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戚 第240章 海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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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闖從睡夢中被人喚醒，睜開眼，見窗戶已經(jīng)黑著。

他從榻上坐起來，疑惑看著正在穿戴衣裳的麋繯，一臉疑惑之色。

“繯繯，怎么了？”

“方才小蘑菇來稟報，孤竹城緊急軍務(wù)，要你立刻趕去商議。”

劉闖一怔，從榻上起身。

麋繯拿起衣服，披在他身上，低聲道：“聽上去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則也不會這么晚打攪。

洗臉?biāo)呀?jīng)準(zhǔn)備好，你趕快過去看看吧。”

劉闖連忙擦了把連，麋繯為他把衣服穿好，便匆匆走出臥房。

來到前院的衙堂，就見衙堂里燈火通明……劉闖才一進(jìn)來，就見薛文上前噗通一聲跪在面前。

“皇叔，請為我父親報仇。”

“元代，你這是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

劉闖感到手足無措，伸手把薛文攙扶起來，疑惑向其他人看去。

步騭、呂岱、司馬懿都趕來了，一個個面色凝重。

見劉闖看來，陳宮道：“皇叔，剛得到消息，亥時前，石臼坨船塢遭遇海賊襲擊，薛校尉他……”

劉闖激靈靈打了個寒蟬：“薛校尉怎么了？”

“薛校尉在抵御海賊時，被海賊所害……魏越將軍和益恩趕到船塢的時候，船塢已經(jīng)被海賊盡毀。在船塢里做工的匠人，也死傷多達(dá)百人，三艘正在船塢修繕的樓船，也被海賊燒毀。”

劉闖倒吸一口涼氣，半晌沒反應(yīng)過來。

“海賊，這好端端，哪里來得海賊？”

“目前尚不清楚。”

劉闖腦袋嗡嗡直響，亂成了一鍋粥。海賊來襲，薛文被殺……這一切都來的太突然，讓劉闖感到措手不及。

看著痛哭不止的薛文，劉闖摟著他，低聲安慰一番后，命人先攙扶薛文下去休息。

坐在榻椅上，劉闖仍感到一陣陣的眩暈。

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突然到劉闖沒有絲毫的心理準(zhǔn)備。

薛州，一個幾乎是從一開始，便跟隨劉闖的元老。

論勇武，他比不得管亥等人，論智謀，也無法和黃劭……薛州、黃劭，一文一武，從最初跟隨自己轉(zhuǎn)戰(zhàn)，而今卻魂歸九泉。黃劭，死于臧霸之手，已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想到現(xiàn)在薛州又走了，的確是讓劉闖感到難以接受。這個從一開始，便看好劉闖，并且是在劉闖立足后，第一個前來投奔的海賊頭子，萬沒有想到，結(jié)果卻是死在一幫海賊之手，實在可笑。

“奴心！”

“末將在。”

劉闖抬頭，看到正在衙堂外值守的裴煒，便沉聲喝道。

裴煒自劉闖抵達(dá)遼西后，已經(jīng)從孤竹城脫離出來。他和常勝張承張超以及李倫的情況不一樣，常勝四人不愿意再回軍中效力，如今都留在了黃閣，聽候司馬懿調(diào)遣。而裴煒，則回到劉闖身邊，充當(dāng)起了護(hù)衛(wèi)的角色。趙云夏侯蘭，紛紛往前線參戰(zhàn)，劉闖身邊的護(hù)衛(wèi)，便出現(xiàn)空缺。

相比之下，裴煒最為忠誠。

是最早陪同劉闖，三十六人闖徐州的老人，自然甚得劉闖信賴。

“奴心，你在孤竹城生活兩載，可聽說過有海賊來襲？”

“沒有！”

裴煒回答的斬釘截鐵。

孤竹城這地方，荒冷偏僻，人口稀少。

海賊怎可能跑來這里進(jìn)行襲掠？

“那你可聽說過，遼西之地，有海賊來犯？”

裴煒想了想，沉聲道：“我在遼西兩載，只聽說過烏丸犯境，鮮卑襲掠，卻未曾聽說過海賊來犯。

不過，我倒是聽人說過，遼東公孫氏倒是和海賊往來密切。

其中尤以長岑賊風(fēng)馳和占蟬賊黎大隱聲名最為響亮。不這兩人，也是遼東海域里，最大的兩支海賊。以前聽麋二老爺說，占蟬賊黎大隱就是公孫氏所蓄養(yǎng)的海賊，而長岑賊風(fēng)馳，和公孫氏也頗有聯(lián)系。但我沒有聽說過，這兩支海賊有襲掠過遼東，他們更多是襲掠冀州沿岸，畢竟冀州富庶，收獲頗豐。而遼東沿海皆荒涼之地，百里不見人煙，又襲掠個甚來？”

