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網(wǎng)文 第七十三章 花好,月圓

土倫的風(fēng)，帶著一種粗獷，沒有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沒有吹面不寒楊柳風(fēng)，但氛圍這種東西，更多的，還是和人的心態(tài)有關(guān)系，就比如現(xiàn)在，趙鑄和馨予坐在荒草上，馨予托著香腮，靜靜地聆聽，趙鑄則是輕輕地講述著那一段故事，歲月靜好，莫不如是。

等趙鑄講完之后，他看向了馨予，馨予嘴唇微翹，問道：“這么說，你根本就不記得你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了？”

“是的，我的記憶，被抹去了。”趙鑄說道。

“那么，你還愛她么？”馨予又問道。

“愛。”

這個答案，趙鑄幾乎就不需要去考慮，換做是誰，面對這樣子的一個女生，不喜歡，不去愛，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雨馨，也找不出第二個這樣一個傻傻的女孩。

趙鑄是在圈子里廝混過的，掙扎過的，在那個圈子里，很少有人能夠保持住人性，就是趙鑄自己也沒能免俗，但是那個女孩子，卻在一邊進(jìn)行著任務(wù)世界，一邊和自己在學(xué)校里談著中學(xué)生的稚嫩戀愛，并且為了自己，沒有進(jìn)門，選擇一個人去面對那些老不死的，最后靈魂被分割鎮(zhèn)壓，忘去了自己，卻依舊記得守護(hù)自己，哪怕自己曾經(jīng)故意地把她丟棄過，她卻依舊會繼續(xù)包容自己，會繼續(xù)保護(hù)自己，會繼續(xù)為了自己……奮不顧身。

或主動、或被迫，趙鑄已經(jīng)做出了太多太多對不起那女孩子的事情，她默默地承受了太多太多，哪怕是最后知道自己是誰，卻也只是求趙鑄再抓緊時間，看她最后一眼，而自己心愛的男子，自己不惜粉身碎骨保護(hù)的男子，卻根本不認(rèn)識她是誰，那時的趙鑄。眼中，只有迷茫和不解。

也不知道，在那一刻，她看見自己眼里的目光時。會不會心碎，會不會替自己覺得不值。

想著這些，趙鑄眼眶里開始流出淚水，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如今的趙大少。就是遭受靈魂和身體的可怕酷刑也不會流一滴眼淚，但是在內(nèi)心深處，他還是保留著那一份柔軟，當(dāng)那一份柔軟被觸動時，一切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那個女孩兒，永遠(yuǎn)留在自己心底，自己永遠(yuǎn)，都欠她的。

“你不記得和她一開始單純相戀的時光，卻還說愛她。你的愛，只是一種補(bǔ)償和報答么？”

馨予好奇地問道，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趙鑄之前故事里的那個女主人公，就是她自己，她顯得很是淡然，也很是平靜，仿佛真的就只是和趙鑄在討論一個故事。

聽到這個問題，趙鑄笑了，笑得眼淚不停地滴落下來。

“生與死的界限。相忘相識的輪回，虛擬和現(xiàn)實的轉(zhuǎn)變，都經(jīng)歷過了，這時候。如果連這種單純稚嫩地愛是補(bǔ)償還是純粹的感情，已經(jīng)沒有討論和探究的必要了。”

“如果，我說如果，如果我也不是真正的她呢，你的故事里，可是有好多個她呢。”馨予的眼睫毛半瞇著。就像是一個聽完故事后好奇的小姑娘。

“你就是她，我能確定。”趙鑄說道。

“為什么？”

“哪怕你什么都不記得了，也沒關(guān)系，我會把你留在我身邊。”

“這，又有什么意義，我根本不認(rèn)識你，也不記得你，你把我留在身邊，留下的，又不是你記憶里的那個叫雨馨的女孩兒，我是馨予，不是雨馨。”

“當(dāng)初，我也曾忘記了她，但現(xiàn)在，我還是愛上了她，哪怕你也不記得了我，我相信你以后也會重新愛上我。”

“王朗，不，趙鑄，你是不是有點太過于自信了呢，什么叫我以后肯定會再愛上你？”

“我相信，冥冥之中，會有一條線，始終存在著，聯(lián)系著兩個人，不管生老死別，不管分離團(tuán)聚，都會把兩個人捆綁在一起，有一種感覺，從來不會騙人，就是我見到你時的那種感覺。”

“我現(xiàn)在可不能留在你身邊，我是北院派來的人，我有我的任務(wù)。”馨予嘟了嘟嘴，“這可怎么辦呢？”

趙鑄轉(zhuǎn)過身，看著馨予的眼睛。

“我不管，這次，我肯定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我要你陪著我，我也要陪著你，哪怕彼此都忘記了最開始的美好，我們可以重新再培養(yǎng)感情。”

“你還有你的軍隊，你還有你的野心，你現(xiàn)在還有多少心思可以放在一個完全對你沒印象沒感覺的女人身上？”

“軍隊我可以不要，地位我可以拋棄，這一年多來我爭取到的這一切，我都可以放手松開，只要你在我身邊，哪怕我們隱居，我們?nèi)サ厍颍覀兩踔量梢匀ヌ旖纾覀冋乙粋€安靜的地方，待在一起。”

“你的兄弟們呢，你的故事里，你和你的兄弟們感情很好，你把這一切都丟了，你的那些等待你去拯救的兄弟們，你打算怎么辦？”

