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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桃源 第二百零九章 碎玉難圓
“哎呀!”
謝興國完全沒有料到,老爺子會突然這么激動,居然導(dǎo)致白玉落地。這可不得了,這塊白玉,可是老爺子珍視多年的寶貝,不是鬧得玩的。
他趕緊伸手,把玉佩從地上撿了起來,仔細(xì)端視了一番,心里頓時咯噔一聲:白玉的一側(cè),摔出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細(xì)縫……
為了不刺激老爺子,他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順手將白玉遞回到老爺子手里,面色如常,臉不紅心不跳。心里就嘀咕著:老爺子畢竟上了年紀(jì),眼睛不太好使,未必就能看出那道裂縫來。
謝老這會倒是沒把心思放在白玉上面,無暇顧及。他的腦海中,不斷地浮現(xiàn)著當(dāng)初女兒還在家里時,父女間的一幕幕交鋒,有歡樂,也有憂愁……
陳可逸的一段話,猶如一柄鐵錘,重重地敲打在他的心坎上,撕裂著曾經(jīng)以為已經(jīng)愈合的傷口,讓他感覺到難言的沉重和疼痛。
自己的女兒,自己的骨肉,誰不愛?但他是一家之主,是家族的領(lǐng)頭人,他的視角,不可避免地要著落在家族的整體利益上,相比而言,女兒結(jié)婚的對象,是不是她喜歡的人,真的是微不足道。
再說了,當(dāng)年給她選定的人,哪差了么?看看人家現(xiàn)在的成就,讓人仰望,豈是陳家老三那等廢物可比?
“我也是為她著想,讓她過好日子。”謝老臉色如常,篤定地說道:“我不覺得我當(dāng)年有什么錯,經(jīng)過時間的檢驗,更加證明了我的判斷,看看你們一家三口,過的都是什么日子?陳家的老三,沒能力給我女兒幸福。要是當(dāng)初按照我的安排,現(xiàn)在就是另一番局面!”
“分明就是為了你們大多數(shù)人的利益。偏偏要說是為了我媽好?”陳可逸搖了搖頭:“你覺得我爸沒本事?要不是因為你們兩個家族之間的矛盾,讓他們不得已與各自家族斷了聯(lián)系,我爸的前途會差了?以他的心智和能力,好好發(fā)展,現(xiàn)在至少也是封疆大吏的級別了吧!”
謝老一怔,沉默了片刻,皺眉說道:“假設(shè)的事情,沒探討的意義。”
“凡是你覺得跟你想法相左的事,就是沒意義。分明錯了,還死不承認(rèn)。”陳可逸寸步不讓。道:“你這個人,就是太霸道!”
謝興國在一旁聽著這話,心中的震驚一也不輕:居然有人敢當(dāng)著老爺子的面,如此指摘,開口閉口就說老爺子錯了……這樣的人,還從來沒有看到過。
“霸道?說得好,我就是霸道!”謝老板著臉,威嚴(yán)畢露,冷冷地看了陳可逸一眼:“你也夠霸道的。居然敢當(dāng)面說我的不是,這么多年來,你還是第一個,吃了雄心豹子膽?”
“跟膽子沒關(guān)系。我只知道有理走遍天下。”陳可逸這話說的其實有些違心,他很明白,現(xiàn)在這個世道,一條路能不能走通。跟你有沒有理,其實是沒必然聯(lián)系的;但是他依舊遵循著自己的行事準(zhǔn)則:他不會仗勢欺人,也不愿意被人用勢力來欺壓。他的所作所為,只要求對得起一個“理”字。
“好一個有理走遍天下。你的意思,我就是蠻不講理了吧?”謝老瞪著陳可逸,眼神像是要吃了他:“好,很好,這些年來,你還是第一個敢對我這樣說話的。”
謝老養(yǎng)尊處優(yōu),長居高位,身上自然而然地帶著一股子霸道之氣,平時不發(fā)怒的時候,尚且很有壓迫感,讓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更別提像現(xiàn)在這樣處于憤怒之中,饒是心理素質(zhì)過硬的人,被他這么一瞪,也難免心驚膽戰(zhàn),腿肚子打轉(zhuǎn)。
但陳可逸卻絲毫沒有被他的氣勢所震懾,面色如常,答道:“你講不講理,不是我說了算,是你自己說了算。”
“這家伙,膽子真是太大了!”謝興國在心里嘀咕道。
“今天叫你來,就是來講理的。”謝老看著陳可逸,說道:“你媽不肯來,你這個做兒子的就要承擔(dān)起相應(yīng)的責(zé)任,當(dāng)面我的面,給個交代吧。”
我靠,我們一家子被遺棄在外面三十年,回頭來,還要給你交代。這尼瑪邏輯簡直太強(qiáng)大了,這個世界是為你而存在的啊?
