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金屋
金鱗開 五三章 毒龍?zhí)绽做?三)
朱慈烺絲毫不知道自己在民間的名聲如此之大,竟然可以掛門上辟邪,掛床頭……嗯,這個時代不需要避孕。
他見到劉維的時候,十分罕見地產(chǎn)生了搖擺不定的心思。
劉維就是劉若愚的侄子,的確生得人高馬大,十分搶眼地顯示出劉家軍戶的血緣遺傳。性格也的確內(nèi)相,若是以卡特爾十六性人格來分析,他在情緒穩(wěn)定性和有恒性上表現(xiàn)得十分突出。
這樣的人如果是在工業(yè)企業(yè)的,負責安全問題是十分合適的,但如果要執(zhí)掌一個國家級戰(zhàn)略大廠,恐怕在能力上會有很大的欠缺。
這人連字都不認識。
朱慈烺與劉維交談幾句,承認劉若愚說得沒錯,但也產(chǎn)生了新的顧慮。
“可以派些內(nèi)監(jiān)給他當副職。”劉若愚對于侄兒不識字也的確有些面情上過不去,獻策道。
“可。”朱慈烺點了點頭:“也不用副職,就以‘秘書’為職名派兩個過去。你去給他調(diào),火藥廠的安全規(guī)章必須要先執(zhí)行起來。再調(diào)一個局的東宮侍衛(wèi)去保護火藥廠。對了,殺了陳嘉寶那個局的百總還在待罪?”
“回殿下,正是。”劉若愚應道。
“那就將他調(diào)過去。”朱慈烺道。
“殿下,”劉若愚壓低了聲音,“那個百總也是殺伐果斷之人,只是派去保護安民廠,是否會有些大材小用?”
“你覺得這是罷黜閑置么?”朱慈烺搖了搖頭:“戚武毅的書還是要多讀一些啊。”
劉若愚知道太子另有深意,自己又的確不知軍事,至于用人上面,這位太子的確還不曾有過明顯的失人,姑且靜觀以后吧。
朱慈烺所指的卻是戚家軍中的火器編制。
戚家軍雖然是戚繼光一手帶出來的強軍,但是東南剿倭與薊鎮(zhèn)御寇完全是兩種戰(zhàn)爭形態(tài),戚家軍也鮮明地分成了兩個階段。
在東南時代,因為戚繼光的地位所限,以及倭寇多以小股騷擾為主,故而戚家軍的編制較小。到了薊鎮(zhèn),蒙古鐵騎如同狼群,一群群地大掠邊境,而且那時候的戚繼光已經(jīng)是大明棟梁,故而戚家軍的編制較大。
可以說,一直到了北方,戚家軍才算真正成形。從戚氏兵書中可以看出戚繼光對火器的重視程度,步營火器配置率高達五成,輜重營的火器配置率更是高達六成。以高強度重火力打擊對手,防御城池,可以說是戚家軍的建軍思路。
然而后來明軍的火器一日比一日糟糕。以至于后來轉(zhuǎn)變成為關寧鐵騎的戚家軍,也漸漸放棄了火器傳統(tǒng)。這種退步的原因貫穿了從火藥制造、火器生產(chǎn)、士兵操練、臨陣心理各個環(huán)節(jié)。
為了中飽私囊,火藥局首先就偷偷改變了火藥配方,以次充好,以至于火藥威力不足。
其次是火器生產(chǎn),缺乏質(zhì)量管理機制,時常有炸膛之事發(fā)生,使得士兵畏懼火器甚于敵人。
再有便是士兵操練。
戚家軍的操練已經(jīng)成為了制度化,兵士對于自己的武器了解程度較高。而后來的明軍將操練視作過場,從三日一操到五日一操,乃是十日一操,再到上官檢閱方才操練,最后成了上官即便來檢閱也不操練的地步。
這樣的士兵,拿長矛腰刀都夠嗆,更何況技術要求更高的火器?
