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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策 第兩百三八章 昌貴妃(上)
二皇子沒瞞多久,初秋一來,亭姐兒顯了懷,便想瞞也瞞不住了。
不算歡宜這個女兒生下的阿謹(jǐn),這算是皇帝名正言順的頭一個孫輩,更何況出自皇帝最中意的兒子,皇長子膝下,父親是夠顯赫了,可母親拿出來說又不夠正統(tǒng)了——亭姐兒雖是出身世家勛貴安國公石家,可到底只是個側(cè)妃,就算生下個兒子也只是庶長子...
懷著的是天家頭一份兒的血脈是該重視,可一個側(cè)室若是太過重視,也叫做沒了規(guī)矩。
王懋妃大喜過望,賞下流水的好東西從宮里出來直接抬進(jìn)了亭姐兒的東廂,連在閔寄柔的正院里擱都沒擱一下,全送進(jìn)了東廂。再隔了兩日又從六司選了兩個經(jīng)年的婆子賞到豫王府以作養(yǎng)胎安心之用,亭姐兒一時間風(fēng)光無限。
她是該風(fēng)光的,往小里說是為夫家延綿子嗣之功,往大了說就是為江山社稷定邦安國之功。
立儲,看身份,看生母的地位,看自身的能力,再看什么?再看成年皇子的子嗣康健。
前朝就有舊例,當(dāng)選太子的那個皇子什么都沒有,就有幾個好兒子。
相比之下,如今的二皇子確實是一路領(lǐng)先。
除了自身能力和母妃宗族稍遜一籌,其他的是占盡先機(jī)。
前一個,皇帝已經(jīng)選好了所謂的扶持之臣了,后一個嘛,也好解決得很。
恰逢秋高氣爽,行明捧著肚子摸到了端王府的門兒。行昭笑著望她,只說,“得虧你還有個小保護(hù)神在肚子里頭,否則我及笄那日你沒缺席的賬可沒這么容易算完?!?p/>
行明面上紅潤。分明就沒撲粉上妝,兩腮卻跟抹了胭脂似的,氣色看上去好極了,趕緊頂回去:“分明就托二嫂來告假!”
口中的二嫂就是欣榮,欣榮自然幸不辱命,行昭一聽行明嫁了這么幾年頭一回懷了孩子,趕緊從庫房里刨了尊白玉觀音像讓人送過去。
算起來這還是行明頭一回來倒也不客氣,身子還沒顯懷不好亂走,行昭就扶著她從暖閣一路逛到抱廈,進(jìn)了正殿就趕緊歪在軟緞抱枕上側(cè)躺著。沒那個精氣神說閑話了。直入正題:“你曉得三郎年前調(diào)進(jìn)禮部任職了吧?”
這還是托老六使的勁兒。行昭點頭。
“往日禮部清閑著咧,這幾天上面幾個頭兒忙慌了神兒,你猜猜忙著做什么?”
沒祭祀、沒大婚、沒年禮...
行昭眉心一蹙。便聽行明接著說了下去,“忙著幫后妃選封號!選的都是恭啊,莊啊,昌啊這么些頂好的字兒!三郎一個小郎中湊不進(jìn)堆兒里去,可他存?zhèn)€了心眼回來給我說起這事兒,幫正得寵的顧婕妤擬封號可用不上這起子太鄭重的字兒,原先她做和嬪時的和字兒就頂好。往上的幾位娘娘,淑妃、德妃都在四妃里頭,不需要再擬封號了,就兩個惠妃與懋妃。都還只是從二品的妃位。”
行昭恍然大悟!
動作不大,可一試就把陳家的反應(yīng)試探出來了——陳顯還沒改變謀略。
“在選定王懋妃的封號吧。”行昭婉聲出言,邊轉(zhuǎn)手給行明遞了盞乳酪,邊道,“要晉王懋妃什么位?四妃之首貴妃位?四妃里頭還有兩個空缺,卻只有貴妃能加封號以示鄭重?;噬鲜裁磿r候透的意思?”
“就前幾日?!毙忻魅讨鴲盒暮攘丝谌槔?,“三郎私心揣度怕是為了給豫王殿下增顏面。戲文里頭還看少了,捧一個壓一個的,算起來端王和豫王都是庶出,誰都不占優(yōu),往前王懋妃娘娘宮人出身,身份不高,可人家今時不同往日了,和淑妃娘娘可是平起平坐了,還壓了一筷子頭兒,可算是誰也不怵誰了,你們可得經(jīng)心著點兒!”
行明說話直來直去的,倒是從來沒變過,這些話也好擺在明面上說?
