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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王 第六五七章 動之以情
柴敏言不愧是神醫(yī)高足,醫(yī)術(shù)精湛,別的醫(yī)者束手無策,只能等死的沉疴之癥,她竟然妙-手回春,生生給救回來了。
王雱的命保住了,王小夫人親自敷藥,親眼見著夫君的背疽一點點的愈合,最終完全愈合了。
至于虛弱的身體,則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至少性命則是無虞了。相比于原時空里英年早逝,抑郁而終,王雱是幸運的。
兒子的性命保住了,王安石的也是大為安慰。老年喪子,無意人生最大的悲劇,一個無法承受之痛。
在原時空,他之所以二度罷相,雖然有宋神宗信念動搖與呂惠卿的暗算,可最大的打擊還是因為兒子王雱病亡。
如今宰相之位仍舊未能保不住,但是兒子還在,這便是最好的安慰了。
也不說豁然開朗,突然頓悟,只是最近一段時日,王安石的心境已經(jīng)大不相同。廟堂之事他已經(jīng)看的很淡,也許唯有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才是最彌足珍貴的。
這是歷盡滄桑之后的感悟,又何嘗不是一種別樣的無奈呢?宏圖大志實現(xiàn)不得,以至于只能被動地逃避,將所有的心思轉(zhuǎn)移到天倫之樂
到底是無奈還是感悟,或許是兼而有之,王安石自己也弄不清楚。但他真的有些厭倦了,此刻他最在乎的便是躺在病榻上的兒子。
官家已經(jīng)同意讓他離開,沒有治罪,王安石沒有格外的高興,也沒有絲毫的沮喪。他打算回臨川老家去,在外漂泊多年,如今年歲大了,該早些回去,頤養(yǎng)天年,落葉歸根。
王安石想要帶上兒子一起走,兒子雖然才華橫溢,還很年輕,有著莫大的空間可以施展才華。但王安石還是想要帶他走,這一片天空確實絢爛,可是生活在這里也更壓抑。
兒子太過執(zhí)著,心高氣傲,承受不起強(qiáng)烈的落差,留在這里并不合適。
總以為廟堂才是人生的追求,現(xiàn)在想想,一世平凡,江湖之遠(yuǎn),或許也有特別的動人之處吧!
王安石已經(jīng)想明白了,但是他擔(dān)心兒子想不通。
這些年一直忙于朝政,以至于有些忽略了對兒子的教育,或許是自己太過溺愛他了。以至于他太自尊,太要強(qiáng),不知道過剛易折,不知道淡然處之。如今這般情形也不知道能否勸動他,關(guān)鍵還是要看他自己是否已經(jīng)想明白。
只有看開了,才能放下!
此刻,自己去給他講一番大道理,他不見得能聽得進(jìn)去。但是換一個,也許他能夠被感動。
很多時候,曉之以理不如動之以情!
房間里,王雱無力地靠在榻上,妻子王小夫人端著一碗藥,一口一口地喂夫君服用。王小夫人的動作很細(xì)膩,細(xì)微之處便可見體貼。
總是先將湯藥吹涼一些,才小心翼翼地喂給夫君。
“秦王妃果真醫(yī)術(shù)高明,妙-手回春,吃了幾服藥之后,夫君的氣色明顯好多了。想來再調(diào)理些許時日,就可以痊愈了。”王小夫人喜滋滋的,見到夫君病情好轉(zhuǎn),別提有多高興了,笑靨如花的眼神里滿是期盼與幸福。
是她開的藥,是她救了我!
王雱聽聞是柴敏言親自登門診治,從鬼門關(guān)把自己拉回來之后,心里一直不是滋味。曾幾何時,他愛慕柴敏言,那年七夕在金明池,以一首《眼兒媚》向其表明愛慕之心。只可惜敗給了趙昭的《鵲橋仙》,從此再無緣分。
柴敏言成為了趙昭的妻子,繼而成為秦王正妃,已經(jīng)不是他所能企及的,王雱也只好將一份傾慕之心默默地隱藏在內(nèi)心深處。
卻沒想到,在自己為危險的時候,是她的回春妙-手救了自己。難道這就是注定的“緣分”嗎?彼此的生命要以這樣的方式來交集?
病好了,一瞬間的感動與癡心之后,王雱也知道,一切都是虛幻的。她對自己,不過是一顆醫(yī)者的父母心,或許還有些別的什么圖謀吧!何況人家現(xiàn)在是尊貴的秦王妃,而自己只是個垂死掙扎之人。
至于她別的什么圖謀,或者趙昭借她之手,使用什么詭計,他并不在乎,也不想去追究!畢竟人家救了自己的性命,即便是有什么圖謀,那也是活命的代價!