臨戰(zhàn)的心理素質(zhì)也十分重要。大明從薩爾滸之后與外族作戰(zhàn),十有八九是輸,以至于兵卒看到敵人來了,遠遠就開火,開完了就一哄而散,這樣還能打什么仗?明明領先北方蠻族一個世代的武器,在這些明軍手中,還不如一根燒火棍。
朱慈烺要想強軍,肯定要大力發(fā)展火器,不說恢復到戚繼光時代,起碼也要回到薩爾滸之戰(zhàn)的時候才行。那時候的明軍主要是攤上了豬一樣的將帥,其作戰(zhàn)能力并不遜于建奴多少。
如今火器制造的高手都在江南,而火藥制造就在手邊。本著先易后難,先近后遠的原則,朱慈烺自然要先從火藥著手,完善火藥生產(chǎn)流程、存儲規(guī)章,培養(yǎng)出一批熟練的手工業(yè)工人,將明晰工序,建成流水線。
這項工作放在任何一個時代都需要領導者的極大精力,也只有在游戲中才可能派個內(nèi)政九十五的牛人就能每天收獲數(shù)噸火藥的事。
好在朱慈烺已經(jīng)有了底稿,在宮中蟄伏時撰寫的規(guī)章制度母本只需要改頭換面,略作細節(jié)修改就能夠拿出來用。
劉維雖然是名義上的管理者,實際上只是個執(zhí)行者。更確切地說來,他是個檢查太子規(guī)章制度落實與否的執(zhí)行者。在他帶著叔父交付給他的內(nèi)官來到安民廠的第一天,就發(fā)現(xiàn)叔父給的這份工作并不是那么輕松愉快。
“劉爺,從古至今代代相傳,火藥都是這么做的,配方若是改了,未必會響。”
“劉爺,我們從來都是用鐵鏟挖火藥的,何況木鏟子也鏟不進去呀。”
“劉爺……”
……
劉維一下子有些懵,這些跟太子的要求不一樣的地方該怎么辦?下面的工匠不肯改,自己又該怎么辦?回去找叔父問計么?還是索性辭了這個差使?
“不可以!”劉家娘子一聽劉維要打退堂鼓,當即急了。她一個婦道人家,雖然不曾見過什么世面,卻比劉維腦子活絡。她道:“叔父抬舉你讓你管了安民廠,雖然沒有品秩,卻是個吏員老爺?shù)拇虬纾挠性偻嘶厝ギ斊筋^百姓的事?你要是不懂,不如去找我二姨家的弟弟,他從小就在爆竹鋪子里當學徒,多少懂一些。”
“一個奶娃娃懂什么?”劉維咬著煙,用力吸了一口。
太子在安民廠里首先禁的就是明火,到處都讓人掛了牌子,也不寫字,只是在一團熊熊烈火上畫了紅圈,中間斜斜一道,就算頭一回進來的人,也知道那是不許見火的意思。既然禁火,就是連煙也不能抽了,這讓劉維煙癮上來的時候只能去外面偷偷抽上一根。
“說是奶娃,也有二十好幾了。”婆娘道:“做不了大廚,難道連品品咸淡都不成么?再者說,你現(xiàn)在發(fā)達了,也該照顧照顧我家里人,好讓我回門的時候面上有些光,是不是這個理?”
劉維想想,老婆說得一向都是對的。如今這渾家又不罵不鬧,更是道理充分了許多。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雇人的事權(quán),只好支吾道:“先跟他說說吧,看他來不來吧。”
婆娘聽了暗自高興,草草吃了晚飯便往二姨家去了。因為家境貧困,她已經(jīng)忘了自己上次登門是什么時候,但依稀記得是去借米,而且那米借了還沒還。
女人從床下的方坑里取出一個木盒,就在床下打開,摸出一塊銀子。她拿在手里掂了掂,又放回去,換了個稍小些的,這才心滿意足地鉆出來,換了身爽利沒有補丁的衣裳,往親戚家去了。
她二姨嫁的是一戶姓吳的人家,以前就幫著京師爆竹鋪子送貨,結(jié)識了幾個掌柜,這才把兒子送去當了學徒。十年學徒工坐下來,吳家小子總算也成了個工頭,做的就是檢查土硝的活計。
只是以他的資歷,想要接觸到火藥配方,還有很長一段路走。
快捷鍵: 上一章("←"或者"P") 下一章("→"或者"N") 回車鍵:返回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