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婦 第一百八十四章 船上船下

“爺……”兇器在手，莽壯漢等得不耐煩。只看湖心牡丹畫舫，著實(shí)晃眼，尤其畫舫之上，燈火輝煌！

“爺，畫舫是咱們牡丹閣的，憑甚兄弟哥兒幾個(gè)在這岸上喂蚊子，他們卻可在湖心賞景納涼？”莽壯漢氣煞，丟了手中劍，伸長(zhǎng)手臂去，奪了一旁小弟的長(zhǎng)斧，哼哼道：

“爺，您下令吧，您一聲令下，我疤老虎領(lǐng)著兄弟哥兒幾個(gè)，借了漁船，照樣追殺上去，抓了明月那賤人，再把挑唆明月的罪魁禍?zhǔn)捉墎頎斈媲埃文菤⑹莿帲　?p/> 那座椅之上的男子，歪著腦袋，斜靠在扶手上，單手支著頭。面目大半垂下，隱在黑暗之中。

不見他睜眼，聲音慵懶而隨意：“疤老虎？我說……疤面，你這是想要在爺面前當(dāng)老虎了？”

莽壯漢跟隨此人已久，聽聞這話，立即背脊一躬，收斂了不耐煩，一改之前的豪邁，小心翼翼陪不是：“爺，我疤面能有今天都是因?yàn)闋敗敺判模野堂婢退惚蝗司粗宦暟汤匣⒌姆Q號(hào)，在爺您的面前，那也只是一只被爺圈養(yǎng)的老虎。”

“哈哈哈……”片刻的沉凝之后，坐著的男子終于發(fā)出低沉的笑聲，“我說疤面，你小子學(xué)得油嘴滑舌了。這不好，不好……”連說兩聲不好，莽壯漢疤面心知，爺是不在意他這小蝦米了。

“咦？爺！那船向著岸邊駛回來了！”疤面眼角余光掃到湖面，只覺那燈火通明的畫舫的確是向著這處岸邊駛來的。連忙驚呼一聲。

從始至終都沒有睜開眼的男子慵懶地瞇出一條縫隙，隨即翻了翻身，一邊吩咐：“疤面，交給你了。處理的時(shí)候長(zhǎng)些眼睛，畫舫之上的，可有些不好碰的。爺……困了。”

一邊說著一邊就要閉上惺忪的眼。

“咚！”一聲擂鼓聲！

“嗯？”哪兒來的擂鼓聲？

“爺！是湖面。畫舫！是畫舫！爺！”疤面急切叫道。

“咚咚！”擂鼓聲不停！

“爺！快看畫舫上！那女人是誰？好美！”疤面離得遠(yuǎn)。練武之人，看的卻清晰。何況畫舫已經(jīng)駛離湖心，越發(fā)靠近岸邊……“咦？怎么在那兒停了船？”

畫舫突然就停住了，不在湖心，也不到湖岸。咋這中間，這個(gè)距離恰恰好，能夠讓岸邊之人將畫舫看個(gè)透徹。

擂鼓聲不停！

仿佛有著邀戰(zhàn)，仿佛對(duì)著岸邊挑釁。

睡眼惺忪的男子終于施舍一般睜開一雙眼。睜眼眺望畫舫之上。

目光所及……那女人……？

男子瞬間瞇了一下眼，快到不可思議，神色又平平淡淡。

疤面和他小弟們都已經(jīng)暗自討論起畫舫之上那美人的來歷了。

“樽前擬把歸期說……”湖面上。一聲吟唱！如黃鸝清脆婉轉(zhuǎn)的聲音打破平靜。叫聽者不禁一個(gè)斗激靈，整個(gè)人都醒了幾分。

擂鼓聲暫停，和風(fēng)夾帶清涼。歌聲若天籟：“未語春容先慘咽……”

唱于此，忽而只見畫舫欄桿后的白衣女子，一個(gè)身姿輕盈，已然足踏欄桿，她周圍無一人。燈火瞬間暗。

眾人提心吊膽。為那足踏欄桿，俯瞰西子湖的白衣女子擔(dān)憂。伸長(zhǎng)脖子想要看個(gè)究竟，偏偏這該死的燈籠這時(shí)候遇鬼一樣有志一同全都滅了。

周遭一團(tuán)黑暗。

不過眾人總算松口氣，因那天籟一般的聲音猶在吟唱：“人生自是有情癡……”聲猶在，人便安在。

忽而，畫舫之上的燈籠又一同亮了起來。黑暗被驅(qū)散，迎來光亮。

那白衣女子就在這熒熒滅滅之中，朝著岸邊坐著的男子送去一眼決絕和堅(jiān)韌的目光。

在眾人來不及反應(yīng)的目光下。飛身而下！

“啊！仙女……別走！”看癡的眾人，不知幾人不惜丟棄臉面，也要挽留這白衣勝仙的女子。

白衣女子已然似箭沖向湖心。

四周靜悄悄，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唯有頑皮的柳枝戲著湖面水的“滴答”聲。

“此恨無關(guān)風(fēng)與月！”

呼……眾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白衣勝雪的女子竟然雙足凌空點(diǎn)在湖面上！

“爺！難道那真是仙子嗎？”疤面睜大了銅鈴眼，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他知世上有輕功。但輕功上乘者。才能在湖面上保持靜止的狀態(tài)這么長(zhǎng)的時(shí)間吧！

