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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香 第176節(jié) 三個原則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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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轉(zhuǎn)西斜,有殘陽如血,照柳絮寂寞。
單飛看著空中飄蕩的柳絮,許久無言。
郭嘉負(fù)手亦望著堂外,目光不經(jīng)意的從晨雨身上掠過,良久才道:“晨雨是詩言收養(yǎng)的?”
單飛反倒一怔,不解道:“你怎么知道?”他暗想郭嘉知道晨雨出自那里不足為奇,畢竟這半年來石來肯定和郭嘉有所溝通,但郭嘉又如何知道晨雨這段往事?
郭嘉笑笑,“我會看點面相,知道詩言、曹棺的樣子。晨雨看起來和這二人,沒什么相像之處。”
“你知道曹棺一直在找詩言?”單飛又問。
郭嘉點點頭,反問道:“就因為晨雨被詩言收養(yǎng),你才擔(dān)心她對這段往事很有芥蒂,你若是再繼續(xù)這樣下去,你只怕她……也如詩言離開曹棺那樣離開你?”
我只怕我還沒有發(fā)展到那程度,晨雨就離開我。
單飛輕輕嘆口氣,駭異郭嘉如此細(xì)膩敏銳的心思,這要是放在當(dāng)代,那絕對是頂級的心理分析師。
實際上對于郭嘉這般看人的神通,單飛并不奇怪,一個頂尖謀士看似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但算的無非人心!
“其實……我感覺三爺肯定有所誤會。”單飛苦笑一聲,“我和你們不同……”他頓了下,沒有說什么不同。
或許他不過是個考古專家。
或許他就因為是個考古專家,才明白太多人類歷史可悲的輪回。
這種輪回到他那個年代都沒有終結(jié),只會讓人更加的失望。物質(zhì)世界的空前發(fā)展,并沒有解決人類痛苦的根源,反倒更像是將人類推到痛苦的深淵。
就因為這樣,他開始才不過想做個成功人士。
這個想法卻隨他從絕境中逃離出來,有了第二次的轉(zhuǎn)變。
“我不要說擊敗鬼豐,我甚至根本找不到他。”單飛拍拍身上的塵土,故作輕松道:“希望郭兄你能夠……”
他見郭嘉很是古怪的看著他,有些不解道:“怎么的。我說錯了什么?”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有了些改變?”郭嘉緩緩道:“我初見你的時候,你做決定的時候,從來沒有考慮那么多。”
“因為那時的我和現(xiàn)在不同。”單飛道:“我只能盡力去做自己能夠改變的事情,但你告訴我。我怎么可能擊敗鬼豐?”
他武功雖有激進(jìn),但想到當(dāng)初小白馬寺一役,還是知道自己和鬼豐的差距。
越是高手,才越明白其中的差距。
郭嘉笑笑,“你不找鬼豐。你以為鬼豐就不會找你?”
單飛心中一震,他明白郭嘉的意思,郭嘉知道他在逃避,他也知道自己在逃避,他方才說的一切,不過是自己欺騙自己。
問題已經(jīng)出現(xiàn),逃避根本無法解決問題。
真正的成功人士都會知道——這時候只應(yīng)該去解決,而不應(yīng)該去逃避。
郭嘉顯然一眼就看出問題的本質(zhì)。
曹棺十?dāng)?shù)年前還要費盡周章提醒他的問題,嚴(yán)重性可想而知,他此刻或許能逃避。但以后遲早會追悔莫及。
“我只能將真實的情況告訴你。”郭嘉也是拍拍身上的塵土,嘆口氣道:“我早對自己說過——這輩子有三件事一定不要去做。”
“哪三件?”單飛忍不住的好奇。
“不要想著去改變一個人的習(xí)性,不要想著去影響一個人的感情,也不要想著去否定一個人的決定。”郭嘉淡淡笑了下,“這些都需要那個人自己去做的,別人干涉不來。”
他不再多說什么,只是緩步向堂外走去。
單飛望著郭嘉略有些寂寞的背景,突然叫道:“郭兄,接下來我們應(yīng)該怎么做?”見郭嘉微笑回身,單飛嘆口氣道:“曹司空放心的離去。他知道你一定可以說服我的,是不是?”
郭嘉搖搖頭道:“我沒想說服你,說服你的,只有你自己。”回頭望了眼院中的晨雨。夕陽下,她只是靜靜而立,無人能看出她想著什么。
皺了下眉頭,郭嘉沉吟道:“我等去年退兵后,算定袁氏兄弟鬩墻,今年袁尚果然不出意料攻打袁譚。司空趁機(jī)出兵鄴城,只要拔下鄴城,河北擁護(hù)袁家的勢力自然土崩瓦解,只是眼下鄴城是由審配鎮(zhèn)守。”
“審配為人如何?”單飛問了句。
郭嘉輕輕嘆口氣,“此人對袁家極為忠心,我等本說服同守鄴城的蘇由投降,但被審配看破,我等只能接應(yīng)蘇由出城,司空讓曹洪將軍圍住鄴城……”
單飛聽到曹洪之名怔了下,突然意識到,大半年前,自己還算是曹府的家奴。
人生際遇奇妙莫過如此。
見單飛沉默,郭嘉暗想當(dāng)初曹寧兒向你表白后,你走后不知道情況,但這件事早就悄然而傳,可說是轟動了許都城,如今你帶著晨雨去鄴城,見到曹洪可要小心點。
終究沒有說出,郭嘉只是道:“司空采用涸澤而漁之法,開始收復(fù)鄴城之北郡縣,沒想到被你不經(jīng)意的說服一個涉縣,我等對收復(fù)鄴城都沒有太多顧慮,問題只是收復(fù)的早晚……同時……”郭嘉嘆了口氣,見單飛疑惑的望來,郭嘉道:“曹將軍開始圍城,審配拖一日,鄴城百姓就難熬一日,但我等實在難有更好的方法。”
單飛皺了下眉頭,知道郭嘉說的是實情,“你們對鄴城沒顧慮,那對什么有顧慮?”
