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選項(xiàng) 第九十二章:仁慈的屠夫

“我不看，我不看，哥，我不想看嘛...”

一個粉雕玉琢，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淚眼汪汪地躲在黑發(fā)青年的身后，探頭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木臺上被綁住的大白豬以及站在木臺邊上拿著鐵刀的中年壯漢，小嘴一癟，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小男孩現(xiàn)在既傷心又害怕，這頭大白豬雖然不算可愛，但用刀殺它，也是很可憐的，而且老爹不僅要?dú)⒘怂€非要他看著，太壞了。

“爹，小白現(xiàn)在還小，要不等長大一點(diǎn)再說？”

黑發(fā)少年摸了摸小男孩的頭，眼神溫柔而寵溺。

壯漢瞪了小男孩一眼，板著臉說道：“不能再等了，我們石家世代殺豬，我當(dāng)年三歲就親眼看著你爺爺宰殺三只霸王豬，你也是四歲的時候就開始學(xué)殺豬，這個小兔崽子今年都五歲了，連殺豬都沒見過！”

黑發(fā)青年面容一僵，柔聲道：“小白膽子比較小，而且...石家的家業(yè)我來繼承就行了，小白，讓他自己選擇自己的人生，好嗎？”

壯漢聞言沉默了片刻，嘆氣道：“讓一個清華高材生當(dāng)殺豬的屠夫，我的心沒那么狠，你......”

“我沒事。”

黑發(fā)青年微微一笑，如三月的春風(fēng)般溫柔，“屠夫怎么了？屠夫的孩子照樣能成為高考狀元！而且我們雖然殺豬，但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就算是屠夫，那也是善良的屠夫。最重要的是，小白不喜歡殺豬，我們應(yīng)該讓他能做自己喜歡的事。”

壯漢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么，眼神柔軟而黯淡，握刀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我喜歡殺豬！”

忽然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小男孩從青年的身后走出，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的淚珠，奶聲奶氣道：“我不要哥哥當(dāng)屠夫...我喜歡殺豬，我...我來當(dāng)屠夫！”

黑發(fā)青年和壯漢呆住了，小男孩粉嫩的臉上表情是如此地認(rèn)真，認(rèn)真得讓人不敢相信他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

小男孩突然小臉一苦，癟著嘴說道：“但是大白豬會很疼的，能不能不殺它啊？”

壯漢蹲下身子，柔聲道：“放心吧，爹不會讓它感覺到疼痛。”

小男孩呆了呆，問道：“不會...疼嗎？”

壯漢哈哈一笑，拍了拍胸膛說道：“咱石家可沒有心狠手辣的屠夫，你爺爺常說，我們雖然殺豬，但最不能忘記的卻是仁慈，讓大白豬沒有痛苦地離開，是我們絕不能違背的原則。”

小男孩張了張嘴，低下頭，眼里滿是難過，“可是...大白豬...還是會死吧？”

壯漢一愣，旋即苦澀一笑，再仁慈的屠夫也終究是屠夫，一刀下去，被奪走的生命再如何安詳離世，也依然是令人悲傷的死亡。

黑發(fā)青年拍了拍壯漢的肩膀，低聲道：“爹，不要再逼小白了，我知道你不希望石家的世代傳承在你的手里廢棄，不希望愧對爺爺?shù)脑谔熘`...爹，我明白的，所以我會承擔(dān)這份責(zé)任，我呀，不喜歡那些復(fù)雜的城市，我喜歡這里的空氣，喜歡這個有你和小白的村子。”

壯漢拍了拍肩膀上那只纖細(xì)修長的手，柔聲道：“你這手天生是用來拿筆的，我怎么能讓你拿刀？罷了，罷了，仁慈的屠夫，這自欺欺人的笑話到我這里也夠了，若是將來去見你爺爺時被罵一頓，我就腆著臉挨著就行了，哈哈。”