聽到這個，趙鑄搖了搖頭，“如果他們現(xiàn)在站在這里，他們只會同意我這么做。”

“這……太自私了。”

“是的，是自私了，我遺失了很多美好和珍貴的東西，我正在追尋著他們，他們不能用數(shù)量來衡量，當(dāng)我好不容易終于遇到一個時，我想，我應(yīng)該毫不猶豫地先去珍惜，至于其他，我不會放棄，哪怕和你隱居，我也可以繼續(xù)修煉，我相信，我也不會放棄努力。”

“這個，也解釋得通，那么，你的妻子呢？你故事里，你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你有一個深愛你的妻子，也是你深愛的女人，你不去找她了么，卻在這里和我談情說愛，這，似乎和你故事的主旋律，有點不通。

還是你想著，和我這里你儂我儂著，就干脆忘記了她，或者，繼續(xù)找她，找到她后，你可以三妻四妾？”

趙鑄的神色。頓時沉了下去。

秦恬恬。

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地吐了出來。

于秦恬恬，趙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也不懂去怎么解釋。因為這根本說不出口，也無法說出口。

“怎么，說不出話來了？”馨予不依不饒道，“你們辦過婚禮，在親友長輩面前見證過。互相許下過海誓山盟，現(xiàn)在的你呢，在做什么？”

趙鑄蹲下來，看著地面黃色的草地。

“這就是你的愛？這就是你的承諾？這就是你的癡心？”

馨予也站起身，站在了趙鑄身后一聲聲地問道，“你可以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自己的兄弟不去救，放棄你自己的一年多努力成果，放棄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趙鑄，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不要再把自己偽裝和欺騙得像是自己是一個癡情種子一樣。像是自己正做著什么彌補(bǔ)內(nèi)心虧欠的偉大事情一樣，像是自己那么高大完美一樣，好不好？

這樣子的一個男人，就算你的故事是真的，現(xiàn)在的我，也不會喜歡上你，更不會說，去愛你。”

趙鑄的眼眸內(nèi)，開始充斥著一種血紅色的光芒，一尊鬼面佛的虛影出現(xiàn)在趙鑄身后。梵音響起，似乎是在給趙鑄剔除心魔和戾氣，但是這種戾氣卻根本無法化解掉，周圍的草地。在此時慢慢枯萎下去。

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在自己無法忘懷的女人面前，被這樣子的質(zhì)問，被這樣的數(shù)落，像是自己的心，被挖了出來。放在了聚光燈下被所有人看了個清清楚楚。

自己，到底是對是錯，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我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樣子的人？

趙鑄陷入到一種深深地迷茫和自我質(zhì)問之中，如果是別人，根本無法對趙鑄產(chǎn)生這種影響，但是這是自己摯愛的女人，她所說的話，趙鑄無法回避，也沒有地方去回避。

一切的一切，似乎不是趙鑄本來所想的那個樣子。

雙手，抓著泥土，趙鑄的臉上開始露出一種瘋狂之色。

“阿彌陀佛，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鬼面佛繼續(xù)吟誦，趙鑄身上的戾氣終于開始松動，到最后，都轉(zhuǎn)移到了鬼面佛身上，鬼面佛的形象發(fā)生了一些細(xì)小的變化，在它的掌心之中，像是出現(xiàn)了一道很細(xì)小的符文。

“呼……呼……呼……”

趙鑄身上大汗淋漓，精神終于恢復(fù)清明，渾身濕透，之前的數(shù)晝夜和蟲子的鏖戰(zhàn)，也沒讓他覺得如此身心交瘁。

簡直是，讓他窒息。

從地上站起來，趙鑄臉上露出了一抹落寞。

“我不知道現(xiàn)在該怎么解釋，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我現(xiàn)在，也很迷茫，今天，就先這樣吧，你在這里，注意安全。”

說完，趙鑄開始向基地走去，像是一個……逃兵。

“趙鑄！”

趙鑄停下了腳步，站在那里。

緊接著，趙鑄感覺一個人從后面把自己抱住，溫暖柔弱的身子，讓自己的心忽然又絞痛起來。

“你迷茫，

你痛苦，

我知道，

其實，你還有一個選擇，

那就是和我一起，我們一起，把你的兄弟，把你的妻子，都找回來，我們之間，不需要承諾，不需要誓言，不需要婚姻，它們，配不上我們的感情。”

聽到這些話，趙鑄身體一顫，緩緩轉(zhuǎn)過身，看著自己面前，之前還平靜淡然的馨予，此時已經(jīng)哭成了一個淚人。

“誰念西風(fēng)獨(dú)自涼？

蕭蕭黃葉閉疏窗，

沉思往事立殘陽。”

這是趙鑄寫給陳雨馨的字帖，此時，馨予一字一淚地念出來，淚水，落在趙鑄的胸口，溫?zé)釤o比，像是把趙鑄的心也融化了。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馨予繼續(xù)念著，微微抬起頭，看著趙鑄，淚水是咸的，但笑容，卻那么的溫馨燦爛。

“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

最后一句，兩個人一起念了出來，隨即，趙鑄幾乎是發(fā)了瘋似地把懷中的女孩兒抱起來，在這蒼茫黃色的荒草地上歡呼和旋轉(zhuǎn)。

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