郭嘉道:“一個當(dāng)然就是鬼豐。”
單飛心中一凜,“他會阻撓司空收復(fù)河北?”
郭嘉沉吟道:“用兵本是奇正互成,鬼豐武功高強(qiáng)不言而喻,但詭道難成大器。可是……”輕輕嘆口氣,郭嘉道:“三香神乎其神,他若得到三香,誰都不知道結(jié)果會變得如何。”
單飛默然片刻,反問道:“還有什么顧慮?”
郭嘉不再去想鬼豐,喃喃道:“另外一個顧慮當(dāng)然就是烏桓人也出兵河北,只是烏桓人素來唯利是圖,袁尚若潰。烏桓人只怕對其難以持續(xù)的支持,我等只需穩(wěn)扎穩(wěn)打,應(yīng)對烏桓人出兵并不算難。”
單飛見郭嘉對所有方面考慮的面面俱到,應(yīng)對有法。暗自點頭,心道真正的謀士其實和行業(yè)的成功人士沒什么區(qū)別,都是極為精熟形勢規(guī)則。
區(qū)別的是怎么運用規(guī)則。
“可這兩方面,顯然和我沒太大關(guān)系?”
單飛對這方面很有自知之明,暗想城外看張遼和烏桓人一戰(zhàn)。那種疆場之道可說和武功般多經(jīng)磨練,絕非一朝一夕之功。曹操手下將領(lǐng)難數(shù),當(dāng)然從未指望他來做這些事情。
郭嘉緩緩點頭,“我們有一方面的顧慮,卻和你有很大的關(guān)聯(lián)。”
單飛多少有些意外,“哪方面?”
“黑山軍!”郭嘉沉聲道,見單飛皺眉,郭嘉道:“方才才聽說單兄弟原來和黑山軍打過交道,而且交過手,你放了他們。真的很好。”
單飛一聽郭嘉的語氣,明白曹操的意圖,反問道:“司空準(zhǔn)備收復(fù)黑山軍?”
郭嘉倒不隱瞞,緩緩點頭道:“張飛燕手下黑山軍足有十萬眾,當(dāng)然,其中大半不過是寒苦百姓,如今散在太行山中,他們和袁紹對抗多年,我等進(jìn)攻袁氏,敵人的敵人。本可爭取為我等的朋友。”
頓了很久,郭嘉緩緩道:“我想請你跟我去勸勸他們。”
“就我們兩個?”單飛遲疑道。
郭嘉笑道:“我們是去勸人談判,又不是打架,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單飛一怔。暗想人家十萬人,你郭嘉就帶我去勸,你有幾分的把握?不過他知道郭嘉看似不按常理出牌,但從不打無把握之仗,只憑郭嘉當(dāng)初輕易涮了荀奇一把,可見這家伙的手段。
郭嘉看出單飛的猶豫。卻不再多說什么,只是道:“但你眼下……肯定是要去和晨雨談?wù)劊俊?p/>
單飛不知道郭嘉是不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蟲,只是點點頭道:“不錯。”
他快步的走出衙堂,田元凱竟沒離去,見他終于出來,立即迎上來道:“單老弟,如今怎么辦?”他看起來鎮(zhèn)靜,但內(nèi)心焦灼不言而喻。單飛若是撂挑子不干,他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單飛擺手止住田元凱的下文,徑直走到晨雨面前,鼓起勇氣道:“晨雨……”他準(zhǔn)備告訴晨雨他的選擇。
不但有關(guān)黑山軍,還有關(guān)曹棺和詩言、單飛和晨雨……
晨雨秋波漫來,突然道:“單飛,你看這柳絮在飄。”
單飛一怔,才打好的草稿早就不知道丟到了哪里,看著滿天紛飛的柳絮,只是道:“是啊。”
“如今桃花也快到了凋零的時候。”晨雨又道。
單飛心中一凜。
晨雨伸手接住空中的柳絮,輕聲道:“你說柳絮若是不知道去向哪里,它還會不會再飄?桃花若是知道遲早凋零,它會不會再綻放呢?”
單飛感覺這個問題太過深奧,生物老師或許能夠解答,可就算生物老師,一時間恐怕也不知道晨雨問話的真正的含義。
“我……我不知道。”單飛終于嘆口氣。
“可我知道。”那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望著單飛,晨雨輕聲道:“柳絮不知道飄到哪里,明年還會流浪,桃花知道轉(zhuǎn)瞬就會凋謝,但還會怒放。因為它們依戀這種感覺,喜歡怒放時那一刻的意義,你說是不是?”
見單飛木訥無語,紗巾后的晨雨嘴角似露出絲笑意,“這就是我想和你說的話。單飛……做你喜歡的事情就好,不需要為誰改變自己。”
單飛心頭一沉。
晨雨嫣然笑道:“我也在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如今我們要去哪里?”
柳絮飄飄,飛揚在二人之間,夕陽照下,滿是依戀之意。
單飛看著那明澈的眼眸,嘴角終于又露出以往那常見的溫暖笑意,“我們?nèi)フ乙恍┎恢罆h到哪里的柳絮,告訴他們你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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