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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劍長安 第四十三章 不要死
九月的北地早已被風(fēng)雪說覆蓋,這樣的雪會一直下,直到來年四五月時,才會漸漸停下。
蘇長安坐在一把椅子上,望著屋外的風(fēng)雪愣愣的出神。
那似乎是一間女子的閨房,一旁的床上鋪著粉紅色羅帳,一側(cè)還有張放著銅鏡與各色胭脂的梳妝臺。
屋內(nèi)的陳設(shè)極為簡單,但卻處處透著少女情懷,若是細(xì)細(xì)聞來,甚至還可以嗅到那么一絲少女的體香。
他已經(jīng)在這里呆了三天了,準(zhǔn)確的說是被關(guān)在這里已經(jīng)三天了。
時間已至傍晚,屋外忽的熱鬧了起來。
鑼鼓聲、歡笑聲一陣一陣的傳來。
蘇長安的眉頭皺了皺,他不喜歡那聲音。
而也在那時,房門發(fā)出一陣吱呀的聲響,被人從外面推開。
一位少女身著紅色羅裙,手上提著一個的飯盒走了進(jìn)來。
“長安,吃點(diǎn)東西吧。”那少女來到蘇長安的跟前,將飯盒打開,將里面那些極為精致的佳肴遞到了他跟前的餐桌上。
看得出那些菜肴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只是方才被放在桌上,屋內(nèi)便在那時充斥起一股撲鼻的香氣。
但是蘇長安卻連看都沒有去看那滿桌豐盛的菜肴一眼,只是依舊看著窗外的白雪,似乎那才是這世上最美麗的景色。
這樣的反應(yīng),讓殷勤的少女臉上露出一抹凄苦之色,但又很快被她收斂。
她在蘇長安的一旁坐下。
又一次仔細(xì)的看著這個少年。
這三天,她已經(jīng)這么看了他許多次,可他對此依然樂此不疲。
兩年未見,這個男孩有多許多的改變。雖然他還是那般模樣,臉上依然有這些未有退去的稚氣,但卻多了些深沉,可以想象的是,這兩年,他過得并不容易,哪怕只是在北地聽聞一些關(guān)于他的只言片語,女孩也能想象,這兩年的經(jīng)歷,對于這位少年究竟有多大的打擊。
“開始了嗎?”就在女孩想著這些的時候,蘇長安忽的轉(zhuǎn)過了頭,看向女孩,他這般問道。
他的手被套上了一道鎖鏈,那并不是尋常的鎖鏈。
那東西是縛星鎖,由當(dāng)年大魏皇帝所鑄,放眼整個大魏也不過五六把,他可以束縛住任何星殞之下修士靈力的運(yùn)轉(zhuǎn),任你使用何種手段都無法掙脫其毫分。
只要縛星鎖在,哪怕你是半步星殞境的大能,只要未成星殞,都不過是一個毫無靈力的凡人。
夏侯夙玉愣了愣,她當(dāng)然清楚蘇長安話中所指,他所詫異的是,此刻這少年看她的眼神,竟是那般的陌生,就好似在看一個陌路人一般。
她可以接受他恨她、厭她、惡她,卻唯獨(dú)不能接受他視她如陌路。
“嗯,開始了,再過一個時辰,她就要嫁給我的父親,做他的妻子了。”她鬼使神差的說道,雖然這樣極有可能刺激到眼前這個男孩,可她還是這么說了,她想要真真切切的看一看他的反應(yīng)。
可出乎意料的是,沒有想象中的暴怒與歇斯底里。
那男孩只是冷冷的看著她,極為平靜的問道:“你還是不肯放我走?”
那語氣中所包裹的某些的味道,讓夏侯夙玉的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份怒意。
她的聲音不覺大了幾分。
“你會死的!你救不了她!”她站起了身子,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
她不明白,以蘇長安的修為去對抗包括她父親以及古青峰在內(nèi)的數(shù)位星殞,這根本就是癡人說夢。他除了死,根本救不了任何人。
為什么,這么簡單的道理,蘇長安卻想不明白呢?
“是人都會死。”蘇長安回應(yīng)道,聲線依舊淡漠無比。
這話,莫聽雨說過,玉衡說過,楚惜風(fēng)說過,許多人都說過。
蘇長安在聽他們說這話時,曾感到無比難過,他不想他們死。
而現(xiàn)在,他對著夏侯夙玉,說出這話時,卻多少明白了當(dāng)時他們的感受。
他覺得自己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算得上書中的俠客呢。
畢竟,只有真正的俠客,才可以這般坦然的赴死。
在這一點(diǎn)上,至少蘇長安是這般認(rèn)為的。
“我不想讓你死,我不會讓你去的。”夏侯夙玉拼命的搖著頭,嘴里這般說道。
蘇長安在那時注視著少女的眼眸,他伸出了自己的雙手,套在手上的鎖鏈發(fā)出一陣輕響,他按住了少女的雙肩,極為認(rèn)真的一字一句的說道:“她若嫁了別人,我便已經(jīng)死了。”
似乎是聽懂了這話里的含義,夏侯夙玉的臉色在那時瞬間變得蒼白。
明明是她最早遇見的他,可她卻一不小心失去了他,然后,就再也無法將他找回來。
淚,在那時浮現(xiàn)在她的眼角,順著她吹彈可破的臉頰,潸然落下。
“即使這樣結(jié)果是死你也不在意?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了,她還能獨(dú)活嗎?里這樣不僅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她!”夏侯夙玉試著做最后一次的勸解。
“......”這話無疑戳中了蘇長安的痛楚,他的身子一震愣了愣。
但在數(shù)息之后,當(dāng)他再次抬起頭時,他眸子中的光芒耀眼。
他說:“曾經(jīng),在北地遇見我的師傅時,我一直以為活著總是好的,因?yàn)樗懒司褪裁炊紱]有了。”
“可是,經(jīng)歷了這么多之后,我才明白。活著得有意義,若是沒有意義的活著,其實(shí)比死更難受。”
“我想...羨君應(yīng)該也是這么想的。”
說這話時,蘇長安的語氣極為篤定。
他相信古羨君,就像相信他自己一樣。
夏侯夙玉的臉色終于在那時變得完全的蒼白,她像是失去了所有氣力一般低下了頭。
“你喜歡她?”她這般問道。
雖然答案已經(jīng)顯而易見,但她還是想要從蘇長安口中親口知道這個答案。
“嗯。”而不出任何意外的,蘇長安極為堅定的給出了這個答案。
夏侯夙玉的手,在那時被抬了起來,一道靈光閃過,蘇長安手中的鎖鏈在那時猛地脫落。
奔涌的靈力又一次回到蘇長安的身子,感受著這股熟悉的力量,蘇長安的臉色一喜。
他感激的看了低著頭的夏侯夙玉一眼,隨即身子一動便猛地躍向房門方向。
在推門而出的那一瞬間,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頭看了看那低著頭的少女,說道:“謝謝你,師姐。”
聽聞這數(shù)息的稱呼,少女身子一震,她亦在那時抬起了頭,看著蘇長安,像是鼓起了平生所有的勇氣,從嘴里擠出了一道聲音。
她說:“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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