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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天記 第三十七章 一把刀與一座城的故事(下)
(昨天把唐家二爺寫成薛家二爺了……最近體力和腦力,確實都已經(jīng)到了某種
度,我試著修改了,但因為現(xiàn)在是新版的作者專區(qū),我不怎么會用,所以也不知道有沒有修改成功,還是那句話,最近我的體力和腦力啊……好了,剛才確認了一下,修改成功了。)
王破明白了。
他們想殺周通。
對方想殺他和陳長生。
汶水唐家的選擇,基于對他以及陳長生兩個人不同的態(tài)度,而有所偏差。
但他還有兩件事情沒有想明白。
如果把唐家當(dāng)做純粹的商人,一切以利益為先,那么,唐家為什么要陳長生死?
誰都知道,陳長生與唐棠相交莫逆,他如果能繼任教宗,對唐家來說,好處極大。
“白帝城也不同意陳長生繼任教宗,這也是很多人想不明白的問題。”
唐家二爺說道:“那是因為,白帝城有更好的選擇,而對我唐家來說,陳長生固然是最好的選擇,但對我來說,卻是最壞的選擇。”
與陳長生交好的是唐棠,不是汶水唐家,更不是他唐家二爺。
王破說道:“既然如此,老太爺為何會聽你的?”
唐家二爺說道:“你知道的,老爺子最不喜歡圣后娘娘,陳長生做的事情,讓老爺子十分不喜。”
便在這時,街盡頭的風(fēng)雪里響起一聲清脆的劍鳴,然后有劍光亮起。
陳長生的身影在風(fēng)雪里若隱若現(xiàn)。
一聲悶哼響起,便有血腥味穿透風(fēng)雪,來到了此間。
那邊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開始,王破的鐵刀還擱在桌上,一動未動。
他的視線從遠處收回,落到被雪掩沒的鐵刀上,說道:“十幾天都等不及了嗎?”
整個大陸都知道,教宗的病已經(jīng)越來越重,隨意秋意轉(zhuǎn)冬雪,時隨季至,已經(jīng)到了最后的十?dāng)?shù)日。
大周朝廷、白帝城、汶水唐家,就算想要奪得教宗的位置,為何不能再等十幾天?
“教宗陛下是圣人,其死之時,必有雷霆相隨,必有安排。”
唐家二爺說道:“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打亂他的安排,用最簡單的方法,解決日后可能最復(fù)雜的事情。”
就算教宗陛下回歸星海,舉世皆知他的安排,誰敢反對他的遺旨?
一旦國教眾志成城,哪怕強如商行舟、謀如汶水唐家,都很難把陳長生趕出離宮。
提前殺死陳長生,肯定要比等他坐上教宗之位后再出手,要簡單無數(shù)倍。
到此時來看,這是最正確的一種解決方案,但在這個方案出現(xiàn)之前,誰都不會想到這一點。
誰都不會想到,就在教宗陛下即將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商行舟非但沒有耐心等待,卻偏要在他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動手。
“這是誰的決定?”王破看著唐家二爺問道。
唐家二爺微笑說道:“自然是道尊的決斷,我只不過在恰當(dāng)?shù)臅r機,提供了一下我的智慧。”
王破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時隔多年,你依然還是喜歡玩這些手段。”
“不錯,因為我只擅長這個。”唐家二爺斂了笑容,淡然說道。
多年前,現(xiàn)在的天道院院長莊之渙在汶水見過他。
從當(dāng)時到現(xiàn)在,莊之渙都一直驚嘆于他的修行天賦,更驚嘆于,他會如此浪費自己的修行天賦。
整個世界,只有唐家老太爺大概明白,他為什么會毫不在意珍貴的修行天賦,棄之如敝履。
因為他的修行天賦再高,也高不過王破,他再怎么勤勉修行,也不可能超過王破。
很多年前,他便不甘卻無比絕望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所以,曾經(jīng)前途無量的唐家二爺,變成了汶水城里欺男霸女的紈绔,漸漸無名。
誰都不知道,他只是放棄修道,他一直默默在別的方面努力,他清楚只有這樣才有戰(zhàn)勝王破的可能。
比如智慧,比如謀略,冷酷的設(shè)局以及對人心的判斷和利用。
“論起打架,我這輩子可能都及不上你。”
“但論起別的方面,你給我提鞋都不配。”
“我最清楚,每個人在乎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越不過的門檻提什么,看不到的陰影在哪里。”
“世人皆言,你王破的刀道是直的,沽名賣直,你最在乎的自然是名。”
“今天,我就用你要的名來壓你的刀,你又能如何辦?”
唐家二爺看著王破,笑了起來。
就像平時那樣,他張著嘴,沒有任何聲音。
先前每句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都是對王破的嘲弄與奚落。
王破看著他的臉,那種渴望或者說沖動變得越來越強烈。
但他能如何做?
他不是沽名賣直之人。
但恩重如山。
這座山就這么壓了下來,他難道能夠一刀砍過去?
牧夫人走到殿外,抬頭向天空望去。
天空正在落雪,雪自云里來,無論旁人怎么看,在她的眼里,雪與云都是羊,有著白而軟的毛。
她的目光所及之處,雪花飄散,層云漸動,如牧羊群。
看著這幕畫面,茅秋雨的神情變得異常凝重,雙袖無風(fēng)而動。
她收回視線,望向殿旁某處,露出一抹微寒的笑容,問道:“我幼妹就是在這里被你們責(zé)罰的?”
除了妖族皇后,她還有個身份是大西洲的大公主,她的幼妹便是曾經(jīng)的國教巨頭——牧酒詩。
當(dāng)初商行舟想要把陳長生逐出國教,推動牧酒詩成為教宗繼承人,當(dāng)然,與她有極大的關(guān)系。
聽到這句話,茅秋雨的神情反而變得平靜下來,雙袖輕拂。
有風(fēng)卷起殿前的雪,向四周蕩去,漫過諸殿間的陰影,露出數(shù)道身影。
白石道人。
凌海之王。
桉琳。
司源道人。
國教實力最強的五位巨頭,盡數(shù)到場。
而且這里是離宮。
就算她是圣人,也不見得能夠縱橫無敵。
更不要說,教宗陛下雖然重病,但依然是教宗。
茅秋雨看著她沉聲問道:“娘娘,難道您真的想與我國教為敵?”
“與寅意見不同,便是與國教為敵?”她平靜說道:“難道商就不能代表國教嗎?”
茅秋雨與凌海之王等人神情不變,道心卻已徹寒。
他們知道,今天如果稍微處理不妥,國教便極有可能迎來自圣女赴南方后最大的一次內(nèi)爭。
商行舟也是國教正統(tǒng)傳人,更是教宗陛下的師兄,千年之前,便在離宮生活。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教宗死后,他便是最能代表國教的那個人。
牧夫人的這句話意思非常清楚。
離宮風(fēng)雪驟疾。
皇宮里的風(fēng)雪,忽然間變得猛烈了起來。
西風(fēng)漫卷碎雪,撲打在殿側(cè)的房門上,啪啪作響。
房門被推開,風(fēng)雪卻無法入,因為商行舟從里面走了出來。
為了收服天機閣,為了幫助陛下在最短的時間里穩(wěn)定朝局,他在這個房間里停留了很多天。
今天,他走了出來。
他準備出宮。
他要去離宮。
十余名境界高妙的道人,從風(fēng)雪里走來,跟隨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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