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香 第三百三十二章 求婚

甄十娘向往常一樣睡到自然醒，沈鐘磬已經(jīng)出去了。

喜鵲親自打水進(jìn)來伺候。

“……夫人！”扶甄十娘在銅鏡前坐下，喜鵲一梳子下去，頓時一聲驚呼。

“怎么了？”甄十娘回過頭。

“您……您……”喜鵲看著纏在梳子上一團散亂的頭發(fā)，顫著嘴唇說不出話。

怎么會？

甄十娘一把奪過梳子，擼下上面的頭發(fā)怔怔地看著。

她竟然開始掉頭發(fā)了。

這就是說，她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想起沈鐘磬，想起簡武簡文那可愛的臉，她心一陣刀絞般的難過。

“怎么會掉這么多頭發(fā)？”喜鵲好容易找回來的聲音里滿是惶恐不安。

“女人都掉頭發(fā)。”回過神，甄十娘漫不經(jīng)心地把掉落的頭發(fā)一圈圈纏在手指上，“你別大驚小怪的?！毕肫鹗裁?，她騰地站起來，“快看看，床上有沒有？”

臘梅剛收拾完床鋪，“沒有?！彼龘u搖頭，“和尋常一樣，只零星幾根?！?p/> 女人都掉頭發(fā)，她們每天早晨起來自己的床上也都會有。

甄十娘恍然松了口氣，她慢慢地坐回梳妝臺。

“怎么會掉這么多？”喜鵲喃喃地看著面色坦然，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的甄十娘。

“我身子弱，比別人掉得多也正常?！闭缡锫曇舻模澳銊e大驚小怪的，快梳吧，一會兒將軍該回來用飯了。”又囑咐道，“這件事就別和將軍亂說了?！?p/> 這以后，她發(fā)現(xiàn)沈鐘磬也常常拿著醫(yī)書看，一定也是在研究她的病吧？

若被他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掉頭發(fā)了，他不知會有多擔(dān)心？

只想一想，他為自己擔(dān)憂的模樣，甄十娘都心疼。

喜鵲不懂醫(yī)，悄悄地去醫(yī)館問秋菊。

秋菊瘋狂地往前跑，直沒了力氣，才一把撲到木子湖畔的銀杏樹上，嗚嗚大哭。

一直追在后面的馮十三放慢了腳步，“你到底怎么了？”聲音里滿滿的擔(dān)憂。

聽小醫(yī)護(hù)說秋菊神色不對，他尋出來時就看見她拼命地延著大路跑，怎么追問也不說。

“……夫人開始掉頭發(fā)了！”秋菊使勁垂著樹干。

“掉頭發(fā)？”馮十三疑惑不解。

“她的日子不多了！”聲音撕心裂肺，秋菊一把捂住臉。

“你這樣……”馮十三神色黯下來，“夫人見了會更難過?！?p/> 就是怕甄十娘見了難過，她才拼命地壓抑自己。

可是，心口那刀剜般的難過并不會因為壓抑了就會消失。反而，它一天比一天膨脹，像魔鬼一樣折磨著她。

“你知道嗎？”秋菊驀然轉(zhuǎn)過身，“……去年這個時候，夫人還高興地說，也許，她能看到我穿上嫁衣的模樣了。”因自己吃了早婚的苦，甄十娘一早就告訴秋菊讓她至少要等到十六歲成親，“都是那場手術(shù)！”痛苦于沒能救活大磊，甄十娘心里始終有一個結(jié)，“從那以后，夫人就常常念叨她若能早一點研究抗排斥的藥物，大磊就不會死，念叨說她還欠大磊一個承諾沒有完成……”

所以，這以后她才拼命地研究抗排斥藥物，就怕出現(xiàn)第二個大磊，她來不及救。

想起每每甄十娘站在窗前沉思模樣，秋菊又一陣鉆心地疼。

“我娶你，我們馬上成親！”馮十三突然說道。

哭聲戛然而止，秋菊錯愕地抬起頭。

“這樣……”馮十三眼底有股義無反顧的決絕，“夫人就能親眼看到你穿上嫁衣的模樣了！”

