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列侯 第270章 那么賞格……

武嬰齊披麻戴孝，哭的眼圈紅腫，他的老父親武最病死了。↑

老人家七十多歲身體硬朗，按照醫(yī)囑調(diào)養(yǎng)身體至少還有十年壽命，奈何陰山之戰(zhàn)的大勝震撼人心，老人家一高興晚上多喝點酒，當(dāng)夜就過世了。

武嬰齊很自責(zé)，明明自己是有能力阻止父親喝酒的，那么大的年紀臟器虛弱，最忌諱大喜大悲傷五臟六腑，更不適宜沾酒，縱然這個時代的醫(yī)工尚未完全弄清喝酒的壞處，至少是知道喝酒會加快心跳，給脆弱的血管帶來更大負擔(dān)。

七十多歲的老人喝酒是非常危險的，縱然有皇帝每年在長安舉行千叟宴也很少上酒，以前還有低度濁酒限量供應(yīng)，現(xiàn)在變成純度有所上升的清澈白酒就撤掉，換成最新釀制的低度果酒。

要命的是武嬰齊的老父親喝的并不是果酒，哪怕只有區(qū)區(qū)四兩白酒也比兩瓶果酒更恐怖，醫(yī)工早晨匆匆忙忙趕來時，老人家已經(jīng)安詳?shù)倪^世很久了。

按照禮制，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葬，諸侯五日而殯，五月而葬，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殯，三月而葬。

列侯為五天殯期，而后必須停槨五個月，然后武嬰齊要扶棺回鄉(xiāng)歸葬，然后服喪守制三年，行為人子者孝道。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來往吊唁的賓客日漸稀少，偶爾有身影匆匆忙忙趕過來沖著棺槨掬一捧熱淚，大多數(shù)賓客只是唉聲嘆息，順道勸慰孝子節(jié)哀順變。

人生七十古來稀。孔子曾說：“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漢家風(fēng)俗里，七十多歲病逝是喜喪。為人子者不必太過悲切。

袁種恭敬的向棺槨行禮，孝子武嬰齊還禮之。武嬰齊的夫人溫氏挺著六個月的肚子艱難的還禮，袁種連忙謙讓：“嫂夫人身懷六甲不宜操勞過度，武兄應(yīng)當(dāng)體諒嫂夫人的身體，一應(yīng)禮儀當(dāng)減則減為好。”

“唉！賢弟啊！咱們是自家兄弟不說外話，我也想讓你嫂子回去養(yǎng)身體，奈何咱們漢家的禮制太大，懷孕也得出來應(yīng)付一二才行，否則傳將到外面還不知道怎么說我。”武嬰齊郁悶的唉聲嘆氣，他在河湟谷地呆過兩年。武嬰齊與袁種關(guān)系非常好，從隴西高原分批次走下山的列侯子弟非常團結(jié)，武嬰齊第一批回來是為了結(jié)婚生子傳宗接代，要不然他也會呆到這時候才回來。

袁種左右觀察靈堂里沒有外人，悄悄說：“我家君侯也知道梁鄒侯家的變故，嘆息人有旦夕禍福之變，我家君侯的意思是出殯是應(yīng)有之舉，扶棺回鄉(xiāng)歸葬可以換做歸葬陽陵，守制三年可以奪情起復(fù)墨绖從戎。畢竟您曾是北軍騎都尉。”

武嬰齊面色一變，奪情起復(fù)他不太懂，但墨绖從戎是肯定知道的，晉文公未葬之期。遽興兵聯(lián)合盟友姜戎，故而晉襄公稱子，以兇服參與崤之戰(zhàn)伏擊秦軍。秦軍大敗三將被俘虜，從此秦晉之好到此為止。秦人也失去稱霸的資本。

以兇服為國從戎情的確有可原，但是從袁種嘴里說出的含義就大為不同的。墨绖從戎并不是單純的字面意義，內(nèi)涵是車騎將軍曹時有意興兵北伐匈奴，以期建立萬世不易的偉大功名。

