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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風(fēng)流 第二百二十五章:君心難測乎
何心隱的話分析的條理清晰,讓徐昌的眉宇鎖的更緊,對何心隱這個人,也不由刮目相看起來。
何心隱隨即一笑,道:“可是話說回來,對徐公子,我倒是并不擔(dān)心,我能看明白的事,他會看不明白,這些時日我與他朝夕相處,早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燈,明知會審兇多吉少,他卻能靜下心來老實(shí)讀書,可見他早就胸有成竹,一定會有辦法。所以請叔父不必太多擔(dān)心。”
徐昌心里罵他:“方才說的如此險惡,現(xiàn)在卻又教老子不必?fù)?dān)心,這個讀書人的腦子難道壞了?”口里點(diǎn)頭稱是,心里卻更加七上八下。其實(shí)他也曾問過徐謙,只是這個兒子,越來越有主見,再加上他這路政局抽不出身,反倒疏忽了。
他吁了口氣,道:“謙兒自有謙兒的福氣,罷了,你我在這里候著吧。”
與此同時,在慈寧宮里,清早起來的嘉靖精神奕奕到了北宮,王太后也已經(jīng)請來了,他給兩個太后問了安,眼看會審的時間還早,便叫人搬了椅子在塌下陪著兩個太后說話。
對于這次會審,兩宮太后自然給予了很高的關(guān)注,一方面,如意坊涉及到了自家兄弟,難得自家兄弟能有一番作為,雖然這買賣在讀書人看起來不起眼,甚至覺得下賤,可是對外戚來說,什么都是假的,唯有真金白銀才是真的,那些官員,私下里做買賣的還少了嗎?
另一方面,那份奏書,也把兩宮太后逼到了墻角,縱容外戚橫行不法這頂帽子,對于太后來說是絕不能接受的,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只有汪峰明正典刑,才能證明他的話是錯的,證明他的話是錯的,也就能自證兩宮太后的清白。
便是張?zhí)筮@種平時鎮(zhèn)定自若的人,此刻都不免有些擔(dān)心了,她問嘉靖道:“今日會審,皇帝可有把握?”
她問話的時候,王太后也關(guān)切的看向嘉靖。
這幾日來,許是因?yàn)橛辛斯餐瑪橙说木壒省蓪m太后聯(lián)手對敵,關(guān)系竟是親近了一些,至少以往南宮和北宮老死不相往來,現(xiàn)在卻多少會走動一下。
后宮和睦,也讓嘉靖松了口氣。他看了看張?zhí)螅挚戳丝赐跆螅S即答道:“兒臣也不敢十拿九穩(wěn),不過徐謙那邊,倒是頗有自信,這一次,朕只能旁觀。若是插手,難免被人詬病,說朕有失公允,眼下。就只能看這徐謙了。”
提到徐謙,王太后既是惱怒又有幾分親切,道:“這個家伙,看他做事挺有分寸的。就是愛招惹是非了一些,不過他的心思。哀家是曉得,對宮里的人和事,他倒是很盡心,這一次,假若當(dāng)真無力回天,這個人,也得給哀家保住了,哀家清楚,不少大臣想治他的罪,想殺一儆百……”
嘉靖連忙道:“朕自然盡力而為,他終歸還是朕的自己人。”
張?zhí)笠驳溃骸澳鼙M力便好,總不能教人說閑話,說咱們宮里,連對這樣的人都不盡心。若是如此,將來誰肯像徐謙一樣?”
說到這里,王太后突然冷冷道:“有些人,是太過份了,哼,那個戶部觀政上了奏書上來,哀家才真正見識到,這些個大臣是什么嘴臉,他們?yōu)榱嗣裁炊甲龅贸觯綍r忠心的話說了一籮筐,可是一旦遇到了事,便把責(zé)任和污水都潑到宮里來,真是其心可誅。”王太后瞇起眼,眼中掠過一絲殺機(jī),看了張?zhí)笠谎郏溃骸皬埬锬铮蹅內(nèi)羰遣豢月暎环磽簦屗麄凃T在頭上,往后有好日子過嗎?你就是脾氣太好,平時忍氣吞聲,做了這么多年的太后,卻也由著他們,可是哀家不一樣,哀家在安陸的時候,就曉得一個道理,誰要是不把咱們母子放在眼里,哀家就給他們一點(diǎn)顏色看。忍氣吞聲有什么用,做國母,可不只能只順著別人。”
張?zhí)缶故菍ν跆蟮脑捄苁钦J(rèn)同,從前大家圈起來,都呆在一個宮里,這是一山不容二虎,可如今有了外寇,就成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兩個畢竟都還是太后,宮里的利益是聯(lián)系在一起的,如今同仇敵愾,自然連立場都不同了。
張?zhí)箢M首點(diǎn)頭,道:“這一次,確實(shí)是過份了,是該給點(diǎn)教訓(xùn)。陛下,這一次御審,你雖要秉持公正,免得別人說閑話,可是若有人胡言亂語,該斥責(zé)的總要斥責(zé),你畢竟是天子,天子就該有天子的威儀,而他們,都是你的臣子,既是臣子,該體恤的時候要體恤,可是該敲打的時候,也要敲打。”
