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月圓 795 秘函

紫霞從偏廳里喚出葉卿卿，帶了葉相、葉帥兄弟倆，一并離去。

婆子、丫頭們收拾了碗筷，大人們也移到了偏廳說話，孩子們自去了旁處玩耍。

張雙雙生怕孩子們再出事，也隨了孩子們?nèi)ァ?p/> 江氏父子捧著茶杯，素妍與宇文琰坐陪在側(cè)。

就近服侍茶水的，換成了青嬤嬤與白鶯兩個，又有白燕在花廳上侍立著。

江舜誠淺呷了兩口，“前日你讓青嬤嬤回來傳話，是得了什么風(fēng)聲么？”

宇文琰一聽這話，面容轉(zhuǎn)肅，如臨大敵一般，“難不成……江家和我們一樣，也搜出了一些……”

江書鵬臉也大變，問：“王府也搜出了偽造陷害的信函？”

宇文琰滿是佩服地看著素妍，“妍兒是怎么猜出來的？”

江舜誠靜默等候，江書鵬已經(jīng)有些坐不住，問道：“怎么回事？”

宇文琰便將崔珊發(fā)現(xiàn)曹玉臻去太和里大遼行館的事兒說了。

江舜誠神色凝重，曹玉臻與大遼人聯(lián)手誣陷北齊重臣，怎么覺得這事沒那么簡單。

宇文琰道：“進(jìn)入琴瑟堂的，都是我和妍兒的心腹下人，岳父和三舅兄說說，那信函是如何藏到了小書房里去，還藏在我常看的兵書里。”

江書鵬眼簾低垂，“此事極為重要，看來得盡快稟報(bào)皇上。”

江家的大書房里藏了三封，就連左肩王府的小書房里也有，短短的時(shí)間內(nèi)。就能買通府中的下人、小廝？

江家大書房除了江氏男子，便是大書房的兩個大丫頭。這兩個大丫頭都是家生侍婢，難道是武藝高強(qiáng)之人藏到書房的？

江舜誠道：“這事兒還不能稟報(bào)皇上。要是其他重臣家中并無這些東西，只得江家和左肩王府，皇上又如何肯信。”

素妍頻住呼吸，過了片刻，方道：“爹不妨私下告訴忠于皇上的幾位大臣，讓他們在府里先搜上一搜，若真有，約了他們一并稟報(bào)皇上。”

幾人一起去稟報(bào)，皇帝定會知曉此事重大。

江舜誠道：“這法子倒有穩(wěn)妥。”他又問。“搜出的東西，可還留著？”

素妍道：“與阿琰瞧過后就已燒了。”

這些東西，本是假的，要是留著，萬一落到有心人手里，就當(dāng)真成了證據(jù)。

江舜誠問：“聽說鄭小姐給衛(wèi)州捐了五萬兩黃金？”

“是。”素妍答得輕淺。

江舜誠道：“家里擱這么多黃金，不大妥當(dāng)，還是兌換成銀票送往衛(wèi)州。”看了眼一邊服侍的青嬤嬤，“把耀東抱來讓我瞧瞧。”

青嬤嬤笑道：“輝世子近來又長沉了些。能吃能睡的。”

提到孩子，青嬤嬤就忍不住想笑。

素妍出生后，是青嬤嬤奶大的，而今素妍又有了孩子。她也幫襯著拉扯。

白鶯轉(zhuǎn)了一個身，將一只酒杯遞了過來，“王爺瞧瞧。這是早前表小姐給王妃斟酒用的杯子。奴婢瞧表小姐把手指頭沒在酒里，倒了酒后。杯底就有這些粉末。”

宇文琰拿著杯子，聞了又聞。

江舜誠一臉肅色。捧著茶杯的手青筋暴露，似要隨時(shí)把杯子捏碎。

江書鵬贊賞地看著白芷，“你們做丫頭的，就得多長個心眼。”

“砰”一聲，宇文琰將杯子砸在地上，他聞得這藥粉，是他給老王妃配的，如今卻拿來對付素妍，“我看她還真是瘋了！竟敢在我面前玩花樣！”

江舜誠厲聲道：“身為男人，保護(hù)不了自己的妻子、兒女，還算什么男人。”

只得一句，他已倏然起身。

宇文琰急呼：“岳父請留步！”

江舜誠冷應(yīng)一聲，不滿地扭頭看著宇文琰，“今兒下藥害我女兒的事，只怕你母親也是知龗道的，無論她們想干什么，你都得給我江家一個交代，否則……”

素妍原想裝啞巴，可這會兒見江舜誠氣得不輕，要是虞氏知龗道了，還不得又鬧上一場，“爹，這事阿琰也為難著呢。”

江書鵬怒容流露，“都說老王妃是賢惠的，居然縱容娘家侄女下毒害人，這種賢惠女人當(dāng)真少見……”

宇文琰抱拳道：“岳父今兒不來，我也準(zhǔn)備過府相商的。不瞞岳父，葉老王妃并非我的親娘，這事妍兒也是知龗道的。我親娘另有其人，正想找岳父幫忙拿主意呢。”

也難怪，老王妃做出的事，一樁一件，都不是一個母親會做的。

江書鵬見事重大，起身走到花廳門口，斥了白鶯與白燕到院中侍立。

宇文琰簡要地講了凌薇的事，“老王妃當(dāng)年生紫霞傷了宮部，被郎中診出再難生養(yǎng)，可她又不樂意父王另娶，在見到我親娘凌氏時(shí)，見凌氏與她長得有七分相似，就有了找人生子的主意……”

