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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國千嬌 第五百二十一章 無法調(diào)和
郭紹道:“那趙匡在北漢,肆無忌憚詆毀辱罵皇嫂,待我滅了北漢,捉了他來向皇嫂道歉?!?p/>
符金盞聽他說得輕松,當(dāng)下也很配合地露出微笑,流轉(zhuǎn)的目光看著郭紹那張銅色的臉:“是不是像捉孟昶一樣?”
“趙匡和孟昶不同,我不能寬恕他。”郭紹本來也輕松,說著說著臉上漸漸露出憤慨,“他以前就是我的死敵,極大地威脅我的性命、家眷,和身邊的所有人。我必除之而后快!當(dāng)初在東京形勢急迫、勝敗彈指,那時無法部署天羅地網(wǎng),讓這廝跑掉了,現(xiàn)在已成極大的禍害。
他煽動挑撥國內(nèi)隱患,辱罵皇室。上次有奸細(xì)潛入東京試圖為敵國盜取軍機,我懷疑也是他所為。此人雖已失敗,仇恨之心從未消除?!?p/>
符二妹在旁邊好言勸道:“夫君息怒。”
郭紹沉默了片刻,怒意稍退,又道:“我已經(jīng)叫樞密院派人潛入北漢,掌握趙匡的行蹤。若是這次能抓住他,得先讓他嘗到羞辱、提心吊膽的滋味,然后才讓他死!”
符金盞隱隱感覺到了郭紹殘暴的一面,之前對付趙匡余黨時同樣不算仁慈。不過他平素還是很寬厚的一個人,聽說在軍中還有“婦人之仁”的評價。
符二妹似乎也感到了氣氛不對勁。三人沉默下來,慢慢用膳。
郭紹吃完了,放下筷子,這才緩下語氣,沉吟道:“如今何去何從,我也想過很多。其實咱們擁有的夠多了,我決定對北漢、契丹用兵并非完全為了野心、好大喜功……”
“還有什么?”符金盞輕聲問道。
符金盞挺愿意聽郭紹傾述他的想法,那是帝王的心思,可能他除了自己再也沒人能說內(nèi)心的事了……不過符金盞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和郭紹之間的位置已經(jīng)逆轉(zhuǎn)。信任和情分沒有變,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再是主動位置;郭紹亦不再是她和符家的部下,他成了主人。
“安全?!惫B的聲音讓稍稍有點走神的符金盞回過神來。
郭紹道:“能對咱們的安全造成威脅的,無非兩類勢力。第一種是有仇的死敵,比如趙匡,以及在國家層面上一直以大周為敵、認(rèn)為是周朝搶了他們江山的北漢(后漢的后人)。第二種便是比咱們實力大的勢力,比如契丹,他們可以在強盛時欺壓我們、甚至要挾我們就范。所以我若是就此收手,心里也不安生。”
晉陽(太原)南城門,趙匡回頭對李繼勛說道:“郭紹必伐北漢。”
李繼勛策馬加快上來,說道:“趙兄為何如此肯定?郭鐵匠剛剛篡位登基,怎不先治理國內(nèi)一統(tǒng)天下?”
這時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城門口,一隊守城的將士在門口站著。趙匡便不搭話,翻身下馬,牽著馬和一行部下向城門走去。他走進門洞,不禁仔細(xì)觀察城門。
城墻非常厚實,門洞的這個城墻底部,起碼厚二十步(二十幾米厚),所以趙匡走進來,就好像進了一個隧道!洞里的光線有點暗,城門外明亮的亮光就在前方,此時此景,趙匡仿佛從山洞里要重見天日了一般。
“晉陽城是雄城!”趙匡隨口贊了一句。
走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出了城門。走上驛道后,大路上的人不多,也不認(rèn)識他們。趙匡這才說道:“北漢國一直是大周死敵,并且地勢懸在中原頭頂;唐末以來幾朝幾代,取代前朝的新君好幾任都是河?xùn)|節(jié)度使,東京必視晉陽為心腹大患。況且晉陽之險,在于雄城,先帝(柴榮)伐北漢,無功而返,便是攻不下晉陽城。郭鐵匠自以為攻城犀利,他不想試試?”
趙匡頓了頓又道:“統(tǒng)一天下當(dāng)然重要,但蜀、南唐兩個大國既滅,統(tǒng)一天下已無難度;別的小國無法威脅掣肘大周腹背,那些小國并不能拖住郭鐵匠北伐的腳步。至于治理國內(nèi)?李兄以為,還要如何治理?”
李繼勛沉吟不已,一時間答不上來,他畢竟只是個武將,可能很少去想那些事兒。
趙匡道:“現(xiàn)在的節(jié)鎮(zhèn),干涉地方官政務(wù)的權(quán)力已被收回(柴榮時期的詔令,嚴(yán)禁節(jié)度使干涉州縣政務(wù)),精兵全被抽走。節(jié)鎮(zhèn)已經(jīng)沒什么實力了,勢力范圍只剩下治所的一座城;若是還要削弱,只剩下財權(quán),可以設(shè)轉(zhuǎn)運使進一步收回節(jié)鎮(zhèn)斂財?shù)臋?quán)力,到那時節(jié)度使便真就成了一個空殼。
郭鐵匠這個帝位,就是摘先帝的果子!太祖、先帝以來,一直在限制削弱地方節(jié)度使,實行強干弱枝的策略;現(xiàn)在的中原,地方節(jié)鎮(zhèn)根本無法威脅東京,中央獨大在先帝時就已成勢。郭鐵匠篡位后,地方?jīng)]有實力,也不需要急著動他們。”
李繼勛道:“如此說來,趙兄早已知道李筠無法成大事?”
