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宋殺手日志 第二百六十七章 家族情結(jié)

“好歹不是頭白眼狼……”莫思?xì)w嘀咕著，翻身朝里繼續(xù)睡。

安久站了一會兒，才出了屋子。

雨勢變大，瓢潑落下，在夜幕里掛起了簾幕。

安久撐傘走入雨中。

出了梅花里，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人撐傘站在梅樹林一旁的道上，如豐碑矗立。

安久對他散發(fā)的氣息再熟悉不過，遂加快腳步過去，“楚定江。”

楚定江嗯了一聲。

傘下，楚定江還是平時的打扮，黑色斗篷罩住全身，帽兜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下巴。

安久今日轉(zhuǎn)悠一趟，發(fā)現(xiàn)他的確為離開做了不少準(zhǔn)備，不單單是他們兩個人走，還帶走了許多人。

“盛長纓不和我們一起走嗎？”安久問他。

如果盛長纓還在控鶴軍中，那他和朱翩躚的感情只能無疾而終了。

楚定江發(fā)現(xiàn)她突然愛管閑事的毛病，但并未戳穿，“他想走，比我還要麻煩。”

盛長纓是朝廷命官，管的事情雖然隱蔽，但是官位是擺在明面上的，而且一旦沾染上控鶴軍，此生就沒有再離開的可能了。

安久道，“當(dāng)初梅氏老太君費(fèi)了那么大勁才得以脫身，之后依舊只能藏在暗中，你為何能弄出這么多人？”

“今時不同往日了。控鶴軍早已經(jīng)開始走向衰落，前朝的控鶴軍還算有些作用，可現(xiàn)在是一盤散沙。”楚定江想了想握住安久的手，慢慢同她解釋，“造成今日原因，一方面是大宋皇帝對控鶴軍越來越不信任，逐漸著手削弱其勢力；另一方面，經(jīng)過上次耶律凰吾那一手分化打擊，控鶴軍內(nèi)部、控鶴與皇帝之間都產(chǎn)生了不可彌補(bǔ)的巨大裂痕。”

安久攥成拳的手被他包在掌心，溫暖驅(qū)散雨夜?jié)窈扉_手反握住，令掌心也貼近溫暖。

楚定江有些驚訝，隨即又釋然，安久這么做多半是與情思無關(guān)。

“如果大宋的皇帝換你做，說不定會好很多。”安久道。

楚定江笑道，“你這樣看好我？”

安久點(diǎn)頭。

滿大宋約莫也只有安久和楚定江敢這樣大逆不道的議論了，敢肖想那個位置的人，不是皇親貴胄就是權(quán)傾朝野，一般人連念頭都不會生。

楚定江不是沒有這樣想過，但他放棄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能耐，若是謀江山，應(yīng)該是一把好手，可是真正做上皇帝，大宋未必會比現(xiàn)在更好。有的時候，有為比無為更可怕。

他的靈魂是被一個血與火的時代澆灌成長，徹頭徹尾的好戰(zhàn)分子，對遼國的欺凌，他能忍五年、十年卻忍不了一輩子，但大宋在崇儒的環(huán)境中，官員、百姓性格變得荏弱，唯剩一股不太頂用的氣節(jié)。這風(fēng)氣并不非十年二十年能掰回來，也不適合拼死作戰(zhàn)。

戰(zhàn)國人作戰(zhàn)時的兇狠，宋人怕是做夢都想象不到。楚定江面對這樣的風(fēng)氣，打心底生出深深的無力感，而他一直以來擅長的都是兵家，不懂帝王術(shù)。

“如今的大勢，奉行儒家也沒有不好，只是現(xiàn)今的儒家變了很多。”楚定江有點(diǎn)開始懷念法家的剛直與烈性了。

“不懂。”安久老實道。

楚定江握著她的手緊了緊，“這都是閑話。我過來是想與你說件事。”

安久道，“何事？”

“我可能要留在汴京一年半載。”楚定江偏頭看她。

“嗯。”安久點(diǎn)頭表示知道了。

楚定江有些失望，安久對他的去留其實根本不在乎吧？

“我們在哪里會和？”安久仰頭問。

楚定江稍有好轉(zhuǎn)，“杭州吧，我在綠竹巷有個宅子，你先過去住下，我辦完事情盡快去找你。”

該出來的人差不多都已經(jīng)被楚定江送出來，安久想不出還有什么事情需要這么費(fèi)功夫，“你留這么久，情況是不是很糟？”

“是華氏。”楚定江嘆氣，“上回我去遼國查華宰輔有無通敵之事，實乃子虛烏有，但是不知是誰言之鑿鑿，還拿出了華宰輔通敵信件，華氏朝不保夕……”

“為了落井下石？”安久記得他恨華氏。

在安久的認(rèn)知中，恨，就要抹殺其存在。

楚定江搖頭。

安久驚訝道，“難道你要救華氏？”

他看上去不是那種以德報怨的人啊！

“也許我來到這里正是為了華氏這個劫，又或許是為了解開我自己的心結(jié)。”楚定江并不是個優(yōu)柔寡斷的人，惟獨(dú)對家族，既放心不下，又下不去狠手將其摧毀。

安久連家的概念都不是太清楚，至于楚定江的這種根深蒂固的家族情結(jié)，更是超出她的理解范疇，她想的是，華氏要是倒了，梅久作為華氏長媳絕對跑不掉，“會滅九族嗎？”

“不知道，不過，如果通敵賣國的罪名坐實，抄家滅族是跑不了。”楚定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