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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駙馬 第786章 洛水幽靈
深夜,洛水大營。
火把林立,戰(zhàn)旗獵獵。
衛(wèi)士們整齊的列隊來回巡視,身上的衣甲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嚯嚯之聲。這聲音在外人聽來絕對是充滿壓迫與肅殺。但對軍營里的將士而言,它就是像是美妙的安眠曲。
洛陽城外拱衛(wèi)京城的王師不下十五萬之多,其中大多數(shù)是各地輪流來到京城上番的府兵,駐扎數(shù)月不等他們又要回到各自的軍府并歸田務(wù)農(nóng)。若有戰(zhàn)事,他們才會響會國家的號召緊急聚集起來,并自帶糧草和軍械上陣為國家而戰(zhàn)。
這就是大唐的府兵制。農(nóng)民們閑時為農(nóng)戰(zhàn)時為兵,自備糧草為國征戰(zhàn),因戰(zhàn)功而得爵受賞。可是近年來大唐的土地兼?zhèn)洮F(xiàn)象日漸嚴重,很多的農(nóng)民喪失了自己的土地,迫于生計不得為淪為佃農(nóng)、扈從、手工業(yè)者、商人甚至賣身為奴,無法再以府兵的身份為國征戰(zhàn)。
府兵制的漸漸崩潰,使得國家一但有了緊急的重大的戰(zhàn)爭,就只好花錢來招募雇傭兵。先帝李治平定高句麗時,就曾一次征發(fā)傭兵三十萬。裴行儉主持的兩次北伐兵員總量也都達到三十萬,并以雇傭兵為主。
后¤≦來裴行儉還準備率領(lǐng)他們?nèi)テ蕉ㄎ饔蚺褋y,結(jié)果出師未捷身先死。爾后西征軍被當時的宰相裴炎拉回了京城駐防,并裁減了一部分兵員。后來薛紹率領(lǐng)剩余的一部分人馬征戰(zhàn)西北,并在得捷之后留在了豐州和夏州鎮(zhèn)守,從此號稱朔方軍。而留守京城的這一部分在經(jīng)歷了一輪又一輪的分化與裁軍之后,原來的三十萬人馬一共只剩下了五萬。
這五萬洛水將士都是以戰(zhàn)爭為生的職業(yè)雇傭兵,在經(jīng)歷了層層的淘汰與篩選之后,留下來的無不是以一擋百的虎狼精銳。
同樣是駐守京城,府兵那邊都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每隔幾個月就全換了人,將不識兵后不識將,訓(xùn)練不足沒有默契。其中很多兵員,是地方官府為了應(yīng)付差事強行拉來的壯丁,或是由吞并了他人土地的富戶地主們,臨時獻出的奴仆來頂替兵員名額。這樣的兵來到京城上番都已是相當?shù)男牟桓是椴辉?,一但真的爆發(fā)了戰(zhàn)爭,是很難真正將他們召集起來趕到戰(zhàn)場上去的。就算是去了,也別指望他們能夠有多強的戰(zhàn)斗力。
但是洛水大營的職業(yè)雇傭軍是永戍京城招之即來來之即戰(zhàn),并且訓(xùn)練有素裝備優(yōu)良戰(zhàn)斗力相當?shù)谋牒?,絕非臨時拼湊的業(yè)余府兵能比。
武則天曾經(jīng)親口說過,洛水大軍就是大唐的最后一把深藏于鞘的國之利刃,輕易不可示人。一但將它祭殺出去,要么是滅敵之國,要么是滅己之國。
于是,從駐守京城的第一天算起,洛水大軍的全盤而動就一共只有兩次。
第一次是薛紹因為受到了韋后的威脅,而自主發(fā)動的“右衛(wèi)大演武”。其威攝力之大,使得當時賦閑在后宮的武則天,都以出游射獵的名義,親自來到了洛水大營對薛紹以示安撫,并最終導(dǎo)致了韋后的失勢和倒臺。當時仍然在位的皇帝李顯為了保住他的皇后,不得不稱病退位請武則天重新上臺稱制。