“當(dāng)然成不了,不過他一個狂妄的人這回那么聽話,順從地調(diào)防,我當(dāng)初倒是不能確定?!壁w匡道。
明知不可為,為何還要煽動李筠,大家便不再提了……因為趙匡等人都對郭紹十分不滿,憤恨不已!
趙匡嘆了一聲:“也是郭紹連滅二國,武力威勢的緣故,估計李筠也有點怕這個太能打的人。因此從郭紹政權(quán)來說,穩(wěn)固地位目前靠的不是削弱地方、而是進一步提高威勢;這些都是我判斷郭紹要繼續(xù)攻伐北漢的緣故?!?p/>
他想了一會兒,沉吟道:“郭紹的威脅不是地方節(jié)鎮(zhèn),而是禁軍武將!”
李繼勛聽罷點頭稱是。
趙匡冷冷道:“郭紹就是以禁軍大將的身份,篡奪先帝之子的皇位;禁軍獨大,武將權(quán)力仍強。若對皇位有威脅,只有禁軍大將了。郭紹現(xiàn)在盯住的恐怕不是地方,而是他身邊那些大將?!?p/>
李繼勛道:“目前倒是沒聽到風(fēng)聲,周朝廷要削弱禁軍大將?!?p/>
趙匡道:“我估計那廝(郭紹)已是得意忘形了,說不定會想收燕云十六州?!?p/>
“嘖嘖?!崩罾^勛道,“野心真不小?!?p/>
趙匡哼道:“我只是猜測,但最可能看到的事兒,還是郭紹會想法子削弱禁軍大將。身居帝位,能放心那些可能取而代之的人?他也得想想自己是怎么篡位的?!?p/>
一眾人談?wù)摿嗽S久,便策馬來到了一個隘口,便見一些北漢將士看著幾個風(fēng)塵仆仆的人。其中一個圓肚大漢看到了趙匡,急忙喊道:“主公!主公!”
“李都頭回來了。”趙匡回應(yīng)道。
李都頭道:“我身上有印信,可北漢的人聽我口音不對,非說我是奸細(xì)。被人送到了這里,就等著主公來解圍?!?p/>
趙匡上前和那北漢武將交涉,出示了印信報上名。北漢武將打量了一番他,立刻就信了,因為趙匡畢竟做過大周禁軍的二號大將,名聲還是挺響,北漢軍這邊知道他投晉陽來了,黑乎乎的樣子也挺好辨認(rèn)。
替李都頭等人脫身,趙匡便帶著離開。他觀察了一番,李都頭等三人是自己麾下的親兵,還有一個中年人是陌生人,便問道:“此人是精通造甲術(shù)的工匠?”
李都頭聽罷臉色一暗,“唉”地嘆了一聲,將此行的過程敘述了一遍。如何在東京遇到意外,如何被圍追堵截;差點過不了黃河,臨時逼急了只好找了一只破船強渡……
“當(dāng)晚風(fēng)急浪大,那孩兒在我手里,我差點沒被顛進河里,不慎將孩兒掉進水中。那廝急了,掙脫了趴在船邊想撈人,也被浪頭掀進了河里……那黃河水又渾又急,轉(zhuǎn)眼就把人淹沒了!咱們只有一艘破船,如何能救?待到對岸,落水的人恐怕早就淹死了,已是無計可施。南岸的周軍、官差追得又緊,卑職不敢回頭,只好趕著回來了?!?p/>
趙匡聽罷眼睛里的神色非常難看,不過臉色是變不了,因為太黑。他踢了一下馬鐙,立刻說道:“這下咱們又多一筆賬沒算了!”
李都頭忙道:“卑職該死,壞了主公大事……可當(dāng)時著實迫不得已?!?p/>
“我是叫你潛入東京,慢慢尋找機會。你倒好,過去走一遭,前后不到一個月!你們這些武夫就是性子太急。也罷……”趙匡道,“也不是什么能塌天的事。反正咱們與郭鐵匠的仇早就結(jié)下,多這一樁不多、少這一樁不少。記住,郭鐵匠是絕不會給咱們這幫人活路的!你們想想那年留在東京的兄弟吧,是什么下場?”
眾人無不面露悲切之色。
趙匡這時指著被押在中間的漢子,又問:“你帶回來這個人,是干什么的?”
李都頭的表情幾乎要哭出來:“他在工坊里做雜工……”
趙匡嚴(yán)肅地看著李都頭:“千里迢迢帶這么個人回來,你是認(rèn)真的么?”
旁邊的石守信道:“把那廝就地砍了!”
姓盧的工匠大急,說道:“我見過造甲的東西,知道長什么模樣!”
趙匡遞了個眼色,旁邊一部將上前問話,結(jié)果一問三不知,而且那廝連字都不識!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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