壯漢的笑聲豪邁而不做作，青年扯了扯嘴角，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小男孩抬頭看了一眼青年，又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壯漢，忽然撒開揪住青年褲腳的小手，跑到木臺邊上，瞪大了眼睛盯著那頭被綁住的大白豬，大聲道：“我要看殺豬，我...我不怕了！”

那黑亮的眼睛里分明還蓄著淚水，咬著下唇的模樣也楚楚可憐，但那堅(jiān)定的神情卻令人為之動容。

壯漢眼眶微微有些濕潤，向前走去，邊走邊說道：“很久很久以前，我們石家先輩追求一刀封喉，但那樣卻會讓豬死時痛苦萬分，所以經(jīng)過無數(shù)年的改善，我們石家殺豬如今的選擇是——直刺心臟！”

壯漢走到大白豬近前，伸手指了指大白豬的左胸口，說道：“這里是大白豬心臟所在，但豬的脂肪非常厚，因此一刀直刺心臟相當(dāng)困難，一不小心反而會給大白豬帶來更多的痛苦。”

“但，這就是我們石家男兒必須承擔(dān)的責(zé)任。這一刀，必須快準(zhǔn)狠，毫不猶豫，毫不留情，毫不仁慈，因?yàn)椋@就是我們身為屠夫，僅剩的仁慈！”

壯漢話音剛落，突然手起刀落，一刀刺向了大白豬的左胸。

“嗚咽！”

大白豬嗚咽一聲，身體抽搐了一下，直接閉上眼睛，再也沒有動靜，一條鮮活的生命連掙扎的時間都沒有，便已經(jīng)徹底死亡。

這一刀實(shí)在來得太快太突然，快得讓睜大眼睛的小男孩來不及閉上雙眼。

“哇！”

小男孩呆傻了片刻，突然哇一聲撲向青年的懷抱，稀里嘩啦地大哭了起來。

壯漢深深嘆了口氣，當(dāng)年他何嘗不是哭得這般心碎？

青年將小男孩緊緊抱住，眼里滿是心疼。

“明年畢業(yè)，我會回來殺豬。”

“今年清明，我會告訴你爺爺，咱以后不殺豬了。”

兩人同時說出了這兩句含義不同，卻富有同樣意義的話語。

......

......

黑暗的櫥柜里，黑發(fā)青年和小男孩蜷縮著身子相擁在一起，小男孩瑟瑟發(fā)抖，黑發(fā)青年不斷地輕撫著小男孩的背。

“別擔(dān)心，爹不會有事的，那幾個壞人...會有人收拾他們的。”

青年似乎強(qiáng)忍著什么，說話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小男孩眼睛一亮，急忙道：“英雄...哥，英雄會來收拾壞蛋，對嗎？”

青年微微一愣，隨后干笑了兩聲，強(qiáng)裝出肯定的語氣說道：“當(dāng)然，小白在電視里看到的那些英雄，就是專門來收拾壞人的，英雄一定會拯救大家，爹一定不會有事的。”

“嗯！”

小男孩重重點(diǎn)頭，顫抖的身子漸漸鎮(zhèn)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屋外忽然傳來了幾道節(jié)奏不一的腳步聲。

青年呼吸一滯，慌忙對著小男孩“噓”一聲，用低不可聞的氣聲說道：“不...要...出...聲。”

小男孩輕輕點(diǎn)頭，將小腦袋埋在青年的胸口，身子又顫抖了起來。

忽然，一道沙啞而狠厲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從窗戶鉆了進(jìn)來，穿過櫥柜的縫隙，直達(dá)青年和小男孩的耳扉。

“你們這群廢物，拿著槍干不過一個拿刀的屠夫？一把生銹的殺豬刀宰了兩個人，你們******好意思說自己是恐怖分子？”

隨后，一道有些結(jié)巴的男性聲音響起。

“那個屠夫...有點(diǎn)厲害...”

