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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山軍 第五節(jié)彼得堡一
蕭逸中尉以蕭肅毅的新名字跟隨駐俄使館新任首席武官李三才準將來到俄國首都彼得堡時,時間已邁入了1917年的二月。!蕭逸原任職的廣州早已是春光明媚,但彼得堡仍是冰天雪地。街道兩旁的積雪足有一尺深,也無人清掃。冷清的街道上看不到幾個行人,降低了他對于這座陌生的異國首都的興趣。氣溫低到蕭逸無法承受的地步,簡直呵氣成冰。坐在大使館派來接站的福特牌汽車里,在哈爾濱配發(fā)的軍大衣根本擋不住凌冽的寒氣,車窗上結(jié)了冰,使得留意觀察外景并努力默記道路的蕭逸中尉不得不一直用他的棉手套去擦拭窗子,感覺到自己穿了長筒皮靴的腳已經(jīng)凍得麻木了……
“的確太冷了,哈爾濱比起這兒就舒服多了。”坐在后排的李三才準將對前來接站的大使館武官武風中校道。
“今年的雪下的多。暖氣又不足。”武風用皮手套擦了擦玻璃,“今天可真安靜。以往這個時候,街上多的是抗議鬧事的人群,娘兒們也上街了。”
“不過畢竟是首都,這些建筑可真漂亮……”李三才從車前望出去,一座氣派的大建筑群出現(xiàn)在視野里,看上去只有三層,但直覺高度超過了國內(nèi)常見的五層樓房。外面是裝飾了金黃色浮雕的白色廊柱,拱圓的窗戶顯得很高大,樓是造型各異的人物雕像,披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那就是皇宮。都叫冬宮。大使館不遠了。范副總長和張局長都在大使館等您。”
“咱們部隊怎么樣?最近戰(zhàn)事如何?”
“規(guī)模的交火有,但大的戰(zhàn)事停止了。”
“國內(nèi)擔心部隊受不住這樣的嚴寒……”
“聽剛從托馬舒夫回來的范副總長,凍傷不少,特別是軍和15軍尤為嚴重……”
“部隊的給養(yǎng)沒問題吧?”
“沒什么大問題。最近國內(nèi)送了一批鴨絨睡袋過來,深受部隊的歡迎,就是數(shù)量太少了。您問到給養(yǎng),倒是彼得堡出了問題,而且很嚴重……”
“哦?”
“這個冬天格外艱苦,大雪一場接一場,氣溫非常低。據(jù)俄國有1000多列火車的蒸汽機車頭因凍結(jié)而爆炸。您一定聽了。俄國的鐵路系統(tǒng)一直令人失望。現(xiàn)在更是變得步履維艱。雖然俄國整體上處于可控狀態(tài),但食品和燃料難以運進大城市,城市的供應開始變得緊張起來。彼得堡不僅是俄國的首都,也是最重要的工業(yè)中心。和內(nèi)陸的距離很遠。因而問題最為嚴重。元旦后。由于缺少煤炭木材和石油,許多工廠都停工了,工人們無事可做。在街上閑逛,又冷又餓,既驚恐又憤怒。面包房有面發(fā),但因為無法加熱烤爐,所以烘烤不出面包。婦女們排幾時的隊也領(lǐng)不到配額食品……您看,那就是聚會抗議政府的居民……”
李三才的視野里出現(xiàn)了一片黑壓壓的人群,其間多是臃腫的婦女,他們被攔在拒馬外,激動地吼叫著。維持秩序的警察和軍隊用木棍攔阻著試圖沖出警戒線的人群。轉(zhuǎn)過一條街,看到成群沒有攜帶武器的軍人亂哄哄地行走在街上……