“這……我做不了主吧？”

“只是通知您一聲，將軍的八百里加急疏奏送進未央宮，想必不日即可收到奪情之命墨绖從戎。”袁種起身匆匆告辭。

幾天后，未央宮。

劉徹在溫室殿里心不在焉的聽著各地疏奏，他的心思全部撲在那個小小人兒身上，皇帝長女的意義絕非文武百官想象的那樣簡單，到十月就是他登基五年之期，一個當(dāng)了五年的皇帝好不容易才有第一個孩子，可想而知天子的心思會怎樣。

當(dāng)初多少人悄悄議論皇帝不能生育，又有幾多人在商量下一代皇帝的合適人選，現(xiàn)在看來那是多么的荒謬無恥，可若仔細想想一點也不意外。

漢家自開國至今近七十年，除掉太祖高皇帝劉邦成婚得子較晚情況特殊，孝惠皇帝十幾歲就兒子，病故時年僅二十三歲就有四個皇子，雖說在誅滅諸呂的時候被抹黑為并非親生子，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那四個兒子絕無問題。

太宗文皇帝十二歲得女館陶長公主劉嫖，乍看漢文帝的子嗣不豐，但若考慮代王妃所生的四個被毒殺的嫡子，太宗一脈的孩子不算特別少。

高宗景皇帝十四歲臨幸栗姬，十五歲得長子劉榮，到故去前有十幾個兒子，不出名的女兒都沒有計算在內(nèi)，三代皇帝都在十五歲有孩子，為由劉徹眼看就要二十歲的人，還沒有一個子嗣傳下來，皇帝自己受到的壓力非常大。

幸好一切壓力成為過去，衛(wèi)子夫一進宮就很爭氣的為他生個小公主，天子高興極了。

“劉嬟，我的女兒就叫這個名字。”

天子出神的想著，思緒非到永巷那狹小的宮室，賜封夫人的詔命傳到，只因衛(wèi)子夫坐月子不方便搬入寬闊的宮室而暫時作罷，劉徹非常內(nèi)疚自責(zé)，明明知道衛(wèi)子夫懷有身孕，偏偏就沒想到把她安置在居住舒適的宮室里，永巷畢竟是不受寵的女子和宮女們所呆的地方。

正當(dāng)他魂游天外時，丞相低沉沙啞的聲音把他喚醒。

“……陛下！陰山大捷震動匈奴各部，匈奴遣使者入漢地請求再續(xù)盟約，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太尉怎么看？”

田蚡目光一閃躬身道：“啟稟陛下，臣以為匈奴人欲以緩兵之計迷惑我們，此時當(dāng)命漢軍北上盡快掃蕩匈奴各境，迫使匈奴單于投降，但是此將不宜為車騎將軍。”

“為何？”

“車騎將軍勞苦功高當(dāng)回京受賞是其一，多年不回家應(yīng)當(dāng)與親眷團聚是其二，漢軍騎兵損失不小需要盡快補充是其三。漢軍騎兵征戰(zhàn)一年人困馬乏是其四，照顧南北二軍以及郡國邊兵的是其四。總不能好處是一家獨占，車騎將軍功勞太高也不太好。”

天子滿意的點點頭：“太尉金玉良言。朕也有意讓車騎將軍回京修養(yǎng)，我漢家還有大將數(shù)員可供調(diào)遣，何必勞頓車騎將軍一人。”

丞相竇嬰進言道：“陛下所言極是，但是臣以為只讓車騎將軍回京休息是不夠的，左賢王被打暫時沒心思南下，但右賢王所部主力未損，白羊王與樓煩王等部只是羈縻部落，臣很擔(dān)心右賢王會懷恨在心來年再次興兵入寇隴西郡。”

少府韓安國道：“丞相的意思莫非是讓車騎將軍鎮(zhèn)守隴西？據(jù)報隴西郡這一戰(zhàn)損失不清，還要依靠從從陰山之戰(zhàn)找回損失。”

