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譜大俠 504 因為說多了溫暖

寧長春來很早，坐在辦公室喝茶。

張怕進(jìn)門時，寧長春在給他倒茶，隨口說聲坐，端茶杯過來。

張怕直接問話：“劉樂怎么了？”

寧長春說：“他要出院。”

“他要出院？”張怕問：“傷還沒好？著急出院？”

“皮外傷。”寧長春說：“我說錯了，是他該出院了。”

張怕看看寧長春：“我住在房車?yán)铩！币馑际俏覜]有家，不管有什么困難，千萬別找我。

寧長春笑了下：“劉樂有個房子。”

“有房子怎么了？”張怕說：“他就是有一萬個房子，也和我無關(guān)。”

寧長春再說：“按說劉樂前天就能出院，不過欠著醫(yī)藥費(fèi)……”

張怕說：“咋的？讓我出錢啊？”

寧長春搖搖頭：“不是錢的事兒，是劉樂的未來要怎么生活。”

張怕說：“大叔，我和劉樂非親非故……”

寧長春說：“跟你說實話吧，我不是想讓你收養(yǎng)他，他一個人一直過的很好。”

“那你是什么意思？”張怕問話。

寧長春想了下說：“劉樂住院，他二叔一次沒去過，也不肯付醫(yī)藥費(fèi)，對了，他家已經(jīng)拆了。”

張怕說：“真是有不怕死的。”

寧長春沉聲道：“瞎說什么？什么死不死的？”

張怕說：“你和我說這個有用么？劉樂出來后找不到房子，看誰倒霉。”

寧長春說：“所以找你來。”

張怕說：“你不能因為劉樂在地上畫我的腦袋，就一次又一次找我吧？”

“沒辦法，他不畫別人只畫你，我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寧長春說：“現(xiàn)在的情況是這樣，劉樂住院，監(jiān)護(hù)人不付醫(yī)藥費(fèi)，但是又替劉樂簽了拆遷協(xié)議。”

張怕問：“你能把房子給我？”

“不可能，房子是劉樂的，即便是他叔叔也沒有權(quán)力隨意變賣。”

張怕說：“可是拆遷了啊，拆遷戶回遷，戶主的名字還不是想填誰就填誰？”這句話的意思是有漏洞可以鉆。

寧長春也沒和他細(xì)究條文規(guī)定，直接說道：“這些是以后的事情，我們現(xiàn)在擔(dān)心的是劉樂出來以后會大鬧建筑公司，搞不好真能殺人。”

張怕嘆氣道：“我就真的這么像救火隊員么？”

寧長春說：“假如劉樂肯聽我的話，我肯定沖上去，問題是他根本不理我，昨天我?guī)е飵酌删タ此且粋€都不理，不管你在做什么，他都當(dāng)沒看見；可是又不能碰他，稍一觸碰就發(fā)怒，逼得我們沒辦法才找你過來。”停了下又說：“如果說他看見你也是這樣，那就不用麻煩你，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張怕聽后好長一段時間沒說話。

寧長春問：“你是怎么想的？行不行啊？”

張怕說：“我可以去接他出院，可以陪他回來幸福里，問題是，他二叔既然連醫(yī)藥費(fèi)都不肯出，為什么還要霸占房子？”

寧長春說：“這個沒辦法，二叔是監(jiān)護(hù)人，劉樂的戶口本、身份證都在他二叔手里，甚至每個月的困難補(bǔ)助，也是都發(fā)在二叔手里。”

張怕說：“哪有那么多沒辦法的事？憑什么啊？憑什么要這樣？我跟劉樂非親非故，假如劉樂忽地粘上我了，我是不是要照顧他一輩子？可是憑什么啊？世界上可憐人多去了，我一個人照顧不過來。”

寧長春說：“世界上可憐人多去了，可他們不認(rèn)識你，現(xiàn)在是劉樂需要你。”

“別人也需要我。”張怕說：“別怪我冷血，真不能去，養(yǎng)個狗狗貓貓的還湊合，實在擔(dān)不起養(yǎng)人的責(zé)任。”

寧長春嘆氣道：“我也知道是為難你，可是沒辦法啊，醫(yī)院往外趕人，我們也不可能一直承擔(dān)他的醫(yī)藥費(fèi)，他二叔又不管，我們是這樣想的，先接劉樂出院，直接接來幸福里，假如他能平靜下來，那就沒事，醫(yī)藥費(fèi)什么的，我們想辦法找街道看看；可要是劉樂不高興了發(fā)火了，就得需要你的幫忙。”

張怕說：“然后。”

“然后什么？”寧長春問。

張怕說：“然后呢？就算劉樂能接受我，可我接受不了他啊。”

寧長春沉默片刻，忽然說聲：“喝茶。”

張怕捧著玻璃杯喝上一口：“好茶，絕對是雨前龍井。”

寧長春被他逗笑了：“能不能不搞笑？”

張怕嘿嘿一笑：“電視里都這么說。”

“電視上再扯淡，也沒說指著鐵觀音喊龍井。”寧長春說：“你給個主意？”

張怕接著說茶葉的話題：“啥？這是鐵觀音？觀音在哪？為啥看不到。”

寧長春重說一遍：“你給個主意，怎么安置劉樂。”