行昭笑一笑,親手捻著帕子幫行明擦了擦嘴角沾著的乳酪。
皇帝云霧繚繞得快活似神仙,哪有心思想到這事兒。
行昭心里頭有了個底兒,要留行明用膳,正巧六皇子也趕回來了,在正堂兩個人碰了面兒,六皇子先拱手作揖,“三姨好?!?p/>
斯文敗類的小樣兒倒把行明鬧了個大紅臉,側(cè)身避開這禮,又捂著肚子屈膝深福了福,順勢就推辭告退:“...最近六部都忙得很,阿嫵好好陪王爺用頓晚膳...”
行昭拗不過她,干脆扶著她送到大門口。
兩姐妹聊著聊著話題就拐到了別處去了,從亭姐兒說到了偏房妾室,行明說起妾室來是咬牙切齒,“托皇后娘娘的庇護(hù),把我嫁到王家去,你是曉得的,我小時候我娘受那些姨娘多少氣兒!要把我嫁到那起子沒規(guī)沒矩寵妾滅妻的人家去,我怕是早就進(jìn)了順天府尹了!”
行昭目瞪口呆地望著行明,隨后就聽見行明的解釋。
“要不是我一把火把那些小妖精一塊兒燒成灰,要不就是我拿著鐮刀把那些女人的腦袋一個一個全剁下來!”
行昭趕緊捂住行明的肚子。
小孩子家家的,這些話就不要聽了...
行明噗地一聲笑了出來,言傳身教:“有些話你那些公主嫂嫂、姑姑們是不好說的,以她們的身份也用不著擔(dān)心。你自個兒可得留心著點兒,丈夫就一個,別人一爭一搶就沒了,長子一定要從正院夫人的肚子里爬出來,我寧可擔(dān)些惡名那些通房丫頭們一侍寢,無論與我多親厚,我都會一碗湯藥就賜下去,我不生,她們休想生!別人只要不當(dāng)著我面兒罵,我就什么也不知道!”
王三郎是沒有妾室,可他有通房丫頭,時人眼里只要男人身邊兒沒妾室就算在女色上十分自持了。
通房丫頭不算人,就算個玩意兒。
華燈初上中,行明珠圓玉潤地上了馬車然后漸行漸遠(yuǎn),行昭靜靜地站在原處待了片刻。
無論是人,還是玩意兒,這輩子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兒喘著,這些東西就甭想進(jìn)她的家門。
折身回去,和六皇子說起皇帝要晉王懋妃位分的事兒,六皇子反應(yīng)一點也不驚訝,“...懋妃晉位一事絕對和陳家脫不了干系,陳顯要捧二哥,父皇樂見其成??雌饋黻惣业拇蛩闵星椅醋儯墒聼o絕對,陳婼一步棋廢了,陳家行事不可能再像往日那般平穩(wěn)了。他自斷臂膀舍棄原來的皖州知府,近日卻下大力氣打壓羅閣老,羅閣老本就資歷尚淺,如今的內(nèi)閣行事大多都避在羅閣老未在的時候商議?!?p/>
陳婼一事塵埃落定,陳顯行事之中反而較以往多了張狂和外露。
是手上握著的力氣已經(jīng)慢慢成形為拳了?
還是急不可耐?
還是被逼上梁山?
“我改日備上好禮去羅府拜訪羅夫人。”
終究是因為羅閣老是行景岳丈緣故,陳顯連爭取他都嫌麻煩,直接打壓。
行昭從善如流答道。
近日戶部事忙,皇帝已經(jīng)要到知天命的年紀(jì)了,修繕皇陵加固邊北都要趕緊動起來,行昭看六皇子眉間有倦意,有些心疼,嘆口氣兒靠到六皇子身邊兒去,“阿慎,你說,我們到底在爭些什么?利?權(quán)?財?地位?”
“命?!?p/>
六皇子闔了闔眼,打了個呵欠,“我們爭的是命而已,在農(nóng)間鄉(xiāng)頭你我辛勤耕織一生,爭的是命,身處鬧市街坊你我算賬賣貨,爭的也是命。老天爺把我們放在這個位置,要想自己活命,身邊人活命,就要爭...”
“那爭到之后呢?”
行昭壓低了聲音問。
“阿嫵,這個世上有比活命更要緊的東西。等爭到了...你我皆要勿忘初心...”六皇子亦輕聲回之,疲憊到了極點,反將頭靠在行昭身上合眼入睡。
比活命更要緊的東西是什么?
問羅閣老,他八成會答是風(fēng)骨與情操。
問陳顯,毋庸置疑是地位和自尊。
再問賀琰,這世上沒有什么比活命更要緊的東西。
行昭和六皇子認(rèn)為比活命更要緊的是什么呢?
大約是一顆本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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