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高升 第468章 究竟是誰在作惡

夜風(fēng)習(xí)習(xí)，晚春的風(fēng)中帶著些許暖意，已經(jīng)沒有了幾日前的料峭之意。方志誠沿著三元橋社區(qū)高低不平的街道繞了一圈，收集了些許資料之后，往自己租住的那個蟻巢出租屋行去，臨近姜老頭家，發(fā)現(xiàn)有個瘦高男人，站在門口，趴在窗戶上朝里面張望。

方志誠第一反應(yīng)，這男人恐怕便是姜老頭的兒子，大吼一聲，“什么人！”

那瘦高男人被嚇了一跳，從窗臺上滑落，埋頭就往前沖去，方志誠每天都鍛煉身體，腳力不同尋常，跑了十幾米，一把便撈住那瘦高男人的衣領(lǐng)，狠狠一甩，那瘦高男人便丟掉了重心，摔了個狗啃泥。

“媽的，你是誰啊？”瘦高男人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眼睛瞪著方志誠，罵罵咧咧道。

方志誠皺眉道：“這句話應(yīng)該由我來問你才是，大半夜的，你趴在別人的窗臺上做什么，我懷疑你是賊！”

“你他媽的……才是……賊！”瘦高男人結(jié)結(jié)巴巴地罵道。

這邊的動靜引起附近住戶的注意，有人湊過來，看清楚那瘦高男人，喊道：“姜老頭，你兒子回來了，趕緊出來。”

姜老頭睡得比較早，簡單披了件衣服出來，見到那瘦高男人，頓時開始激動起來，旁邊的街坊怕姜老頭犯病，連忙勸住了姜老頭，有人便熱心地給姜老頭的女兒姜佩打電話。

“你個混小子，竟然還敢回來？”姜老頭穩(wěn)定住情緒，怒斥道。

那瘦高男人站起身，與一般的癮君子都差不多，臉色都有點(diǎn)慘白，眼睛毫無神采，仿佛沒睡醒的模樣，他伸了個哈欠，道：“老頭子，今天你必須要給我錢，不然的話，我跟你同歸于盡。”

姜老頭仰天長天，痛哭流涕道：“我怎么養(yǎng)了你這么個忤逆子，家里的錢全部都被你吸毒吸得一干二凈了。行吧，既然你要同歸于盡，那么咱倆就一起死吧。”

姜老頭轉(zhuǎn)身要沖進(jìn)屋內(nèi)取刀，被街坊攔住了。

有人勸道：“姜帆，你爸很不容易，這么多年為了供你吸毒，房子賣掉好幾套，你就饒過他吧。”

“我饒過他，誰饒過我？”姜帆怒道，“如果不是他當(dāng)年為了貪圖便宜，想要以城中村改造為由頭，拿更多的賠償金，我怎么會走上這條不歸路？”

姜帆面目變得猙獰起來，“那些人誘惑我吸毒，讓我賭博，還不是因?yàn)檫@老家伙是個釘子戶，不肯拆遷？他就是罪魁禍?zhǔn)祝Φ梦胰瞬幌袢斯聿幌窆淼膬词帧Ｄ阋詾槲蚁脒^這種日子嗎？誰不知道吸毒是慢性自殺，但我走上這條路，不吸毒的話，就生不如死！戒毒所，你們?nèi)ミ^嗎？那可是地獄！”

鄰居被姜帆嚇了一跳，紛紛地倒退幾步，癮君子多半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其他人心中都有些害怕。

方志誠上前一步，狠狠地扇了姜帆一個耳光，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別為自己的墮落找借口。你變成現(xiàn)在的模樣，沒有人將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逼著你如此不堪。一切都是你意志不堅定使然，你父親沒有義務(wù)養(yǎng)活你一輩子，至于你吸毒，那也是你自己的選擇。你父親甚至還為了供你吸毒，變賣了家中所有的房產(chǎn)，他會在乎那些錢，把你推上絕路嗎？”

姜帆冷冷地盯著方志誠，他因?yàn)殚L期吸毒的緣故，神志時而清醒時而模糊，但人的本能告訴自己，他不能與方志誠對著干，因?yàn)檫@小子下手夠狠，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大家配合我，把他綁上吧。”方志誠從腰間取出皮帶，吩咐幾個街坊道。

街坊們倒也配合，圍成一圈，將他堵在中央，方志誠簡單使了個小擒拿，將姜帆絆倒在地，然后用皮帶捆住了他的手，控制住了他，然后壓著他進(jìn)了姜老頭的屋子里。

姜老頭見眾人拿住了姜帆，情緒也就穩(wěn)定了，又等了十來分鐘，姜佩趕回了家，她身后還跟著一個男人，看上去三十多歲。那男人看了一眼姜帆，眼中明顯流露出厭惡之色。

姜佩走到姜帆的身邊，提起手狠狠地甩了姜帆一個耳光，怒道：“你真是太過分了！”

姜帆舔了舔嘴角，血腥味讓他變得清醒。他怒道：“你個賤人，憑什么打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姜佩冷聲與姜老頭，道：“姜帆他已經(jīng)泯滅人性，爸，你就放棄他吧？”