“你覺得你們蒙受了損失,卻不管帶著我們一家人的傷害。在你的思維里,家里的人為你做什么事,都是天經(jīng)地義,而你為晚輩做事,那就是天大的恩惠。”陳可逸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沒什么好談的了。從此以后,大家還是不要再見面了吧。”
說話,扭頭就走。
“急什么急?”謝老突然說道:“你到這里來了半晌,噼里啪啦就是一頓數(shù)落,發(fā)泄夠了沒有?我問你,基本的禮貌還要不要了,你自始至終,有沒有對我有一句恰當(dāng)?shù)姆Q呼?”
謝興國聞言,趕緊拉住陳可逸的手臂,輕聲說道:“快,叫一聲外公!事情或許還有轉(zhuǎn)機(jī)。”
整個謝家,謝興國與謝欣蘭的關(guān)系是最好的,當(dāng)初小時候,他帶著這個小妹,整日在四九城里拉幫結(jié)伙,稱王稱霸,是個地地道道的“頑家”;后來小妹被下放到農(nóng)村,也堅持每個月與他通一封信,甚至跟陳家老三勾搭到一起的事,也是先偷偷告訴他,想讓他幫忙想辦法。
但他不僅沒幫忙,還把事情捅到了老爺子的耳朵里,引發(fā)了后面的一系列事件。他當(dāng)時認(rèn)為自己是一番好心,不愿意讓小妹誤入歧途,走上不歸路。但一番好意,卻得出了無法收拾的結(jié)果,最終導(dǎo)致小妹離家出走,一走就是三十多年。
這么多年,無依無靠,過的是什么日子,不用調(diào)查也能想象得出……所以直到現(xiàn)在,謝興國對小妹有一絲隱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愧疚感。
謝家這么多人,聽到謝欣蘭的消息后,都是一片罵聲;唯有他站出來,去了一趟陳家,又把陳可逸帶了過來;他嘴上不說,但心里總是有那么一絲幻想。
整個謝家,也就他一個人,對小妹還能上心,不過他也明白,和解的幾率非常小,畢竟小妹曾經(jīng)對家族利益的傷害,實在是有大……
現(xiàn)在老爺子突然說陳可逸無理,在謝興國聽來,這是一個很怪異的事,完全不符合老爺子一貫的性格,他老人家這么強(qiáng)勢,何曾在意過別人怎么稱呼他?
他既然表現(xiàn)出很在意,那就說明他的心里,也不是全然沒有想念,只是礙著面子和身份,不可能低下身段,所以才需要“一個交代”。
“這或許是一個積極的信號,至少不是壞事。”謝興國心里想到,于是趕緊支使陳可逸叫一聲外公,借坡下驢,給老爺子一個臺階,然后再慢慢談。
“我的生命里,從來就沒有外公出現(xiàn)過。”陳可逸搖了搖頭,篤定地說道:“快三十年了,我都習(xí)慣了,現(xiàn)在突然冒出一個人,先罵了我父母一頓,然后要我叫外公,我實在沒法理解,這得有多深的內(nèi)涵。”
謝老聞言,嘴角輕微地抽搐,顯是動了真怒,爆喝道:“讓他走,我從來就沒這個外孫!”
怒極攻心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抓起一個玩意就向陳可逸砸了過來。
而此時,最順手的,恰好就是那塊白玉。
陳可逸靈活地一閃身,“啪”地一下,白玉就摔在了地上,原本微不可查地一裂痕,一下子放大了。
“糟了!”謝興國趕緊將白玉拾了起來,一看就有些暈菜了。
謝老的臉色,一瞬間就變了,如果注意觀察的話,甚至能覺察到,他的雙手有些微微地顫動,嘴唇也有些抖動,仿佛想要說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不就是一塊白玉嘛,雖然稀奇,但對謝家來說,應(yīng)該也算不上什么吧,至于這樣激動么?”陳可逸看在眼里,心里疑惑地嘀咕了一句。
“這塊白玉,是當(dāng)年小妹花了幾十元錢買到,送給老爺子的。”謝興國把陳可逸拉到一邊,輕聲說道:“這么多年了,老爺子天天都把玩著,現(xiàn)在可是值大錢了。”
那個時代的人,吃飯都吃不飽,誰有閑心來理會什么古玩,也不懂那個價值。很多人家里有個物件什么的,只要有人收,哪怕賤賣都愿意;不過話說回來,那個年代的幾十元,可是一筆巨款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謝老這幾十年來,天天都在把玩。當(dāng)然他可以說是因為這玩意現(xiàn)在很值錢,但有一無法否認(rèn),他總歸是有一掛念著女兒的。
“算了,破了就破了。”謝老的語氣,一下子變得有些滄桑,也有些決絕:“早就該破了!”
事已至此,看來是沒挽回的余地,他干脆徹底狠下了心,從此以后,當(dāng)做再也沒有過那個不聽話的女兒的存在……
“好好的一塊玉,這么破了還是可惜。”陳可逸搖了搖頭:“既然是我媽送的,現(xiàn)在也該物歸原主。
不過要是她看見玉破了,也會傷她的心。還是修復(fù)一下吧。”
話音未落,謝興國就搖了搖頭:“這塊玉把玩了幾十年,已經(jīng)有靈性了,請再高明的工匠,頂多修復(fù)外貌,卻沒法恢復(fù)這股靈性……覆水難收,碎玉難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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