在國安廣州分局任職的蕭逸中尉突然接到調(diào)令,前往哈爾濱分局報到。去了后參加了一個俄國問題學習班,由軍情局、國安總局及外交部的人員給他們講解了有關(guān)俄國局勢的十幾個專題。但沒有言及他們這二十多個人的工作問題。蕭逸明白他的新任務(wù)無疑是針對俄國了,但他不會去問,白天聽課,晚上分組討論。所有的筆記都在考試后被收走了。隨即他被更換了新的名字,工作關(guān)系轉(zhuǎn)到了外交部歐洲司俄國處,明確擔任了前往彼得堡出任首席武官的李三才將軍的助手,實際充當?shù)氖抢顚④姷母惫佟?p/>
他們那批人有的進入了外交系統(tǒng),有的被編入了軍隊。由于幾十萬遠征軍呆在俄國,海量的物資從四面八方運到哈爾濱,然后再裝上火車運往前線。從哈爾濱接通西伯利亞主線的鐵路完全被中方接管,俄國鐵路管理人員大部撤走,部分成為了中方聘用的副手。而西伯利亞主線通往西部前線的主要城市和中轉(zhuǎn)站也被華軍鐵道兵部隊及聯(lián)勤總部所接管,建立的兵站。蕭逸的那批同學大部分都被分配進兵站工作。
更換姓名是他早已習慣的事情了,在從哈爾濱前往彼得堡的漫長旅程中,蕭逸已經(jīng)習慣了自己的新名字。他不認識李將軍。只是聽過情治系統(tǒng)的這名元老級人物,情報處組建之初,人家就當上科長了,和王之峰是平級。雖然后來進步慢了些,但在軍情、國安兩大系統(tǒng),很少有人不買李將軍的面子。
但李三才卻認識他,那時他還是一個統(tǒng)著兩筒鼻涕在村里亂跑的娃娃。他的父親叫蕭觀魚,如今是沂州市副議長,官職不大,卻深得尊重。因為他父親結(jié)識共和國大半的開國元勛,總統(tǒng)竟然還在他家吃過飯。可惜那時沒有照相機,不然父親一定會將總統(tǒng)來家的照片掛著堂屋最顯眼的地方。
蕭逸的兩個哥哥都是軍人,大哥如今在南方軍區(qū)政治部,掛著上校的肩章,二哥則犧牲在了1914年對日戰(zhàn)爭中。他家的門楣上因此釘上了光榮烈屬的木牌牌,憑著這塊牌牌,可以享受免交農(nóng)稅的優(yōu)惠,每年還可以從民政局領(lǐng)到一筆撫恤金。但父親從來沒有少繳過稅,更沒有領(lǐng)過二哥的撫恤金。父親是地方上著名的開明鄉(xiāng)紳,曾帶頭按照官府的價格賣掉了家里的110畝土地,那些地又被官府轉(zhuǎn)手賣給了農(nóng)民。這些年,凡是官府號召的事情。父親總是不遺余力地響應執(zhí)行。嫁過來不足一年的二嫂在年前改嫁了,父親贈送了二嫂一筆豐厚的嫁妝,按照嫁閨女的習俗將寡媳送出了門,成為費縣的美談。在沂州,沒有人敢覷蕭家,逢年過節(jié),縣里市里甚至省里的官員們總要來家里坐坐,在他看來,目的就是讓父親替他們向那些他們夠不著的大人物上幾句話。因為父親跟中樞的許多大人物有著不錯的私交,特別是執(zhí)掌警政大權(quán)的陳超。更是與父親保持著友誼。當初他從軍校畢業(yè)進入國安系統(tǒng)。就是父親給陳伯父寫信后的結(jié)果。這個結(jié)果令他懊悔,因為錯過了參加山東戰(zhàn)役的機會。他那批同學大部分分入了16師和18師,而這兩個師都是參加了對日作戰(zhàn)的部隊。在年前回家時見到了幾個探親的同學,人家最低的也是上尉了。更有一個幸運者因獲二級英雄勛章而晉升為中校軍銜。令他羨慕不已。