張怕說：“你不是擔(dān)心怎么安置他，你擔(dān)心的是劉樂回來鬧事；而我擔(dān)心的是制止他鬧事以后被粘上，可你又不管不問了……我沒有任何主意。”

寧長春說：“那怎么辦？總要接他出院吧？”

張怕說：“好，我去接出院。”跟著問話：“能不能送去他二叔家？”

“送哪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回來幸福里怎么辦？”寧長春說：“我建議先回來這里，如果劉樂情緒穩(wěn)定，別的就都好說。”

張怕苦笑一下：“走吧。”

寧長春問：“你肯接他回來？”

“不然怎么辦？扔醫(yī)院不管？”張怕一口喝掉杯中茶，放下杯子說：“以后再不能喝你的茶，代價太大。”

寧長春說：“胡說什么？”起身出來。

倆人下樓，寧長春開車，一路直去醫(yī)院。可車行半道，接到所里電話，說是幸福里打起來了，兩人重傷，原因是拆遷。

寧長春臉色瞬間沉下來，問出沒出人命？

那警察回話說沒有，不過挺嚴(yán)重的，正往醫(yī)院送。又說兇手已經(jīng)被抓起來，關(guān)在所里。他這是情況剛一穩(wěn)定，急忙通知所長。

就這么會兒時間，大概十分鐘多一點，寧長春開車出來時沒事發(fā)生，可眨眼間就有人重傷。

寧長春說：“先審著，我很快回來。”

等掛斷電話，張怕問是什么事情？

寧長春說：“又是拆遷惹的禍。”

張怕恩了一聲沒有再問話。

很快開到醫(yī)院，直接去病房，找主治大夫說上會兒話，辦理出院手續(xù)。

因為有派出所擔(dān)保，劉樂屬于特殊情況，先交納部分醫(yī)藥費(fèi)，剩下的暫時欠著，出院時一起結(jié)清。

寧長春去辦手續(xù)，張怕留在病房里。

劉樂竟然又在畫畫，拿圓珠筆在一個醫(yī)院用的本子上畫來畫去。張怕站過去看，他在畫車，一輛又一輛汽車，

公平說畫得一般，但勝在下筆輕松，線條清晰，從來不做第二次描繪。

過不多時，寧長春回來，招呼張怕收拾東西，然后招呼劉樂出院。

劉樂沒動地方，專心畫畫。

張怕想了想，讓寧長春等他半小時，轉(zhuǎn)身下樓，去最近的文具用品商店買上一摞本子和一套畫筆，拿回來給劉樂：“出院了。”

劉樂對畫筆感興趣，拿出一支看，然后要畫……被張怕攔住：“回家再畫。”

估計是聽懂了這幾個字，劉樂點下頭去收拾東西。

然后就出院吧，汽車直接把劉樂帶回幸福里，一直回到劉樂曾經(jīng)的家。

家被拆了，碼著兩片磚墻，有工人在里面忙碌，還有人在揀碎磚。

這地方已經(jīng)不通車，張怕和寧長春帶著劉樂步行過來。

隨著越接近曾經(jīng)的家，劉樂越迷糊，腳步開始放慢。等真正站在家門口，站到曾經(jīng)的家門口的那個地方，劉樂似乎很有些不明白，家沒了？怎么會這樣？

左右看看，又看看在干活中的工人，劉樂忽然啊的大叫起來，就發(fā)一個音，一直啊啊啊啊啊的叫著，不肯停下。

寧長春勸了兩句，劉樂完全沒聽。張怕勸，也是同樣不聽，只管啊啊大叫。

張怕忽然大叫道：“別喊了。”這一嗓子嚇住劉樂，才停下來亂叫，看看張怕，再看看看向他的那些工人，蹲下身子扒拉磚頭，他要清出來一塊地方，好象是要重新建個大門？

寧長春小聲說：“帶走。”

張怕只好跟著蹲下：“畫畫去啊？”

劉樂能聽懂這兩個字，扒拉出一片空地，拿塊磚頭在地上畫畫。

張怕只好跑回汽車，拿出來剛才買到的本子和筆，回來說：“用這個畫。”

劉樂看本子一眼，然后就不看了，低著頭在地上畫畫。

這是什么回事？剛才還十分喜歡呢！張怕看眼寧長春。

寧長春不知道在想什么，沖張怕?lián)u下頭。

張怕說：“你搖什么頭？我是問你現(xiàn)在怎么辦？”

寧長春說：“弄走啊。”

張怕說：“來，你來，你弄走他。”

寧長春笑了下，劉樂沒有沖動亂來已經(jīng)在意料之外，現(xiàn)在這樣還算能夠接受。便是小聲說：“不如你陪著，我回單位一趟。”

“你敢，你走我就走。”張怕說道。

寧長春說：“可我有事情要做，剛才有倆人重傷。”

“打電話問。”張怕說。

寧長春看眼劉樂，往所里打電話。

事情很簡單，就是拆遷糾紛，地產(chǎn)公司的員工和街道工作人員繼續(xù)做工作，那家人死活不搬不說，還出言不遜，瘋狂罵人，說地產(chǎn)商沒良心，官員都是王八蛋，你們是助紂為虐……這一通狂罵，罵怒街道工作人員，罵回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