他要娶她？

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秋菊傻傻地看著馮十三。

“秋菊……我……”馮十三被看得有些手足無措，他臉慢慢地紅到了耳根。

秋菊忽然搖搖頭，“夫人讓我十六歲成親！”

“那你肯不肯嫁我？”馮十三放在身側(cè)手指繃的緊緊的。

秋菊緊抿著唇，“夫人待我如親生女兒，我不能違背她?！?p/> 這就是肯嫁他了？

馮十三心砰砰跳地看著兩腮都紅透了的秋菊。

突然，他轉(zhuǎn)身就走，“我去找將軍說！”

“你……”秋菊張口結(jié)舌。

待回過味想要制止，馮十三早已不見了蹤影。

午睡醒來，見簡文簡正和武鄭毓勛嫻姐幾人坐在浩然居?xùn)|次間臨窗大炕上用紅紅綠綠的貼花紙折紙鷂，甄十娘就坐在一邊給大家講起了前世那些關(guān)于千紙鶴的故事……

“……紅色代表什么？”一邊聽娘親講，簡文拿起一張紅色貼花紙。

“吉祥如意?！闭缡镄χ呐乃∧?。

“藍(lán)色呢？”簡武揚起折好的藍(lán)色紙鶴。

“廣闊?！闭缡锷焓纸舆^來，一邊把翹起的鶴尾壓平，“藍(lán)色是海和天的顏色，代表海一樣的胸襟和天一樣的豪情。”

鄭毓勛也拿著一張藍(lán)紙折著，一邊回了頭問簡武，“鶴嘴怎么折？”簡武簡文從小就跟甄十娘學(xué)折紙，鄭毓勛和嫻姐卻不會。

“向內(nèi)中折……”簡武接過去給他示范，立即就出現(xiàn)一個翹嘴，“然后再把兩個翅膀打開……”一只栩栩如生的紙鶴躍然眼前，鄭毓勛眼睛亮晶晶的。

伸手接過來重新做了一遍，拿在手里做勢飛舞起來，“……折一千個紙鶴，愿望真的就能實現(xiàn)？”他目光閃閃地看著甄十娘。

“能?！闭缡锇阉г趹牙?，“每天折一個紙鶴，到一千只時，勛哥的愿望一定能實現(xiàn)?！贝蠹s不用一千只，他就會拋開心理陰影變成一個活潑的孩子吧。

甄十娘看著勛哥白凈的小臉想。

千紙鶴只是一個美好傳說，可甄十娘更愿相信這是一種堅持，只有對夢想有著執(zhí)作追求，把人生樂趣一次又一次折進(jìn)小小的紙鶴里，夢想才會有可能實現(xiàn)的一天。

所以她才把這些說給孩子們聽，想藉此打開鄭毓勛的心結(jié)。

“……黃色呢？”嫻姐舉著手里被折成一團糟的紙給甄十娘看。

“你那是什么？”簡文眨眼問。

“紙鶴啊。”嫻姐學(xué)勛哥一樣飛舞著，一邊看著甄十娘，“……好不好看？”

甄十娘莞爾。

“……你再把翅膀和頭尾都拽出來就更好看了?！鄙焓纸舆^來幫著修改，一邊教嫻姐看。

“連紙鶴都折不好……”見嫻姐問來問起地折不好，滿頭大汗的簡武抬頭朝她一呲牙，“你知不知道你前世是怎么死的？”一邊低了頭繼續(xù)折。

“怎么死的？”嫻姐不明所以，認(rèn)真地問。

眾人也都莫名其妙地看向簡武。

“是笨死的！”簡武抬起頭朝她做了個鬼臉。

嫻姐怔住。

好半天才回過味來，一把將紙鶴握成團砸向簡武，“你才笨，人家是才學(xué)！”母親說，天下沒有生來的巧人，都是熟能生巧，勤能補拙。

“勛哥也才學(xué)！”簡武一閃身躲開迎面的紙團，“……他一教就會，折的也比你好。”