時至如今薛紹時?;叵氪耸拢荒茉谛闹袑ψ约赫f——怪只怪李顯志大才疏太不靠譜,在那種關(guān)鍵的時候他居然打了出“以皇權(quán)換皇后”這樣的臭牌。其最終的結(jié)果已是人盡皆知,他現(xiàn)在除了廬陵王這個稱號,已經(jīng)是什么都沒剩了。韋皇后這人更是自視太高而且心術(shù)不正,她比李顯更加不靠譜。李顯至少還顧念了夫妻情份,而韋后就是那個把所有事情都給搞砸的臭手和元兇,絕對是一無是處!——若非當時的皇帝皇后合起來不靠譜,我的選擇還真就未必會是那樣?,F(xiàn)在大唐的天空是什么顏色,就真是無可預(yù)料了。
現(xiàn)在回想起來,薛紹認為,自己那一次的大軍演絕對就是武則天和李顯之間,皇權(quán)爭斗的一個重要轉(zhuǎn)折點。它還差一點,就成為了歷史的轉(zhuǎn)折點。
洛水大軍的第二次全盤而動,是隨薛紹“巡牧河北”,目的在于防范程務(wù)挺造反。這一頁雖然是悄然揭過,但其中的兇險與厲害,絕對不亞于那一次大演武。
今夜的洛水大營,一如往日的整肅和寧靜,就如同一把飲血無數(shù)但已深藏于鞘的絕世好劍。但是有一道黑影如同幽靈一般,悄悄的潛進了營盤之中。層層的崗哨對他來說形同虛設(shè),他的影子如同蝴蝶穿花一般就在這些崗哨的眼皮子底下飄乎滑行,竟無一人發(fā)覺。
最后,這個黑影堂而皇之的出現(xiàn)在了黨金毗的臥帳中,拍了拍他的肩膀?qū)⑺行选?p/>
睡得迷迷糊糊的黨金毗還以為是鬧鬼,當場嚇出了一身冷汗。黑影迅疾捂嘴并將他完全制住,使他一點聲音都沒能發(fā)出來。僅僅一帳之隔的黨金毗麾下數(shù)十心腹近衛(wèi),竟無一人察覺到異樣。
待黨金毗恢復(fù)神志冷靜之后,那人才慢慢松開了手。
“郭、郭安將軍?”看清來人,黨金毗驚詫不已,“你怎么來了?……你怎么進來的?”
郭安一言不發(fā),從懷中亮出一物,“把郭大封郭將軍請來。馬上,秘密?!?p/>
“是!——我馬上去!親自去!”
黨金毗像是一根壓扁了的彈簧瞬時沖騰而起,心里就在一陣狂跳——紫金魚符!
京城要出大事了!!
片刻后,黨金毗和郭大封同時來了,再無一個閑雜人等。
二將如臨大敵屏息凝神,用他們的眼神和表情,對郭安這樣一個連正式官職都沒有的薛紹部曲,表達出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畏。
“少帥有何號令?”
“少帥沒有號令?!?p/>
郭安的回答大大的出乎了黨郭二將的意料之外,二人面面相覻,一時不知所以。
“少帥,就是讓我來看望一下二位將軍。”郭安說完,一向不茍言笑的臉上泛起了一絲善意的笑容,并抱拳一拜,“使命達成,在下這就告辭了?!?p/>
“啊?”
“這就走?
黨郭二將急忙將郭安請住,左右請示不停盤問,少帥這究竟是何用意?
郭安也是苦笑不已,“二位將軍就放過我吧,我是真不知道。否則,我沒理由不對二位將軍明說。”
黨郭二將再度面面相覷了好一陣,或許是急中生智,黨金毗連忙問道:“那少帥最近可曾安好?如今身在何處?貴人所忙何事?——這些,郭將軍總能跟我們說吧!”
郭安笑了一笑,便如實說了。
黨金毗和郭大封同時爆跳而起,“牧院受審?”
“這還了得!”
“反了天了??!”
“郭老四,趕緊擂鼓聚將,掀翻他娘的鳥牧院!!”
“拆成碎片!”
“踏作齏粉!!
“我馬上去!我親自擂鼓??!”
二將瞬間變成了怒目金剛,氣沖斗牛的就往外跑。郭安也不著急,待他二人當真快要沖出帥帳時,一個急速晃身就攔在了他二人面前,淡淡的道:“二位將軍,請留步。”
“如此緊要關(guān)頭,郭將軍還攔著我倆作甚?”