王雱黯然沉默,目光全都集中到夫人身上。當(dāng)初迎娶現(xiàn)如今的妻子,只是形式而已。王雱對她并無多少感情’婚后對其也一直多有忽略,感情更說不上。
可是王小夫人一直不理不理,毫無怨言地跟隨著自己。當(dāng)自己生病的時候,她會為了自己而著急,傷心,衣不解帶,沒日沒夜地守在身邊照顧。如今見到自己病情逐漸康復(fù),臉上便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她的喜怒哀■的核心就是自己,王雱已經(jīng)清晰地感覺到。
突然之間,他很感動,很后悔,很自責(zé),王雱啊王雱,有一個女人為了你這般全心全意地投入,你竟然視而不見?是否太混蛋了?
為什么沒有早些注意到妻子的這份真情?忽視了她那么多年,當(dāng)真是不該啊!
也許這樣的相濡以沫,這樣平淡,這樣真摯的恩愛才是真正的幸福。
王雱默默地看著妻子,漸漸地,眼角竟然濕潤了,繼而還有淚水滴落。
王小夫人看著這一幕很是不解,愕然道:“好好的,夫君怎么哭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嗎?”
看著有些惶急,關(guān)切詢問自己的妻子,王雱噙著淚水搖頭道:“沒事,蓉兒,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沒事,照顧夫君是應(yīng)該的!”見夫君安然無恙,王小夫人懸著的心才逐漸放下。
“這些年委屈你了,對不起!”
直到聽到這句話從王雱嘴里說出來,王小夫人的動作突然有些停滯了,驚喜、感動,幸福……
守得云開見月明之后的喜悅與幸福陡然間填滿了芳心,幾年的堅持,終于感動了夫君,終于換來了夫君的真心。
這一刻,幾年來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委屈全都釋放出來,一切都值得。
王小夫人伏在王雱身側(cè)’激動的淚流滿面,毫無疑問,此刻是成婚數(shù)年來最幸福的時刻。
看到妻子的反映,王雱伸出還有些虛弱無力的手,輕輕撫摸妻子的秀發(fā)。低聲到:“過去是我對不住你,以后我一定會好好補(bǔ)償你的!”
“有夫君這句話就足夠了!”王小夫人已經(jīng)覺得很幸福,只要夫君有心,未來的一切都不是夢。隨即說道:“父親大人已經(jīng)向官家辭官了,官家也已經(jīng)準(zhǔn)許我們回臨川老家去,妾身還從未去過老家,聽聞臨川美景名勝諸多,到時候還要夫君帶妾身前去游覽!”
回臨川!
王雱有些遲疑了,說實話,他有些不大愿意。
至少不太愿意在此時放手,他是個有大志向的人,哪里能輕易放棄呢?再者,被呂惠卿這樣算計了,難道就這么算了?忍氣吞聲嗎?
他很清楚,如果此番回去臨川,那就意味著自己這輩子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只能留在家鄉(xiāng)終老,一輩子做個鄉(xiāng)紳,不可能再有大作為了。
堅持了許多年的夢想就這樣放棄了,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可是看到妻子執(zhí)著的眼神,他又有些動搖了。什么沒回過臨川老家,讓自己帶她去。王雱很清楚,這是妻子的借口,她是在試探自己的口風(fēng),或者懇求自己,離開汴京,和她一起,陪著父親回臨川!
走還是留?
王雱有些糾結(jié)了!
“父親怎么說?”王雱輕聲詢問。
王小夫人道:“父親很輕松,說許久沒有回過故鄉(xiāng)了,想要葉落歸根。你想想啊,父親年紀(jì)大了,他也需要人照顧。父親似乎已經(jīng)厭倦了朝堂,到了他這個年紀(jì),也是想要享受天倫之樂了。
百善孝為先,我們也該盡孝膝前的。如果將來再有個孫子,想必父親大人一定會很開心的。”說到這里,王小夫人的聲音低了很多,羞澀道:“我們已經(jīng)成婚幾年了,待夫君養(yǎng)好了身體,也該有個孩子了……”
這是一個女人很樸素的愿望,她有當(dāng)母親的權(quán)力。王雱不禁有些懊悔,過去的幾年,他的身體不是很爭氣,也有些過于冷落了妻子,以至于讓她失望了許久。
如今身體慢慢在恢復(fù),豈能繼續(xù)讓她虛度年華,等待著?剝奪她遲到許久的幸福?
只是……
就這樣放棄報仇與夢想嗎?父親已經(jīng)倒臺了,官家雖然沒有治罪,但直接罷官養(yǎng)老,也足可見起涼薄冷酷。
父親兢兢業(yè)業(yè)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官家竟一點也不顧念舊情!此刻,連本就性格涼薄的王雱都覺得有些齒冷!
為這樣的人留下,還有什么意義嗎?沒了父親的庇護(hù),自己獨木又能支撐多久?
如此這般情況,想要報仇談何容易?自己又如何有機(jī)會施展才華呢?
一瞬間,王雱練練搖頭。為今之計’想要報仇,想要再有機(jī)會施展才華抱負(fù),似乎唯有……
錯了,堅持許久的東西錯了。
如今醒悟,或許還不算玩吧?你如此這般,算是留下橄欖枝嗎?
“好,我們一起回臨川!”
聽到夫君如此回答,王小夫人頓時笑靨如花!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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