姜老頭激動地說道：“他是你弟弟，是我兒子，如何能放棄？”

姜佩身邊的那個男人嘆了一口氣，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道：“爸爸，我們?yōu)榻隽撕芏嗍虑椋@次是我們真的最后一次幫他。這里面有些錢，你們收下吧，我和姜佩就先走了。”

“孫柏，你？”姜佩見老公這么說，臉上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孫柏沉聲道：“姜佩，咱倆是夫妻，我從來沒有推卸過自己應(yīng)盡的義務(wù)與責(zé)任。但你弟弟的事情，讓我精疲力盡。我真的希望，此事有個了斷，不要再影響我的生活。同時，我也希望你做出選擇，徹底對這事有個決斷。否則的話，我們……離婚！”

“離婚？”姜佩沒想到自己的老公會說出這種話，“孫柏，你太冷血了吧？”

孫柏聳了聳肩，道：“姜佩，你說話不要沒有良心，這么多年來，我一直默默忍受一切，有幾個人能像我這樣做？你竟然還覺得我冷血？罷了，如果你覺得我冷血，不想跟我繼續(xù)過日子，那就順其自然吧，錢我已經(jīng)給了，我想也沒必要留下了。”

言畢，孫柏托了托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果斷地離開了房間。

姜佩捂住臉，痛苦起來。

圍觀的街坊紛紛交頭接耳，對姜姓一家人充滿了同情。

方志誠覺得很是慚愧，因?yàn)檫@姜姓家族的悲劇，始作俑者完全是政府使然。城中村改造導(dǎo)致這畸形的故事發(fā)生，他們這家人從幸福美滿到分崩離析，政府有著不可推卸的責(zé)任。

方志誠沉默地離開，心中有種沖動，想要補(bǔ)救，卻又沒有太多辦法。

城市規(guī)劃對社會的影響太大，很多家庭都會因?yàn)檎呤艿讲埃瑐€人的力量太過渺小，當(dāng)政策的車轍驅(qū)動時，個人的利益會被無限縮小。個人利益為集體利益讓路，這個錯誤的想法，畸形的意識形態(tài)，在華夏老百姓心中留存已久，政府方面則從來沒有絲毫改正的想法，這是最為悲哀的。

方志誠回到蟻巢租屋，掏出手機(jī)找到東臺市委宣傳部長路遙的電話號碼，然后發(fā)了條短信過去，詢問她能不能介紹一個熟悉的權(quán)威的記者。

路遙接到方志誠的短信很是意外，因?yàn)閮扇嗽?jīng)的立場不同，所以很少有過交流，但畢竟同事一場，路遙還是發(fā)了《淮南日報》一個時政記者的聯(lián)系方式給方志誠。

“左冷？”方志誠聽過此人的名字，曾經(jīng)在全國拿過好幾次優(yōu)秀新聞獎的記者。

他主動撥通了左冷的電話，左冷沒等方志誠主動介紹，笑道：“你是方區(qū)長吧？剛才路部長已經(jīng)與我通過電話，我了解過你，是一個優(yōu)秀的年輕領(lǐng)導(dǎo)。”

方志誠笑道：“很榮幸，對你的名字我是如雷貫耳。有件事情，我想請你幫忙。”

左冷想了想，道：“方區(qū)長，做記者有自己的底線，事先打好招呼，如果觸犯我的行事原則，我會拒絕你。”

方志誠暗忖左冷還真是有個性的記者，現(xiàn)在這個時代，有他這樣保留著底線的記者不多見。方志誠嘆了一口氣，真誠地說道：“放心吧，左記者，等我說完一切，你會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極有價值的新聞素材，而且能夠在全國范圍產(chǎn)生影響力。”

左冷笑道：“我相信你，因?yàn)槟阍跂|臺時候，也給我們這些記者帶來了許多驚喜。否則的話，我也不會輕易被路遙說動。我猜猜，是不是需要我給霞光區(qū)做一個軟性的宣傳？像四無縣長，或者最敢說實(shí)話的縣委書記，那樣？”

“不是……”方志誠徐徐說了一個令左冷很意外的事情，“我這次是希望你能揭露一個藏在冰山下的故事，一個足以讓霞光區(qū)政府所有干部感到毫無顏面的事實(shí)……”

“負(fù)面報道？”左冷有點(diǎn)意外，同時也升起了記者強(qiáng)大的好奇心，“方區(qū)長，我們見個面吧……”

方志誠語氣凝重地說道：“那就明天吧？”

掛斷了方志誠的電話，左冷雙腿不停地抖動，他每次遇到興奮的題材都會如此。他在淮南媒體界混了十多年，至今還只是個部門副主任，原因在于，他很多時候，不服從上級的安排，報道一些很敏感的話題。但正因?yàn)槿绱耍艿侥承╊I(lǐng)導(dǎo)的高度關(guān)注，在《淮南日報》的地位又是不可取代的。

從兩年前，左冷便關(guān)注到了方志誠，他分析過，東臺在淮南的迅速崛起，與此人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比如之前轟動全國的銀州地下錢莊案件，里面便有方志誠的身影。

他這次又會帶來什么樣的驚喜？左冷充滿期待。

(紫瑯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