柜櫥里，青年和小男孩聽到此處，在黑暗中對視一眼，露出了一絲喜悅的微笑。

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厲害還能比槍厲害？你們太蠢而已。”

結(jié)巴的聲音這次沒有結(jié)巴，說話異常流暢，“是是是，還是老大厲害，一槍就把那屠夫給崩了！”

青年聽到此話，目光頓時呆滯住了。

小男孩也在片刻后反應(yīng)過來，“啊”一聲叫了出來。

青年一驚，慌忙捂住小男孩的嘴，另一手緊緊抱住小男孩的身子，小聲道：“噓，不要出聲。”

然而一切似乎已經(jīng)來不及了，屋外的兩道聲音在這時響起。

“嗯？這屋里有人？”

“老大，我也聽見了。”

“看來有漏網(wǎng)之魚啊，走，正好老子一肚子火沒得發(fā)泄，殺人去！”

腳步聲從屋外向大門逐漸行去，隔著櫥柜的門和緊閉的大門，卻依然清晰可聞。

青年的眼里閃過一絲絕望。

但馬上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他低頭在小男孩的額頭輕吻了一下，語速極快，語氣鄭重地說道：“小白，記住，你是諸王之王，你統(tǒng)領(lǐng)世間的正義和邪惡，終有一天，你的邪王之力將會覺醒，你將帶著所有的邪惡遠(yuǎn)離人間，你會拯救世界，因?yàn)槟憔褪澜绲耐酢Ｋ裕阋钕氯ィ煤玫鼗钪@個世界需要你。”

青年說完，突然伸手用力砸向了小男孩的脖子，感受懷里僵硬的身體逐漸柔軟，青年溫柔一笑，像寒冬里綻放的雛菊。

他走出櫥窗，拿起一把生銹的殺豬刀，向門外沖了出去。

不久后，數(shù)道槍聲和幾句謾罵在櫥窗外的世界里響起，喧囂持續(xù)了片刻，化為最冷酷的死寂。

而櫥窗里的世界里，安睡著一個小小的生命。

......

......

虛擬世界，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一刀的名字，無論是觀眾，解說，蕭瀟公主，抑或者那突然出現(xiàn)的紅衣大主教都高高豎起了耳朵，那輕易刺穿病毒黑繭和黑暗護(hù)罩，瞬間秒殺風(fēng)無痕的一刀，到底是什么刀？

“這一刀叫做......”

石小白張了張嘴，忽然兩行滾燙的眼淚從眼眶中奪目而出。

“叫做...叫做...”

他伸手擦拭眼睛，但眼淚卻怎么也止不住，話語哽咽在喉嚨處，像要窒息了一般。

兩道聲音在他的腦海里不斷回蕩。

“小白現(xiàn)在還小。”

“小白膽子比較小。”

“爹，不要再逼小白了。”

“我呀，不喜歡那些復(fù)雜的城市，我喜歡這里的空氣，喜歡這個有你和小白的村子。”

“明年畢業(yè)，我會回來殺豬。”

“所以，你要活下去，好好地活著，這個世界需要你。”

......

“仁慈的屠夫，這自欺欺人的笑話到我這里也夠了。”

“但，這就是我們石家男兒必須承擔(dān)的責(zé)任。”

“今年清明，我會告訴你爺爺，咱以后不殺豬了。”

......

石小白舉起短刀，抬頭看向天空，讓眼淚落向大地，用最溫柔的聲音，對這個世界說道。

“這一刀叫做——?dú)⒇i刀！”

（PS：這波回憶殺填了前面的好幾個坑和鋪墊（有空可以翻看前面的章節(jié)，就知道我鋪墊了多少了，嘿嘿。）對這一章我還是比較滿意的。不知道大家覺得怎么樣。至于殺豬刀為啥這么厲害，下一章會做一些解釋。喜歡這一刀的，推薦票和打賞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