他這番話,對于嘉靖來說有很大的意義,嘉靖不由身軀一震,看了張?zhí)笠谎郏溉灰庾R到,張?zhí)筮@句話一語雙關(guān),既是讓他到時好好表現(xiàn),同時也表明了張?zhí)蟮牧觯簿褪钦f,一旦嘉靖和大臣們發(fā)生了什么沖突,她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嘉靖背后。
張?zhí)蟮膽B(tài)度,對于嘉靖來說是極為重要的,對于一個剛剛登基大寶的藩王,在京師立足不穩(wěn),這時候,張?zhí)蟮牡匚槐阃癸@出來,畢竟她代表著正統(tǒng),大臣們?nèi)羰怯惺裁捶亲h,只要張?zhí)罂险境鰜恚昝鲗λ闹С郑敲此哪_跟,才能站的更穩(wěn),許多事才更有底氣。
嘉靖忙道:“兒臣謹(jǐn)記母后教誨。”
這個刻薄的人,居然非常難得的看了張?zhí)笠谎郏壑袔е屑ぁ?p/>
此時,黃錦在外頭探頭探腦,恰好被王太后看到,王太后冷若寒霜的道:“賊頭賊腦做什么,進(jìn)來說話。”
黃錦如今真是怕死了王太后,小心翼翼進(jìn)來,連忙拜倒,道:“奴婢……奴婢是來請陛下移駕崇殿,大臣們都已經(jīng)到了。”
嘉靖皺眉,道:“不是時間還早嗎?怎么這么早就都到了?”
黃錦期期艾艾,道:“大臣們似乎早就盼著這一日了……”
他這一句話,倒是頗有水平,嘉靖眼眸一沉,隨即淡淡道:“那也不用急,再等等,什么時候去,就什么時候去,他們盼了這么久,就讓他們多等也是無妨。”
王太后笑了,道:“是,就是這個道理,他們是臣子嘛,臣子就當(dāng)如此。”
黃錦大氣不敢出,心里卻是犯疑,今日這慈寧宮的氣氛,怎么不太一樣。
三三兩兩的大臣,其實(shí)早已到了崇殿,這兒畢竟是御前,大家到了之后,各自按斑列隊(duì),倒也不敢大聲喧嘩。
三個內(nèi)閣大臣來的都比較早,楊廷和是和毛紀(jì)一道來的,他的臉色顯得并不好看,原確實(shí)是盼著今日,可是時間越近,他就總覺得哪里出了差錯,只是差錯在哪里,卻又想不出來。
來以他的身份,是斷不可能如此的,只是這樣的感覺,在今日卻是十分強(qiáng)烈。
相比來說,毛紀(jì)的心情倒是不錯,進(jìn)殿之后,他與楊廷和站在一起壓低聲音道:“汪峰那邊,已經(jīng)打通關(guān)節(jié)和他聯(lián)絡(luò)上了,到時自然知道該怎么做,該怎么說。至于三個主審,這三人雖然擺出一副公允的樣子,想來對這如意坊也沒有太多好感。到時只要汪峰慷慨陳詞,三位主審肯公允,這滿殿的諸公,到時一起發(fā)難,到時陛下就算想食言而肥,只怕也難了。”
楊廷和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點(diǎn)點(diǎn)頭,臉色平靜,低聲道:“百密總是一疏,事情做到這里,也只能聽天由命,到時見機(jī)行事吧。”
毛紀(jì)點(diǎn)點(diǎn)頭,眼睛卻是朝著不遠(yuǎn)處的蔣冕看過去,蔣冕遠(yuǎn)遠(yuǎn)駐足在對面,仿佛刻意和他們保持距離,又或者是不愿聽他們低聲交談,毛紀(jì)冷冷一笑,道:“不知這一次,敬之肯不肯站出來撕破臉皮,依我看,他未必有這膽量,哼,他假裝老實(shí)了半輩子,這一次竟是突然給咱們使了絆子,竟差點(diǎn)令楊公沉沙折戟。”
楊廷和斜眼看了蔣冕一眼,從容一笑,道:“會審歸會審,敬之是敬之,這兩件事得分開,眼下先解決這會審吧,不要節(jié)外生枝。”
正在這時候,大臣左等右等,卻總不見陛下有動靜,有人不禁議論起來,有人道:“陛下為何還不來?我等都已等候多時了。”又有人道:“不會出了什么變故吧。”
楊廷和負(fù)著手,兩眼微瞇,卻是好整以暇的等待,他突然朝毛紀(jì)道:“陛下還沒這么快來,現(xiàn)在才是卯時三刻,說好了辰時會審,依老夫看,不到辰時三刻,陛下也不會來,天子……這是要較勁呢,哎……陛下還是太年輕了,這種小孩子的把戲有什么用?為人君者,當(dāng)老成持重,他心機(jī)太深,可有時候,又太容易被人看穿。”
毛紀(jì)愕然的看了楊廷和一眼,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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