群臣小心翼翼避開陰山之戰(zhàn)。天子對車騎將軍的賞格仍在猶疑，而停留在河套平原的漢軍不斷送來飛報，幾乎每隔兩三天就會剿滅俘獲一個匈奴部族，陰山與陽山之間的匈奴部落被徹底打散了，疏奏里請求朝廷在河套平原重新設(shè)立秦之九原郡。

右賢王從隴西郡滿載而歸，聽聞陰山陽山一線匈奴各部被打成篩子底氣的差點吐血，咬牙切齒誓要報仇雪恨，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右賢王無力再打一場戰(zhàn)爭。

陰山東麓與云中郡接壤，漢軍進出陰山非常方便。渡河到河南地也不太麻煩，右賢王要殺到陰山腳下就必須穿越黃河西北部的沙漠無人區(qū)，放在以前根本不算個事，但是眼下右賢王是在沒有能力興兵東進。

右賢王帶著本部十二萬主力南下攻擊隴西郡。這一出其不意的舉動打出輝煌戰(zhàn)果，毫無防備的隴西邊軍被打的潰不成軍，畢竟隴西邊軍只有區(qū)區(qū)兩萬人不到。在非戰(zhàn)時分散在各縣里務(wù)農(nóng)，只有緊急時刻才會全部動員起來。

遭到突然襲擊時。狄道城只有兩千邊軍，分散在各縣的千余郡國兵在十幾萬匈奴騎兵面前不堪一擊。右賢王一路摧城拔寨殺到狄道城下兵鋒正盛，隴西太守蘇息為了保護撤退的鄉(xiāng)民向南逃走，不惜以退入狄道城的郡國兵硬抗十二萬匈奴軍。

兵力懸殊，準備不足，士氣受創(chuàng)結(jié)果自然是一場大敗，漢軍當(dāng)場戰(zhàn)死兩千，受傷八千，郡太守蘇息受傷，都尉受重傷，郡丞戰(zhàn)死，匈奴人竟然在這場死磕戰(zhàn)里損失三千多條性命，傷者也有六七千之多，氣的右賢王幾天沒吃下飯。

漢軍敗兵死守狄道城，仗著匈奴人不善攻城，守住城垣三個月不落。

隨后，南軍十二萬車騎殺入隴西郡，剛剛從雁門郡戰(zhàn)場退下來的南軍將士也是疲憊不堪，剛休整不到一個月就重新殺入戰(zhàn)場，好在對面的右賢王所部氣勢也在逐漸衰落，圍攻狄道三個月不克摧折士氣，面對殺來的南軍很明智的后撤，不甘心的匈奴各部試探性對南軍發(fā)起進攻，被南軍很輕松擋下來，順便還殺掉幾百名大意的匈奴騎兵。

一場小勝改變戰(zhàn)局，后續(xù)趕來的北軍騎兵試圖抄掉右賢王后路，在隴西與河西之間打場殲滅戰(zhàn)，右賢王見勢不妙帶著人就往草原上跑，南北二軍窮追不舍一路殺入河西走廊，迫使右賢王所部丟棄許多搶來的財物和漢民。

這場戰(zhàn)役打下來勉強收回點隴西的損失，隴西太守、江陽侯蘇息輕忽大意當(dāng)論罪免職、免侯，念起補救及時拼死抵抗略有寸功，允許蘇息依然轉(zhuǎn)任上谷郡太守，戴罪立功。

“隴西郡被打成爛攤子，讓車騎將軍去合適嗎？”

天子沉思良久：“命令車騎將軍在長安城休息到明年，朕相信車騎將軍的治政本領(lǐng)當(dāng)有辦法治理好隴西郡，只要能讓邊郡安定下來，朕會盡全力支持他。”

丞相竇嬰忽然問道：“那么車騎將軍的賞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