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壞星河 第三十八章:一層層的面子

再次見到孫怡，已經(jīng)是當(dāng)天深夜時分，地點則是海帆之星一層的咖啡廳。∮

“多謝師姐幫忙。”

見面以后，王野先道了謝。如果不是孫怡恰到好處地引開了范武僧等人，他當(dāng)時是真的會動手殺人的。

“不過，你是怎么知道我當(dāng)時想做什么的？”

孫怡笑道：“因為換了是我，也會那么做啊。對于我們這些野生種而言，永遠都不會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尤其是政府官僚。出了事情只能靠自己，任何時候都是這樣。”

王野說道：“但是有同胞幫忙就不一樣了……你是想說這個吧。”

孫怡說道：“事實也是如此，剛剛那個局面，只需要你有一個接應(yīng)的同伴，就沒必要走最極端的那一步……不過我知道你對抱團的行為沒興趣，所以就不多勸你了。只想說，需要幫忙的話，隨時找我。”

王野笑了笑，表示感謝，卻沒當(dāng)真。

這個代號長門的師姐，雖然自見面以來就一直在釋放善意，但王野實在不相信世界上有無緣無故的愛。他們就算是同門師姐弟的關(guān)系，但此前從未相處過，半點感情基礎(chǔ)都沒有，憑什么那么和諧友愛？

憑他尺寸過人？

不過這個話題也不必多談，王野喝了口咖啡，問道：“羅意茹那邊，你已經(jīng)處理完了？”

“還好，剛剛安撫她在房間里睡下，就在樓上的行政套，范武僧他們想不到我會把人藏在這里，所以還算安全。”孫怡伸手指了指樓上，而后面色變得有些嚴肅，“等她醒了我再想辦法帶她離開通海。這邊已經(jīng)不適合她久留了。”

聽到這話，王野身子向前探了一下：“不適合久留？羅小山出事了？”

孫怡說道：“嚴城親自出面打通了幾個關(guān)節(jié)，羅小山已經(jīng)被找到了。他畢竟只是個軍區(qū)里的行政官僚，安全屋并不那么安全……而他被找到以后，他的妻子也很快就自投羅網(wǎng)，這對夫妻倒是大難臨頭仍不忘彼此。可惜了羅意茹，現(xiàn)在已經(jīng)舉目無親了。”

王野無言地點了點頭。

他和羅意茹接觸，僅限于一個月前的寥寥數(shù)面，對方給他留下的印象還算不錯，雖然有些驕縱，有些花心，但本質(zhì)上并不壞，和大部分同齡人一樣，是個天真爛漫的活潑姑娘。

可惜。因為嚴城的一個念頭，她就家破人亡。那個平日里還算光鮮的父親，以及雍容華貴的母親在政治陰謀面前無比的脆弱……而想必她那熱情洋溢的笑臉，也將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里絕跡。

“總之，我會照顧她的，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必你操心了。”孫怡說道，“至于你那邊，估計很快就會有人來找你談和。但是要不要談就看你的選擇了。”

說完，孫怡一口氣喝完了杯中酒。起身告辭。

王野留在桌前，又沉吟了一會兒，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還沒放下，終端里就收到了風(fēng)吟的信息。

“老王……抱歉有些事要找你談?wù)劊谀睦铩７讲环奖悖俊?p/> “老風(fēng)啊，給我發(fā)這條信息，真是難為你了。”王野玩味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終端，然后回復(fù)：“不方便，我現(xiàn)在心情不好。”

風(fēng)吟發(fā)來一個苦笑的表情：“怎么樣才能讓你心情變好一點？”

“我的老朋友被人逼著給他的老朋友發(fā)鴻門宴的請柬。你覺得這種情況下，我的心情要怎么才能好一點？”

風(fēng)吟發(fā)來一長串的省略號。

過了一會兒，終端又響了起來，發(fā)來申請的人是顧南希。

“小王，這次的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范武僧肆意妄為，已經(jīng)被嚴懲過了。現(xiàn)在他們是想登門致歉，希望取得你的諒解……咱們畢竟還在同一個陣營，我請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至少出面跟他們談?wù)劇！?p/> 顧南希說完，安靜地等待著王野的回答。

王野想了想：“范武僧動手的時候，有沒有看過您老的面子？”

顧南希苦笑，這個問題他沒法回答。

范武僧會不會看他的面子？一般情況下當(dāng)然要看。但是這件事是嚴城一手定下來，顧南希也認可過的，范武僧當(dāng)時完全是以大局為重，畢竟王野只是區(qū)區(qū)一個編外人員，就算犧牲掉又能如何？怨自己命不好去吧！

王野又想了想：“老顧，當(dāng)年在天狼星上，我救過你的命，可你也幫了我不少忙。誰欠誰的不好說，但交情的確是有的。尤其現(xiàn)在老風(fēng)在你手下做事，所以你的面子我認，我現(xiàn)在就在海帆之星，讓范武僧他們過來吧，我等著。”

