此離開這陰森森的地方，隨我馳騁天涯。”

“呵呵，幾乎每一個來到這里的人都這樣說，可是每到最后，他們也無一例外的違背了自己的諾言。”

“我叫雷縱橫?！?p/> “然后呢?！?p/> “我需要一把劍。”

“再然后呢?！?p/> “我想你成為我手中的劍?！?p/> “可笑，幼稚！”

“驚蟄。”

“怎樣?！?p/> “我?guī)湍慊鰧嶓w如何？”

“開什么玩笑，你以為我是三歲的孩子嗎！”

“有可能的，我曾經(jīng)親眼見到過?！?p/> “你見過什么?！?p/> “我見到鴻鵠仙劍，借著一只幼鳥，將神念從仙劍中分出了一縷，由此重獲新生，算是一種另類的重生吧，雖然可能沒有前世的記憶和修為?！?p/> “你說的是真的？”

“我親眼所見，做到這件事情的人叫做邵白羽，一個驚才絕艷的男子?！?p/> “你真的愿意幫我？”

“我要獲得你的力量，咱倆共贏嘛?！?p/> “鴻鵠本來是神鳥，或許可以借著鳥兒的身軀重生；我出生自鴻蒙初開之時，不知還有沒有血脈相承的后人了?！?p/> “你的本體是什么？”

“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焙诎迪蛑姆綌U散，淡淡的熒光往高處匯聚，逐漸凝聚為一只妖獸的身軀，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只盤根錯節(jié)的龐然大物，似龍非龍，似蛇非蛇，兩腮處生著貝殼狀的鰭翼，嘴中牙齒密密麻麻，眼睛滾圓，全身鱗甲，魚的尾巴。

顯化出實體的驚蟄凝立在虛空中吐息，一身亮晶晶的鱗甲反射出深藍色的光芒，如同大海的顏色。

“你就是驚蟄？”雷縱橫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壓力，難以置信地道。

“童叟無欺，如假包換。”驚蟄倒是油腔滑調(diào)。

“真想不到是這樣美麗的生靈?！崩卓v橫由衷贊嘆。

“呵呵?！斌@蟄不屑。

“如果硬要說的話，我覺得你既不是蛇，也不是龍，更不是蛟；倒像是一條魚，一條成長得無比強大的魚。”雷縱橫認真地說道。

“呵呵?！斌@蟄冷笑。

“說不定一條普普通通的小魚就能夠助你重生?！?p/> “你真的愿意幫我？”

“我想你成為我的仙劍?！?p/> “倒是直白。”驚蟄凝視著面前的胖子，“你叫什么名字。”

“雷縱橫?！?p/> “你可知道，在此之前，已有兩名持劍者被我殺死。”

“知道，不過我相信你不會如此對我，也沒有能力殺得死我?！?p/> “這么有自信?！?p/> “沒有自信就不會來了?！?p/> “再說一遍你的名字?！?p/> “雷縱橫。”

“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倒是喜歡你的直白，而且也在這黑暗陰冷的地方呆膩了。”驚蟄道：“不過丑話說在前頭，把我惹煩了的話隨時殺死你哦?！?p/> “悉聽尊便。”

強光在古樸莊嚴的神殿中閃耀起來，雷縱橫與神劍驚蟄結(jié)為聯(lián)盟。

同樣的時間，白鳥峰千鳥林，

楚方單手舉石，揮汗如雨，

在沈飛上山之前，他被人稱作楚力士，是蜀山年輕一輩中，力量最大的一個人；在沈飛上山之后，他的力量被比了下去。與邵白羽的一戰(zhàn)中，地位也被比了下去。

邵白羽的快，邵白羽的強超出了他的想象。隨身攜帶的兩柄神劍，鴻鵠帶給邵白羽無與倫比的速度；兩儀無相劍使得他擁有了跨階使用時空間法術(shù)的能力。那一場戰(zhàn)斗，自己拼盡全力的一擊，無論如何都攻不破邵白羽的時空間法術(shù)“畫地為牢”，輸?shù)捏w無完膚，輸?shù)男姆诜?p/> 戰(zhàn)敗之后，楚方就一直在想，如果是弟弟楚邪和邵白羽開戰(zhàn)的話，會以什么樣的方式進行戰(zhàn)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