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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迷紅樓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開眼界
孟德成是孟家長房的二子,人稱孟二爺。
在整個大秦而言,知道他的人并不多。
在都中知道他的人就更少了。
但在商號圈子里,孟家二爺?shù)拿^,是出了名的響亮。
孟家一文一武,堪稱孟家雙雄。
大房長子孟德倫,雖為商賈,卻有一身儒雅之氣。
行事如春風(fēng)化雨,執(zhí)掌整個孟家,無人不服。
在晉地,亦口碑極佳。
大房二子孟德成,脾氣火爆,行商手段犀利激進(jìn)。
這十來年,為晉商孟家的雍字號攻城拔寨,拓土開疆。
德倫善守,德成善攻。
攻守兼?zhèn)?,孟家一年盛似一年?p/>
雖然在晉商中,名頭暫時弱于晉商總會首喬家,和副會首李家。
但相差的已經(jīng)微乎可微。
值得一提的是,與喬家經(jīng)營茶鹽,李家經(jīng)營堿灰不同,孟家從十年前起,經(jīng)營的主業(yè),已經(jīng)從經(jīng)營口外的皮貨,變成了錢莊票號。
十來年的經(jīng)營,孟家的雍字號錢票,已經(jīng)在晉商中普遍流通了。
所以,此刻孟德成這位孟家二爺?shù)暮鋈淮驍啵Z蕓心里多少有些數(shù)……
果不其然……
孟德成眼神犀利的看著賈蕓,沉聲道:“玻璃方子的生意不小,但也不算太大。這里哪家商號底下的大掌柜,都能決定三十萬兩銀子以下的買賣。”
賈蕓聞言,一直溫潤的眼神卻陡然凌厲起來。
他沒想到,這個孟家二爺如此大膽。
竟敢在這個時候,給玻璃方子定下一個上限。
他以為,他是誰?
只是,賈蕓到底氣度深厚,一時不愿發(fā)作。
當(dāng)然,也不會就這般任孟德成喧賓奪主。
他緩緩點頭,道:“孟家雍字號我聽說過,做的不錯。
不過,如果孟家只準(zhǔn)備了三十萬兩來競拍方子,孟東家怕是要失望而歸了?!?p/>
孟德成聞言,嘴角彎起一抹譏諷,道:“就我所知,這份方子一共要拍賣十二份,哪怕三十萬兩一份,也值三百六十萬兩!
呵呵,賈掌柜的居然還嫌少?”
“二爺,我本不該多言。但我和你大哥子墨兄交情不錯,就多嘴說一句。
二爺若是真想拍這個方子,好生拍就是。
在這里多言口角,有何益處?
需知這里是神京,不是太元,不要給你大哥惹禍。”
距離孟德成不遠(yuǎn)的席位上,李鐘淡淡的道。
孟德成聞言,桀驁的粗眉一挑,就想反擊,卻被身旁一個老掌柜的死死拉住。
小聲給他解釋,當(dāng)初華亭李家這位爺,是如何幫助孟家度過難關(guān)的,不可忘恩負(fù)義。
孟德成為人雖然激進(jìn),但到底還是知恩圖報,沒有再反駁李鐘的話。
只是不忿道:“李爺,不是我孟德成不知輕重,想壞了人家的買賣。我就是想知道,那銀行股份什么時候拍賣。
還有想問問,是只有神京都中的錢莊被清理干凈,還是整個大秦的錢莊都如此。
如今整個晉地的商戶都開始擠兌票號,唯恐手中銀財成了廢紙。
孟家以票號為主業(yè),損失慘重,我能不急嗎?”