說完，王野就切斷了通訊，也省的老顧一大把年紀，還要給他這個后輩晚生賠禮道歉，面子尷尬。

現(xiàn)在的情況很簡單，嚴城已經(jīng)拿到了羅小山，他的計劃基本還是維持了原有的框架——雖然付出的代價肯定比預(yù)期要大。而范武僧本打算以雷霆之勢把自己也拿下來，成為計劃的一部分，但現(xiàn)在做不到，那就只好妥協(xié)。

說是道歉，其實就是來拿各種好處來塞自己的嘴的……這種把戲，王野也是見得多了。

按照他的想法，范武僧想要道歉，只有一種方式能讓他接受：自裁——或者自宮也行。可想來范武僧萬萬不會同意，所以這次和談其實沒得談。不過，畢竟事關(guān)自己的兩個朋友，就勉為其難地網(wǎng)開一面好了。

王野在海帆之星耐心地等了半個小時，一身軍裝的范武僧姍姍來遲，風(fēng)吟跟在他身后，面無表情，卻顯得極不愉快，而除了這兩人，似乎再沒有其他人過來……這讓王野頗覺好笑。

當(dāng)初在太空港拿人的時候，光是十三軍的精銳就來了十七八個，后來被孫怡偽裝引開，更是出動了四五十人，就差在城市里開重型兵裝了，現(xiàn)在賠禮道歉的時候卻曉得低調(diào)了？

不過王野也的確不圖那些虛的，見兩人過來，點點頭：“坐吧。”

范武僧眼里帶著明顯的嘲諷和不屑，但表情還是收斂住了，點點頭和風(fēng)吟一道坐在了王野對面。

坐下以后，范武僧就開口說道：“王野，你是個聰明人，太空港的那一手玩得真是漂亮，我深感佩服。之前多有誤會，希望彼此不會傷了和氣。”

王野笑了笑：“傷不傷和氣，咱們心知肚明。你大老遠跑過來，就別說這些廢話了。老顧說你是來道歉的，那就讓我看看你的誠意吧。”

范武僧皺了下眉頭，看了一眼風(fēng)吟。

其實這一次他是根本不想來的，不是說不想和解，而是覺得根本沒必要親自來和解。

王野的確很厲害，但厲害的人多了去了，且不說那些超級戰(zhàn)士，普通人類里，接受改造或者加裝了特殊裝置的軍人，都不難找到比他更強的。而他區(qū)區(qū)一個自由雇傭兵，沒有靠山，沒有后臺，有什么資格讓他范武僧親自來道歉？

沒錯，現(xiàn)在的他，也就是嚴城養(yǎng)的一條狗，可就算是狗，也總比那些草芥之輩要高貴多了。王野但凡識相一點，也該知道這次和解他根本沒得選。

不和解，他還能怎么辦？跟嚴城擰著干么，他憑什么？現(xiàn)在他在軍艦島上得罪了趙家，然后又得罪嚴城，他想上天么？

所以在范武僧看來，現(xiàn)在強弱之勢已經(jīng)很分明了，王野無非是心火難平，或者說是故作姿態(tài)以提高和談的價碼。

價格的確可以談，但是王野的這個態(tài)度，讓范武僧非常不滿。如果他肯謙卑一點，討好一點，范武僧可以代表嚴城乃至顧南希讓給他很大的利益，可如果他擺出這種抗拒的姿態(tài)……

風(fēng)吟恰到好處地開口：“王野，這件事上，你需要什么呢？”

王野對老朋友笑笑：“老風(fēng)，咱們是過命的交情，我想要什么，你會不知道么？”

“所以我才得親自過來，看看我的面子還好不好用。”風(fēng)吟苦笑著聳肩，“蛋疼得很。”

王野說道：“你的面子當(dāng)然好用，但正因為好用，才不應(yīng)該這么隨意揮霍。說真的，老風(fēng)啊，你堂堂一個三星級超級戰(zhàn)士，國之重器，來干這種不要臉的差事，何苦呢？”

“為國盡忠，死而后己嘛。”風(fēng)吟也是無奈地自嘲，“反正這些狗皮倒灶的事情你都知道，直說想要怎么解決吧。當(dāng)然，你要實在氣不過，也沒必要為我勉強，我回去跟老顧說咱倆在天京城因為搶女人，友誼的小船已經(jīng)說翻就翻好了。”

兩人說話也不避外人，聽得范武僧火冒三丈，他不愿與風(fēng)吟交惡，便直接對王野變了臉色。

“你到底想沒想明白自己的處境！？”

王野卻笑了。

“這個問題該是我問你才對，范武僧，你哪來的膽量跟我在這里大喊大叫？你有什么資格跟我這么平起平坐地對話？你到現(xiàn)在都沒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么？”

在范武僧暴怒之前，王野只是簡單地提了一個問題。

“用你的腦子簡單思考這樣一個問題：如果我在這里干掉你，干掉一個掌握著嚴城太多秘密，早該更新?lián)Q代，最近又失手做錯一件大事的親衛(wèi)隊長……是不是很讓人感到喜聞樂見？”

范武僧本欲拍案而起，然而動作卻在半途凝滯。

王野說道：“相信我，我現(xiàn)在很有理由，也很有興趣，更有能力干掉你。你連輕型裝甲都不穿就敢來見我，也是勇氣可嘉……所以，該做什么，你自己考慮一下吧，我給你五分鐘。五分鐘以后，給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