“……妹妹折的也很好！”勛哥連連擺手。

簡武一抬頭，正瞧見勛哥臉紅到了脖子，“勛哥臉又紅了！”他大叫。

以前鄭毓勛臉上長了一層厚厚的樹皮，常年就一個表情，幾個月下來換上了一層白嫩的肌膚，眾人才發(fā)現(xiàn)，勛哥特別愿意臉紅，稍微夸一句，他臉就會紅上大半天。

鬧得連嫻姐都天天追著他看紅臉。

他果然是個小帥哥。

嫻姐眼里，鄭毓勛比簡武簡文還好看。

見大家又圍過來，鄭毓勛鴕鳥似的使勁把臉埋在甄十娘懷里。

甄十娘被一群孩子鬧得哭笑不得。

她連連揮手替鄭毓勛解圍，“……我們小帥哥都害羞了，大家不許看了?！?p/> 趁嫻姐又追著簡武鬧，鄭毓勛悄悄抬起頭爬在甄十娘耳邊，“我以后每天折一個，直到一千只紙鶴，希望干娘的病早點好?！?p/> 甄十娘怔住。

沈鐘磬滿面春風(fēng)地從外面回來。

“爹，爹！”孩子們瞬間圍上去。

“……又折紙？”沈鐘磬一把抱起撲到炕沿的簡武簡文。

“嗯……”簡武拿了手里的紙鶴給沈鐘磬看，“好看不？”他壓低了聲音，“娘說折夠一千只紙鶴愿望就能實現(xiàn)，我和文哥要給娘疊一千只，希望娘的病快點好，爹要不要一起？”

沈鐘磬身子猛地一頓，他抬頭望向甄十娘。

甄十娘正朝他微微地笑，“將軍回來了。”一面放下鄭毓勛要下地。

鄭毓勛已竄到地上，先小丫鬟一步拿起甄十娘的鞋給她穿。

“你快坐著?！鄙蜱婍噙B連出聲阻止，一面貼著簡武耳朵說，“好，你教爹爹折?！?p/> 怕孩子們弄灑了，沈鐘磬吩咐丫鬟把剛端上的茶水撤下去。

見沈鐘磬難得有興趣和孩子們一起鬧，甄十娘也回到炕上，“……將軍怎么回來這么早？”她一邊給沈鐘磬示范怎么折，嘴里問道。

“沒什么事情，我下朝就回來了?！鄙蜱婍嗄弥粡埐始埍孔镜貙W(xué)著。

甄十娘恍然發(fā)現(xiàn)，連著兩三天，沈鐘磬都是一下朝就回來了。

看來，五皇子被立了太子后，真是國泰民安了。

不過，她很高興沈鐘磬能每天回來這么早，她的日子不多了，真心里，她渴望沈鐘磬能拋開政務(wù)多陪陪她和孩子。

“父親還不如我！”見一張紙很快就被沈鐘磬折碎了，也沒能折出一只紙鶴來，嫻姐咯咯地笑。

這回簡武終于不用笑她上輩子是笨死的了。

“你手太大，先換張大紙試試……”見沈鐘磬窘的臉色發(fā)紅，卻不服輸?shù)赜帜闷鹨粡垇?，甄十娘忙替他解圍，回了頭吩咐丫鬟，“去裁些大紙來?！?p/>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玩了一下午。

沈鐘磬終于折出了一只超大號又丑又笨的紙鶴來，被簡武擺在一堆小紙鶴中間，譽為老雞護(hù)小雞，大家直笑破了肚子。

連甄十娘都忍不住看著沈鐘磬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