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工程師 第一千零一章 官身

華可芳帶著兩個大商人畢恭畢敬地跪在齊王府三殿前，一看見李植走進來，就撲通撲通跪在了地上行禮。

“庶民見過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植坐到了王位上，淡淡說道：“都起來吧。”

華可芳和兩個商人聽到李植的話，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華可芳爬起來以后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才恭敬地站住了。他這個動作逼得他身后的兩個大商人不得不同樣后退一步，這讓三人看上去十分的謙卑。

李植打量了一番華可芳。

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留著黑色的山羊胡子。身材頗高大，臉上微微有些發(fā)福。肚子因為肥胖有些挺起來，在潞綢圓領(lǐng)上頂出一個弧度。

大概是中年得志生意越做越大，他整個人看上去充滿十分自信。如果和其他兩個中年商人比較起來，就會覺得這華可芳身上滿是能量，似乎隨時可以做大事。

李植開口問道：“你就是最近興辦了商會的華可芳？”

華可芳拱手說道：“王爺明鑒，庶民便是華可芳。庶民牽頭辦了范家莊總商會。”

李植淡淡說道：“我聽說你辦這商會，是要給商人謀地位？謀出路？”

李植的話有些不客氣。

華可芳身后的兩名商人聽到這句話，都吸了一口涼氣。他們兩人對視了一眼，暗道不妙。

然而華可芳卻不以為意。

聽到李植的質(zhì)問，華可芳絲毫不驚。

以齊王的能量和權(quán)勢，華可芳放言要為商人謀取政治地位，這個事情齊王一定是會知道的。但華可芳自度事情做得有分寸，不會激起齊王的鎮(zhèn)壓。

而且華可芳也自信于自己做這件事的正確性。

以范家莊和天津衛(wèi)城民營商人的整體能量來說，這些民間的力量已經(jīng)強大到了一個臨界點。可以說即便自己不出來組織商會，這股民間的力量也會以這樣或那樣的方式參與到一鎮(zhèn)九省的政治生活中。

也許商人們會選擇支持某一個地方官作出政績，又或者以財力影響地方上的民心，總之，既然企業(yè)家和商人們有了如今的實力，這種實力就終究會展示出來。

這一點，華可芳明白，華可芳相信齊王李植也明白。

正是因為齊王必然明白這一點，所以華可芳才敢站出來說為商人們謀地位，因為華可芳只是順勢而為，實為順潮流而動。他相信這樣的自己并不會受到齊王的懲戒。

聽到李植的話，華可芳拱手說道：“王爺明鑒，華某人確實有為商人謀前途出身的想法。”

李植看了看華可芳，沒有說話。

華可芳拱手說道：“王爺，大明素來輕視商人，在大明的規(guī)矩里，便有士農(nóng)工商的先后順序。在這個順序里，商人是最賤最低下的人。在太祖高皇帝心中，恐怕最希望天下沒有商人，沒有企業(yè)家才更好！”

“然而即便是這樣的大明朝廷，也給了商人一條明路。商人若賺到了錢，便可以捐監(jiān)。只要付足了銀子，從此便是監(jiān)生，也算是衣冠人士，社會名望！”

聽到華可芳的話，李植一言不發(fā)。

華可芳頓了頓，抬頭看了看李植的臉色。見李植并無怒意，華可芳才繼續(xù)說道：“齊王崛起于海河之濱，以工商為立國之本，最重實業(yè)。殿下興道路，建港口，開法院，立股市，所以我們這樣的市井小販能夠在齊王的扶持下做了一些事情，如今一個個都成為了商人，企業(yè)主。”

“范家莊總商會中，光是在股票交易所上市的企業(yè)主，就有一百七十二人。”

“我們這些商會會員雇傭的人員，經(jīng)過最近詳細的統(tǒng)計，總共是十一萬六千人。這個數(shù)字比我原先估計的還要多。而這十一萬人散布在范家莊郊外各個廠區(qū)，恐怕又帶動了十幾萬商販服務(wù)人員的就業(yè)。”

“王爺，說句實在話，庶民確實覺得，我范家莊的商人確實為百姓們做了一些事情。”

聽到華可芳的統(tǒng)計，李植身邊的親衛(wèi)們都有些驚訝。想不到?jīng)]什么政治地位，從來不列于朝堂之上的民間企業(yè)竟然雇傭了這么多人。這么說起來，范家莊和天津衛(wèi)城一小半的市民是依賴于民間商人的生意。

華可芳繼續(xù)說道：“更別提一鎮(zhèn)九省其他地方。要知道其他地方并沒有國營工廠，地方上的工業(yè)和商業(yè)，全部是民間商人在經(jīng)營。”

“但是王爺，到了今天這個水平，我們這些商人們依舊沒有一點發(fā)言權(quán)。我們的生意惠及幾十萬人，或者更多，卻不能得到一點該有的尊榮。路上遇到嬉戲的頑童，閑散不干活的懶漢，都有可能被他們指著辱罵。”

“王爺，這樣的情況，恐怕是不好的。我覺得，王爺該給我們一個出身，一個出路。讓我們捐輸銀子也好，讓我們?yōu)橥鯛數(shù)氖聵I(yè)出力也好，最后總該給我們一個奔頭，一個希望，讓我們能得到一個官身，能夠取得受人尊敬的地位。”

華可芳說了一大串，最后抬頭看向了李植。

聽華可芳一口氣把要求說了出來，說得不卑不亢，他身后的兩名大商人也有些振奮。兩人也抬起了頭，充滿希望地看著李植。

李植用手指在王座的扶手上敲了敲。

許久，他才說道：“你們說的，就是想讓寡人開放一個渠道，讓你們能用錢買官吧？”

聽到李植的話，華可芳和他身后兩人臉上一凜，臉色頓時白了起來。

齊王說這么難聽的話，顯然是不準備答應(yīng)他們了。

李植笑道：“最好是買了官就能獲得特權(quán)，讓生意做得更大，利潤更高。這樣賺了更多點錢以后可以買更大的官。這樣良性循環(huán)，讓天下的生意都由你們做，天下的政策都由你們指揮影響才好。”

華可芳皺了皺眉頭，說道：“王爺，我等現(xiàn)在想要的只是一個官身。”

李植不快地說道：“我看沒那么簡單。你們作為企業(yè)主，大商人，走到哪里不是鮮衣怒馬？已經(jīng)夠風光了。“

”我看你們想要的官身，說白了就是凌駕于法律之上的特權(quán)。你們想要的是和百姓起了沖突以后法院偏袒你們，想要的是犯了法以后警察可以輕饒你們。你們想要的不是簡單一個官身，而是這個官身代表的特權(quán)。”

“更進一步，你們還想花錢當官，執(zhí)掌政策吧？”

華可芳見齊王說得這么直白，不敢答話。

李植搖了搖頭，說道：“你們生意做得大，你們已經(jīng)賺到足夠的利潤了。你們的錢可以讓你們錦衣玉食三妻四妾，寡人覺得，這已經(jīng)夠了。”

“想要花錢買官身的事情，或者更進一步想花錢做真正的官員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