輕功要練到上乘，那需要費(fèi)幾十年的時(shí)間，而那女子，看身段和模樣不似年紀(jì)很大。

“嗤！”男子嗤笑，聲音又冷又諷：“有啊，牡丹閣做的就是仙子的生意。”

疤面趕緊收斂激動(dòng)。饒是如此，他面上還殘留著沒有退去的紅暈。

那湖面之上的白衣女子如同飛絮一般，在這湖面起舞。

從這處一躍，躍向另一處，她身子靈活，或單足立于水面，或者一個(gè)旋身，落在湖面上。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jié)。須看盡洛縣，始共春風(fēng)容易別。”

最終，白衣勝雪的女子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尖銳的刀刃在月夜下閃爍著冰藍(lán)的寒芒，這女子又一次回頭，沖著岸邊偉岸的男子含淚而笑。

將匕首送進(jìn)了自己的右心房。

“啊！仙子別走！”

“仙子不要啊！”

凄婉的挽留聲留不住白衣女子的決然，她的身子軟軟地倒下，倒在了湖面上！

“真的是仙子！是真的！連尸身都能夠伏在水面上！”議論聲片片，惋惜。除了惋惜，此處的才子們，已然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心情面對(duì)這樣的佳人離去。

“連自刎都這么的美……，連死后的尸身都這么的惹人憐惜……哎，某今日終于找到知心人，相遇之時(shí)卻是分離之日，上蒼啊，你何其殘忍！

既然讓某遇上了鐘愛一生的紅顏，那為何要奪走她的性命。既然注定某得不到她的芳心，又何必讓某遇到她啊！”

畫舫之上，那些個(gè)被強(qiáng)迫呆在船尾的才子讀書人們悲憫難受，但此時(shí)，已然眾人心魂不穩(wěn)，整艘畫舫之上，哀戚連連，惋惜著湖面上“死去”的女子。

明月仙子眸光燦爛，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丑婦微微一笑，“明月，你后悔嗎？若是你沒有選擇跟著我，此時(shí)奪了這多才子芳心的是你而不是她。”

明月抬頭，月華照在她的臉上，顯得靜謐而安寧。

“當(dāng)年的我，和現(xiàn)在的緋月一樣。”她極為認(rèn)真地用著感激的眼神看著丑婦：“大娘子，若不是你，我找不回自己。也許等到容顏老去，我會(huì)和上一任，上上一任，上上上一任……的‘仙子’們一樣的下場(chǎng)……。

我無知過，幸好等我明白一切的時(shí)候有人拉我一把。緋月她比我慘，將來明白的時(shí)候，可就沒有我這么好的運(yùn)氣被人拉拔一把。”

看她清亮的眼，看她干凈的笑容。丑婦知道她沒有說謊。拍了拍明月的肩膀：“將來的事兒，誰知道呢？

我同你說過吧……，活在當(dāng)下！

既然這是緋月現(xiàn)在想要的，而你我也需要利用她來脫身，那么……，何不合作呢？”

她走向前，站在畫舫欄桿后，“啪啪”拍了兩下手，喚一聲：“阿大！”

一個(gè)黑影越過欄桿，一個(gè)縱身，便躍向了湖面，精準(zhǔn)地一撈，那白衣女子就被撈上了畫舫。

“仙子又活了！”有人驚叫。

丑婦彎唇，看向岸邊。

岸邊同樣燈火通明……因?yàn)橐淮笕喝伺e著火把，能不通明嗎？

“岸上人可是牡丹閣的人？”

疤面一驚，見坐著的男子沒有表態(tài)，就站出來喊一句：“正是牡丹閣的人。你就是那個(gè)挑唆是非的罪魁禍?zhǔn)讍幔俊?p/> 丑婦不理會(huì)，向著岸邊繼續(xù)叫話：“岸邊可有牡丹閣說得上話的？”

疤面有些為難，看男子。

男子這回沒有打瞌睡，但也慵懶地靠著靠椅，眸子淡淡眨了一下。

于是，疤面意會(huì)，沖著畫舫叫道：“我家爺說了，讓你有話就說。別拐了人家的招牌還支支吾吾的。”這意思自然就是說，今日來人中有牡丹閣的主子。

丑婦眼神銳利，雖然岸上燈火通明，但那男子因?yàn)楣饩€發(fā)射的關(guān)系，反而看不大清容貌。

看不清，便不看了。

“好！痛快！我最喜歡和痛快人說話。那我也痛快說，好叫你們知道。明月仙子我一定要帶走，她和我打賭打輸了。”

疤面怒斥：“放屁！打賭打輸了，她還是牡丹閣的人！賭多大？輸多少？牡丹閣替她賠銀子！”

疤面可知道，明月仙子可是賺錢的利器！

怎么可能簡(jiǎn)簡(jiǎn)單單就放走？要放走，早有一大堆的人等著牡丹閣外面排隊(duì)，要贖明月，那時(shí)候他們就放人了！

“莽漢子！會(huì)說人話嗎？腦袋好使嗎？我說她打賭打輸了，她是我的戰(zhàn)利品！不賣！”回答的果斷又極其囂張！

被困在船尾的才子讀書人，一陣愕然。事情怎么會(huì)急轉(zhuǎn)而下？這……

“你這個(gè)女人怎么說不聽的！老子是不打女人的，不然非要游過去，把你這女人痛揍一頓！不然的話……，老子答應(yīng)了，老子怕手里的長(zhǎng)斧不答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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