“是??!再要晚些,少帥就要受那宿囚持獄之苦??v是救得出來,也是非死即殘哪!”
“不至于?!惫采斐鍪謥碜笥覕r住二將,仍是相當?shù)钠届o,“相信我。也請相信少帥。他是主動去的牧院受審?!?p/>
“主動?”二將同時愣住了。
“對?!惫财届o的說道,“其中頗多曲折情由,說實話,我也不是太了解。但是少帥這么做,必有他的道理。二位將軍如果莽撞發(fā)兵去往牧院滋事,非但是自己闖下大禍,還有可能會牽累了少帥?!?p/>
聽完這話,二將頓時冷靜了許多,頻頻點頭,“言之有理?!?p/>
“那郭將軍何不教我們,該要如何做?”
“我不知道?!惫裁悦5膿u頭,“少帥的原話就是,讓我攜紫金符連夜進營,看望一下二位將軍。事畢之后,回去覆命。”
黨郭二將居然是同時一拍腦殼,“你這么一說,我們就明白了!”
郭安頓時笑了,心說這二位將軍朝夕相處得久了,連習(xí)慣性的小動作都是一樣的。
“此等機密,我等就不必多作議論了。”黨金毗湊近了一些,小聲道,“請回復(fù)少帥,就說我兄弟二人知道該怎么做,一切請他放心。洛水大營從即日起只認少帥,不認其他!”
郭安二話不說抱拳一拜,“告辭!”
“等等,我派近衛(wèi)送你出營。”
“不必了。我怎么來的就怎么走。驚動的人越少就越好?!?p/>
話剛落音,郭安就消失了。
二將嚇出了一身冷汗,黨金毗惶惶道:“少帥身邊真是臥虎藏龍。這郭安若是個刺客,你我怕是早就死得冰冷,不到天亮都沒人發(fā)現(xiàn)?!?p/>
“是啊!”郭大封也拍著胸口,“我們那些近衛(wèi)部曲,平日里總以精銳自居,個個自命不凡到處耀武揚威。今日和郭安一比,簡直就是一堆堆的稀牛糞——不行,回去我得狠狠的收拾他們!”
“兄弟,這是次要。”黨金毗連忙提醒道,“你想想以前的那些事,要是沒有少帥的庇護,我們恐怕早就被裴炎老兒收拾掉,或是被迫跟著他一起跳進火坑了。又哪來的今日?”
“對,對……”郭大封冷靜了下來,頻頻點頭。
“你再想想今夜之事。少帥若是想要取我們的項上人頭,那絕對是不費吹灰之力。在此之前,他若是想要撤掉你我二人換上他的嫡系心腹,對他這個兵部尚書來說,更加只在翻覆手之間。但他并沒有這樣做?!秉h金毗小聲說道:“值此特殊緊要的時刻,他派人私下進營前來知會你我二人,這既是嚴厲的敲打,也是對我們莫大的信任。咱們兄弟倆,是不是該做點什么以示響應(yīng)?”
“那做點什么好?”郭大封一臉迷茫,“方才郭安也說了,我們擅自行動非但幫不了少帥,反而會害了他!”
黨金毗一拍腦殼,“咱們練兵!狠狠的練兵,搞出點大動靜!”
郭大封也是一拍腦殼,“對!就像上次,少帥發(fā)起的右衛(wèi)大講武??!”
“我馬上叫記室來書寫公文,上請兵部批示!”黨金毗說完就要沖走。
郭大封一把將他拽回來,“還請示個屁,先干了再說!”
黨金毗愣住了,“不好吧?這可是全營而動。若不得號令,私下調(diào)動五十人以上都判死罪的!”
“都有什么時候了,你還這么迂腐!這請示來請示去,不得十天半月才批下來?”郭大封一巴掌拍在了黨金毗的腦殼上,“你想想,就算現(xiàn)在少帥沒在兵部了,不是還有姚元崇?咱們一邊著手大演武,一邊向上請示。其實就算咱們不請示,姚元崇這個大聰明人也會給咱們先造一份請示以備查堪的!——你放心了不?”
“還說個屁?——動手!”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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