陳宮步騭司馬懿三人眼中，精芒一閃。

呂岱開口道：“會不會是受公孫度所指使，前來襲擾？”

劉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陳宮便斬釘截鐵道：“絕無可能！”

“何以見得？”

“公孫度這時候，有必要得罪皇叔嗎？”

陳宮話出口，呂岱便閉上嘴巴。

是啊，劉闖自從來到遼東之后，雖名義上為遼東太守，但一直沒有露出要去遼東的打算。畢竟，他名下的流民，皆居于遼西，那可是劉闖的根基。從劉闖到遼西之后的動作來看，很多人會認(rèn)為，劉闖是要占居遼西，而非窺視遼東。畢竟，遼西人口稀少，占領(lǐng)的難度不大。

而公孫度在遼東，卻根基深厚。

劉闖在毫無根基的情況下，跑去和公孫度硬抗，并無勝算。

同樣，在公孫度看來，劉闖并沒有流露出和他為敵的意思，他緊巴巴跑來招惹劉闖，豈不是自找麻煩？

誰都知道，劉闖若進(jìn)入遼東，即便不是公孫度的對手，也會讓公孫度元氣大傷。

公孫度只是殘暴無節(jié)，并不是沒有腦子。

這時候，他是在沒有必要，激怒劉闖，和劉闖為敵……

劉闖閉著眼睛，努力把情緒平定下來。

他聽完了眾人的討論之后，突然睜開眼睛，“仲達(dá)，你以為此事，當(dāng)如何解決？”

司馬懿成竹在胸，“從孤竹城傳來的消息來看，這股海賊訓(xùn)練有素，而且手段極為兇殘，絕非等閑之輩。我曾查閱過方才奴心所說的占蟬賊和長岑賊，這兩支海賊雖然時常出動，但卻很少過分殺戮。他們更多的，是打劫海上的商船，因為商船在海上被劫持，最難去追查……

從這次石臼坨被襲的情況來看，不符合占蟬賊和長岑賊的習(xí)慣。

不過，我在查閱過往卷宗的時候，倒是發(fā)現(xiàn)了一件極為有趣的事情……自建安二年末，遼東海域出現(xiàn)了一支海賊，號東萊賊。他們行蹤詭秘，難以尋找，而且出手狠辣，專門擄掠商船。

僅建安三年一年里，東萊賊襲掠青州商船十七艘，而且每次出手，皆狠辣無比，不留活口。

只是，這支海賊很少登岸襲掠村莊。”

“那就不是東萊賊所為？”

“恰恰相反，我以為這次，很有可能就是這支東萊賊。”

劉闖手指輕輕敲擊榻椅扶手，突然問道：“這東萊賊，和東萊郡有什么關(guān)系？”

“這個倒不太清楚，只說稱號‘東萊’，所以不太清楚是否和東萊有關(guān)。”

劉闖目光，落在步騭身上。

“子山，你以為呢？”

“東萊賊，東萊賊……”步騭露出疑惑之色，搖頭道：“我印象中，實在沒有這支海賊的印象。

東萊郡這幾年里，雖遭遇過海賊襲擊，主要集中于東牟地區(qū)，而且規(guī)模不大，損失也不太嚴(yán)重。后來查明，那些海賊，多與東萊本地豪強(qiáng)有聯(lián)絡(luò)。公子命老羆營清洗東萊郡豪強(qiáng)，還狠狠打擊了幾回海賊盜匪之后，東牟便平靜許多，再也沒有遭受過海賊的襲擾或者攻擊。”

步騭說著，苦笑搖頭。

“我實在是想不起來，有這么一支海賊。”

對步騭的記憶力，劉闖從不懷疑。

既然步騭說沒有印象，那想必便真的是沒有……

“這支海賊，顯然是專門針對我而來，此次襲擊石臼坨船塢，也是有備而來。

石臼坨船塢才開始興建，知者并不是很多。而且外界，根本不知道石臼坨船塢的存在……這些海賊，如何能這樣準(zhǔn)確的找到石臼坨，并且發(fā)動攻擊后，焚毀船塢，又迅速的撤離？

顯然，這不是一次孤立的行動。

至于其幕后主使者……”

劉闖的眼中，突然閃過一抹森然之色。

衙堂里，一派寂靜，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了然。

“仲達(dá)！”

“在。”

劉闖想了想，抬起頭看著司馬懿，沉聲道：“這支海賊的行蹤，想來并不難打探出來。

他們應(yīng)該就藏在這片海域當(dāng)中，若不在遼東海域，那就是藏于冀州沿海……若是冀州海賊，他們不可能不露行蹤。這件事我交給你來解決，務(wù)必要盡快找到這支海賊，并將之殲滅。