江舜誠正氣老王妃下毒的事，而今又聽說老王妃不是宇文琰的親娘，年紀(jì)大了，性子沉穩(wěn)，雖心頭怒然，卻沒有發(fā)作，而是平心靜氣地聽宇文琰講過來龍去脈。

素妍一貫的冷靜淡然，這性子竟越發(fā)像了一邊坐著的江舜誠，眉眼里更與江舜誠有幾分像，但凡有此眼見的，一瞧就知龗道他們是父女。

江舜誠道：“我想辦法給你父王送封信去，既然不能久拖，就用傳達(dá)的信鴿傳遞消息。”

宇文琰抱拳道：“此事有勞岳父了。沒想葉老王妃步步緊逼，我又要在宮里當(dāng)差，不能日日在府上，萬一護(hù)不了妍兒母子……”

如今，得曉老王妃并非宇文琰的親娘，江舜誠倒沒有這諸多顧忌。

青嬤嬤帶了奶娘，抱著耀東過來，一臉笑呵呵的。

見白鶯與白燕站在外頭。正待問，白鶯道：“嬤嬤。王爺與老候爺在偏廳議事呢。”

江書鵬道：“不礙事，進(jìn)來吧。”

青嬤嬤進(jìn)了偏廳。白鶯、白燕也回到原處服侍。

江書鵬道：“葉家表小姐為何住在王府？”

青嬤嬤愣了一下，將孩子遞給江舜誠，一見耀東，江舜誠就樂了，笑著接過，逗哄道：“耀東，一見姥爺就樂，哈龗哈！笑一個！給姥爺笑一個……”

耀東看著江舜誠，臉上笑微微的。幾句話一逗就笑了起來。

青嬤嬤道：“三老爺，葉家表小姐打著要做王爺側(cè)妃的主意。入府才幾日，都做了四套春裳了，繡房里七八個繡娘，都圍著她轉(zhuǎn)呢。王妃要給鎮(zhèn)國府的兩位郡主做新衣，都好些天了，才各做一身出來……”

葉海月一聽說宇文琰回府，必去練功房，每日就在練功房外面的必經(jīng)路口等著。或著粉衣，或穿黃裳，變換著不同的款式，不同的花式穿戴。任她如何打扮，宇文琰連正眼都沒瞧過。

宇文琰面含慍怒，青嬤嬤居然在江舜誠父子面前直說。好似他又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連江書鵬都目帶責(zé)怪的看著他。“我又沒打什么主意？我應(yīng)了江家也應(yīng)了妍兒的。就和她好好過日子。”

江舜誠輕聲道：“把幾個孩子叫回來，我們也該回府了。”

素妍應(yīng)答一聲。攜上白鶯去后花園找張雙雙等人。

江書鵬擱下茶杯，“妍兒待你是一片真心，可不許你負(fù)了他。如今，她又給你生了兒子，你還有甚不知足的。為了你，她可沒少受委屈，她又是那種受了委屈不支聲的，你更得護(hù)著她些。我們做父兄的，把她托付給你，原是信你。”

他做得很好，天下第一的好，可在江家人眼里一切都似應(yīng)該的。

江舜誠道：“孩子是自己的好，妻子也得是原配的好。外面如何暫不說，但家里就得有個樣子，你是男人，就得撐起家來，更得保護(hù)好自己的妻兒！”

這白鶯還真是，就不能等江家父子走了再說下藥的事，這會兒江舜誠有意見了，父子兩個輪番上陣地教導(dǎo)說辭。

素妍回來時(shí)，笑著從江舜誠手里接過耀東，寒喧了幾句，又叮囑小八、小九好好學(xué)習(xí)，每個孩子都送了一份禮物，用布包好，男孩子們的是筆墨紙硯。女孩子的是漂亮的絨花、絲絳，漂亮的小妝刀、剪刀和一包裝了五六種花的花種子。

湘眉問：“姑姑，這花真能種出好看的花來？”

“有鳳仙花、對葉蓮、喇叭花、長春花、天竺葵、五色菊、千日紅，回家后好好兒種，等到夏、秋時(shí)就能開出漂亮的花兒。”

文馨她們幻想著開出各式花朵的樣子，紅的、紫的、清雅的、芬芳的、馥郁的……惹人喜愛。

文馨拉著素妍的衣袖，半是撒嬌地道：“義母，我也要花種子。”

“好！回頭就讓人給你們幾只花盆，再給你們一些種子，你們自個慢慢種，等開花的時(shí)候，請我去賞花。”

女孩子們高興，男孩們玩了一趟，又各有禮物，個個都?xì)g喜地上了馬車。

一時(shí)間，偌大的左肩王府又冷清了下來。

素妍拉著文雅的小手，生怕她染了風(fēng)寒，見她體溫、脈像倒也正常，輕嘆一聲。

文馨念著花種子的事，催了兩回。

素妍讓白燕備了花種，又有六只花盆送給姐妹倆。

茅嬤嬤帶著她們?nèi)ズ蠡▓@裝土，又告訴她們姐妹如何種花等等。

江家人一走，宇文琰也趕回宮里當(dāng)差，臨走前與大管家的女人、二管家叮囑了幾句。

雖只是大半日，一上午忙前忙后，素妍倍感疲憊，回了琴瑟堂小歇，一握著筆，千百心煩，萬般倦乏都輕淺大半，再看著一逗就笑的耀東，所有的困乏一掃而空。

只要耀東好，宇文琰好，她便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