李鐘沉默了下,又道:“銀行之事,承蒙寧侯不棄,交與李某和幾位大才掌柜的在管。
誰有疑問,待此競拍會結(jié)束后,可到華亭會館來尋我,到時候自然可解疑。
現(xiàn)在二爺還是安生做好為是,真惹怒上面的貴重之人下來,還得勞你大哥進(jìn)京走門路撈人。
子墨兄自那年起,身子狀況就不大好了……”
孟德成聞言,面色一變,咬牙道:“是我混帳了,多謝李大哥指點。”
說罷,又起身對賈蕓躬身一揖,大聲道:“賈掌柜的,孟老二粗人無禮,還望您大人大量?!?p/>
賈蕓呵呵一笑,道:“這卻不妨,大家和氣生財便是。
只是孟掌柜需知,我等商賈,舟橋車馬路邊店,所為者,自不會是口舌斗氣,只是利益?!?p/>
孟德成聞言,面色一變,卻不敢再多言什么,拱手道:“受教了。”
賈蕓不再看他,他為寧侯賈環(huán)族侄,寧國府大總管,執(zhí)掌云字號,手中能量之大,又豈是區(qū)區(qū)一個孟家皇商可相提并論?
不直接斥責(zé)他,教他做人,已經(jīng)是賈蕓好涵養(yǎng)了。
賈蕓再次面向眾人時,眾人對他的感觀又發(fā)生了變化。
之前他若仗著國公府的勢力,將孟德成打?qū)⒊鋈?,或是大肆羞辱一番,眾人都不會奇怪,也不會放在心上?p/>
可賈蕓竟能忍耐下來,就足以讓人刮目相看了。
最出彩的,還是最后一番話的敲打,更是堪稱畫龍點睛。
也道盡了商賈之真諦。
因此,當(dāng)賈蕓再次開口時,諸多名震一方的巨富大亨們,面上多了些鄭重之色。
賈蕓的笑容卻依舊平穩(wěn),不急不躁道:“正如方才孟東家所言,玻璃方子,一共只有十二份。
為何只有十二份?
很簡單,因為要劃分十二個銷售區(qū)域。
江南六省,一省一份。
京畿所在,可分兩份。
齊魯之地,可分一份。
晉地再分一份,豫地再分一份。
最后一份,為燕地范圍。
各地實行專賣制度,此制度為期五年。
諸位都是做老了經(jīng)濟(jì)買賣的生意人,此中真意,就不需小子一后輩多言。
專賣之利,大家都不陌生。
揚州八大鹽商今日為何沒來?正是因為只一海鹽專賣,就足夠他們吃的盆滿缽滿。”
“賈掌柜,將大秦劃分十二個經(jīng)營省,是極好的法子。
只是,這十二個省里,以京畿和江南六省最為富庶。
別的不說,只一兩江,就抵的上其他幾個省。
那方子的價格豈不是就不同?”
一滿臉絡(luò)腮胡的豪商大聲問道。
賈蕓笑道:“自然不同,江南六省每一省的價格應(yīng)該也不會相同。就看諸位的競拍結(jié)果了……
另外也通告一下諸位,玻璃營生到底有多盈利。
在過去一年內(nèi),只京畿之地,占股九成的內(nèi)務(wù)府,僅靠玻璃一項,就營收了九百萬兩的純利。”
此言一出,整整兩層樓的競拍者,無不倒吸口涼氣,眼睛泛紅。
只京畿一地,一年就營收了九百萬兩的純利。
這……
當(dāng)然,也有冷靜者,明白之所以能有這么高的利,是因為大秦諸省的富商豪客們,全都盯著京城每月一次的玻璃拍賣。
每一件玻璃藝品的拍賣,都會引起瘋搶。
賈家雖然也往江南販賣玻璃,卻不知為何,只賣些銀鏡亦或是純凈簡單的原玻璃。
遠(yuǎn)不如一些玻璃藝品值錢。
所以,想要好東西的大秦巨賈們,只能盯著神京城每月一次的拍賣。
也就造成了玻璃藝品的高價。
但是當(dāng)玻璃方子一旦拍散成十二份,省省皆有時,就不可能會再有這種暴利了。
其實許多人都在猜疑,賈家為何會將這聚寶盆給拍賣了。
雖然拍賣方子可短時間內(nèi)聚集一筆財富,可長期看來,這絕對是一場虧本的生意。
當(dāng)然,這卻不妨精明的商賈們下大氣力來競爭方子。
而且從賈蕓提供的凈利潤來看,可以推測得出玻璃的成本絕不會很高的結(jié)論。
如此一來,玻璃方子的價值就愈發(fā)高了……
“賈掌柜,我也認(rèn)為這般劃分極好,不會出現(xiàn)同行惡斗的局面。只是我還想問問,若是想運往海外番國,在不在專利權(quán)內(nèi)?”