這是一個激揚的大時代。隨著一系列戰(zhàn)爭的爆發(fā),軍人的地位越來越高,蕭逸渴望建功立業(yè)。渴望升遷,但他明白,必須爭取機會,倘若按部就班,永遠不會出人頭地。所以,蕭逸接到赴哈爾濱分局的調(diào)令,立即意識到機會來了。國家正全力投入到歐戰(zhàn)之中,無數(shù)的工廠日夜開工生產(chǎn)著五花八門的軍用物資,大部分是出口歐洲的,英法等協(xié)約國給中國的訂單越來越多,廣州港內(nèi)停泊著開往歐洲的遠洋貨輪,連豬鬃都成為出口的緊俏物資了。留在廣州局能有什么機會?或許一輩子也不會遇到一個足以讓自己揚名的大案。但到俄國就不一樣了,果然,從哈爾濱短訓班授課的內(nèi)容看來,情報部門正與軍方及外交部聯(lián)手在俄國策劃一次大行動……
在蕭逸胡思亂想中,插著龍旗的福特轎車駛進了中國大使館。蕭逸下車跺了跺凍麻了的雙腳,習慣地觀察了周圍,然后替李三才準將拉開了車門。
陸征祥大使和張丁局長帶著幾個人從樓內(nèi)走出來迎接李三才,外面太冷了,天空陰沉沉的,好像又要下雪了。沒幾句話,大家趕緊回到了樓內(nèi),直接來到了陸大使寬敞溫暖的辦公室。
“范將軍的意思是要你們住在他那邊,現(xiàn)在他去冬宮了,見一次俄皇可真不容易。”陸征祥明白李三才不過是掛了一個首席武官的名,至于執(zhí)行什么任務(wù),陸征祥不去過問,他這個駐俄大使也要聽范德平中將的指令。
“聯(lián)絡(luò)處距離這邊遠嗎?”李三才問道。范德平中將兼任著遠征軍駐彼得堡聯(lián)絡(luò)處主任,他來彼得堡要絕對接受范德平中將的領(lǐng)導。
“不遠,就在涅瓦大街。剛才實際你們經(jīng)過了。是俄國總參謀部安排的住所,比這邊條件好得多。”陸征祥親自給李三才沏了杯茶,對蕭逸,“年輕人,隨便些,自己動手吧。到了這兒就算到家了。”
“剛才我們看到彼得堡有不少軍隊呢,俄國人將這么多的軍隊留在首都是什么意思?前線不是嚴重缺員嗎?”李三才問道。
“駐扎在彼得堡的足有幾萬士兵。”陸征祥,“絕大多數(shù)都是新兵,他們恐懼上前線,對前途深感迷惑。一些煽動者向他們發(fā)表長篇大論的演,鼓吹革命,從而結(jié)束這場令俄羅斯各階層都深惡痛絕的戰(zhàn)爭。總之,最近局勢很亂,我已經(jīng)下了命令,大使館人員一般不許走出這個院子。你們也要心些。這樣吧,你們先在這里洗個熱水澡,等范將軍回來后再吧。”
“好吧好吧,足有半個月沒洗澡了。對了,午飯可一定給搞面食,每天罐頭面包實在是受不了。”李三才對陸大使。
“放心吧,保證你滿意。”張丁笑道。
美美地洗了個熱水澡,在一樓會客室的長沙發(fā)上睡了一覺,感覺到有聲音,蕭逸迷糊的頭腦清醒過來,起身從窗子里望出去,見一輛雷諾停在了門口,身穿國防軍灰色軍大衣的范德平中將從車里鉆出來。蕭逸急忙整理了軍容,范德平已經(jīng)推門進來,蕭逸啪地打了個立正,“中尉蕭逸向您敬禮!”
一臉倦容的范德平站下,“蕭逸?對,李三才來了?你是蕭觀魚的兒子?對吧?當年我還在你們莊上住過一個來月呢。哈哈。”范德平心情好起來,“怎么樣?沒把你的老二凍掉吧?”
想不到堂堂中將甫一見面就開出如此粗俗的玩笑,蕭逸紅了下臉,不知該如何回答。
“李三才呢?”
“報告范副總長,李將軍在樓上。”
“跟我上來吧。”范德平甩了下腦袋。
陸征祥、張丁及李三才正在商議事情,“你可算回來了,情況怎么樣?”張丁有些迫不及待。
“中尉,你給我守在門外,任何人不準進來。”范德平吩咐蕭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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