興霸海軍，目前難以抽調(diào)出主力，不過我會讓他盡力協(xié)助于你。

嗯，讓元福暫時聽命于你，配合你調(diào)查。我會再讓興霸抽調(diào)出五艘樓船配合，一旦發(fā)現(xiàn)這支海賊，就給我就地殲滅，不必顧慮是何方神圣。總之，我要那些幕后之人知道，殺了我的人，不能就這么平白算了。我要用十倍，二十倍，乃至于更多的殺戮，讓他們感到恐懼。”

“喏！”

司馬懿起身，領(lǐng)命而去。

劉闖又看向陳宮道：“公臺，這件事你不必費心，明日一早就去遼東屬國。

孔明在那邊，我的確是不太放心……你過去之后，不必插手過問，只看他行事，并告與我知。”

這就如同是一個監(jiān)軍的職務(wù)，陳宮知道，劉闖是要用遼東這塊磨刀石，來磨礪諸葛亮。

他忙躬身領(lǐng)命，匆匆離開。

劉闖的目光，落在步騭和呂岱兩人身上。

半晌后，他突然道：“子山，定公……想當(dāng)年我轉(zhuǎn)戰(zhàn)千里，你二人也是最早跟隨我的一批……當(dāng)多保重才好。薛校尉走了，此前公美也故去了。眼看著昔日袍澤，一個個離開，我心里實在是不太好受。如今，已經(jīng)到了我們要決戰(zhàn)遼東的時候，你們更要多多保重，莫要我擔(dān)心。”

步騭和呂岱，連忙躬身答應(yīng)。

“天一亮，文向?qū)㈩I(lǐng)本部，駐守肥如。

定公隨他一同前往，代我多多指點他才是……文向干練，卻還是有些冒失，你要多提醒他。”

呂岱連忙答應(yīng)，“絕不負(fù)公子所托。”

“子山！”

“喏！”

劉闖強(qiáng)笑一聲，“如今，臨渝又只剩下你，你要多費心思。

我把臨渝的兵馬都已經(jīng)抽調(diào)出去，這邊難免會出現(xiàn)兵力空虛。你可以酌情征召一些軍士，五十抽一即可，暫為巡兵。我會讓元稷留下來幫你，這段時間，務(wù)必要保證臨渝城的平靜。”

“喏。”

送走步騭時，天已經(jīng)蒙蒙亮。

劉闖頗有些疲憊的靠在榻椅上，思緒仍有些混亂。

薛州一死，也使得劉闖少了一個得力助手……薛州的作用，此前似乎并不明顯。可一旦他死了，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是不可或缺。這年頭，技術(shù)型人才非常稀少，甚至可以用短缺來形容。

一個奇淫巧計，幾乎斷絕了技術(shù)型人才的前途和發(fā)展。

薛州善于造船，有他在，劉闖就不必?fù)?dān)心這方面的問題。

可現(xiàn)在，薛州死了，劉闖不得不考慮，該有誰來接替薛州……可這個人選，劉闖的確是不清楚。

他記憶中的三國能匠，不過幾人。

造霹靂車的劉曄，這是三國演義里面的說法，正史之中好像并沒有相關(guān)記載。

而且劉曄如今在曹操帳下，任司空倉曹掾，怎可能跑來幫助劉闖？所以這個人，基本上不用考慮。

除劉曄之外，后世還流傳有蒲元、鄭渾等人。

可蒲元善于打刀，應(yīng)該屬于一個鑄兵大師；鄭渾……那更是扯淡。鄭渾是豫州名士鄭泰的兄弟，他自己也是豫州名士，且享有功名。是茂才還是孝廉？劉闖記不太清楚。但劉闖卻知道，鄭渾乃滎陽鄭氏族人，而鄭氏在日后，更是五姓七大家之一，在隋唐是道地的老牌世族。

你說鄭渾有可能，跑去做一個鐵匠嗎？

諸葛亮好像擅長奇淫巧計，曾造出木牛流馬。

但你讓諸葛亮跑去造船，未免大材小用……黃承彥精于機(jī)關(guān)術(shù)，諸葛玲和黃月英是兩個女人，也不太合適。

造船，可不是一樁小事。

他關(guān)系到劉闖日后的發(fā)展……而今最好的船師，主要集中于豫章的柴桑和巴郡地區(qū)，劉闖也不知道該如何尋找。除此之外，豫章和巴郡的船師，所造樓船更多用于江河之中。而薛州則起于青州，善于造海船……而劉闖現(xiàn)在所需要的，也是以在海上航行的樓船為主，江河樓船，似乎不適合在海上航行。

對了，倒是有一個地方善于造海船。

交州！

劉闖突然想起來，此前士壹來拜訪的時候，曾提過此事。

難不成，要我派人去交州尋找人才嗎？若是的話，這件事似乎也不太困難，畢竟劉闖和交州，關(guān)系親密。

士燮不會拒絕劉闖的要求，更不要說，劉勇如今就在交州，幫助士燮。

問題是，遠(yuǎn)水解不了近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