說話的人來自粵地十三行的會首,語音帶著南邊的口音,聲音有些細(xì)。
賈蕓正色道:“當(dāng)然可以,任何省,若想與海外番人做買賣,都是可以的。
只是希望大家記住一點……
諸位多是世代經(jīng)商的生意人,當(dāng)知道方子的重要性。
與番人做生意可以,但絕不能透露任何方子上的秘密。
抱有僥幸心思者,只需想想我三叔的手段就可……
閑話少說,諸位都是時間金貴之人。
咱們就先從燕地的方子拍起,如何?
燕地雖然并不富庶如江南,但大家需知,從燕地往草原去,不過短短幾百里地。
草原上的蒙古王公,一個個都富的流油。
他們最喜歡玻璃藝品,只要有蒙古王公進(jìn)京,當(dāng)月拍賣的玻璃藝品,一準(zhǔn)被他們得了去……
呵呵,我不再多言了,現(xiàn)在競拍燕地所屬的玻璃方子。
起拍價,白銀十萬兩,可接受錢莊銀票。
每次加價不低于一千兩,現(xiàn)在起拍!”
二樓的席位,要比一樓疏散的多。
如果說一樓就是后世火車上的硬座,那么二樓就相當(dāng)于硬臥甚至是軟臥了。
三樓則是專列……
一樓所坐的,都是來自大秦各地的富賈巨商,五湖四海、天南地北的都有。
而二樓坐著的,多是都中的一些貴戚衙內(nèi),以及文官子弟。
宮里特意打招呼,要賈環(huán)給這些人留些位置,開開眼界。
他們也確實開了眼……
“真真是……見著鬼了!”
一士子打扮的貴公子,深秋霜凍依舊搖著折扇,此刻敷粉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看著一樓紛紛嚷嚷的富賈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競拍。
喊價的數(shù)額,聽的他們簡直心驚肉跳。
“十萬!”
“十五萬!”
“十八萬!”
“二十萬!!”
這依舊不是盡頭,加價的人,此起彼伏!
這一幕,別說二樓的一些衙內(nèi)和公子哥兒們看的目瞪口呆,連三樓南面雅閣上的一群龍子龍孫們,都無不瞠目結(jié)舌。
要知道,一個一等親王,一年的俸祿不過一萬兩。
忠怡親王贏祥,那般隆厚的君恩,食雙俸,一年也不過兩萬兩。
就算再加上其他王莊王田的收入,一年不過是十來萬兩。
正是因為如此,都中豪門林立,外面看起來一座比一座氣派奢華,可內(nèi)里大多都是空的,勉強(qiáng)維持著體面。
卻不想,這世上的有錢人竟這般多……
二三十萬兩銀子,都能隨便拿出!
但是,他們應(yīng)該還算不上最有錢的。
最有錢的,應(yīng)該在……
這一刻,不知多少人,泛著紅眼,眼神炙熱的看向了三樓北面的那個封閉的雅閣。
這才只是燕地的拍賣,可以說,是最小的拍賣。
數(shù)額,卻已經(jīng)到了二十萬兩,依舊沒到盡頭。
另外,還有十一份更有價值的方子等待拍賣……
真真是,富貴逼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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