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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月無邊 第一百二十五章 熱鬧的拜師禮
姐弟倆別后重逢,有無數(shù)的話要說,一直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到天黑。
各自上塌后,盧云在中間的廂房中輾轉(zhuǎn)反側(cè),把白天發(fā)生的事,以及姐姐教訓(xùn)他的話,翻來覆去地想著。
想了好久后,他忍不住敲了敲墻壁,聲音微提,問道:“姐?!?p/>
“恩?!?p/>
“今天那四個人離開書院時,還狠狠瞪了我?guī)籽?。山長他們雖是說他們不敢報復(fù),可是姐,你覺得他們會報復(fù)我們么?”
“會!”
盧縈地回答,竟是如以往任何一次一樣,干脆利落,毫無疑問。
沒有想到姐姐回得如此肯定,盧云呆了呆,才不安地問道:“姐姐,那,那怎辦是好?”
好一會,盧縈明澈的聲音傳來,“不用擔(dān)心,我有安排。”
“好的姐姐。”黑暗中,盧云對著屋梁咧嘴一笑,他側(cè)過頭看著外面暈黃的月光,心中溢滿了幸福和平和,無數(shù)次地想道:她是我的姐姐,真好!
第二天,盧云上學(xué)了,而盧縈,也忙個不停。
她在準(zhǔn)備回貼。這離開的十幾天,幾乎在路上相識的那些郎君姑子家,都來貼子,而且一個個語氣十分客氣。
從生死中鍛煉出來的感情,從來最是深厚,從漢陽到成都這一路,雖然才走了幾天,可那一場火,那一首曲,讓盧縈與他們之間,建立了真正的平等的友情。
盧縈想,種下的花,應(yīng)當(dāng)收獲些果實了。這些朋友,得請他們好好聚一聚了。
提著毛筆,盧縈靜靜地回著貼。她的字跡與她的人一樣,于清麗中隱有峻峭之冷。她在貼子中,向眾人約好了一個相見之期……
五天過去了。
今天。陽光普照,大地通透,宜嫁娶,遠(yuǎn)游,乃黃道吉日。
盧縈再次出現(xiàn)在華巔書院外。
這一次的她,還是一襲男袍,不過與上次不同,這次的她,換了一襲月白色的綢衣,上等的布料。精致的做工,束出她的細(xì)腰,以及挺拔的身形。
這一身打扮。令是盧縈更像一個少年俊美的儒生。
當(dāng)盧縈進(jìn)入華巔書院時,一路走來,凡是遇到學(xué)子,都會頓步回首。
“就是她?!?p/>
“真看不出是個姑子?!?p/>
“烈得很呢,榮黃幾家。這次因她的緣故,可算是吃了大虧了?!?p/>
“山長也受了連累,昨天還有個外地來的大儒指著他罵呢?!?p/>
“真似一個男兒,長得好俊美,好有風(fēng)姿?!?p/>
因那一鬧,盧縈與盧云。成了整個華巔書院的風(fēng)云人物。特別是盧縈,這一路走來,那些窩在角落里苦讀圣賢書的。都被好友扯來看她這個“剛烈而俊美的小姑子?!?p/>
這些人的目光,自不會令盧縈怯場,她緩步走了一會,一個歡喜的聲音傳來,“姐。”正是盧云。
也經(jīng)過精心修飾。顯得特別俊秀溫文的盧云,先是一個箭步?jīng)_出老遠(yuǎn)。后來想到自己不夠沉穩(wěn),又放慢了步伐。
看著迎上來的弟弟,盧縈的眼睛特別明亮,“霍公到了?”
“恩恩?!北R云大點其頭,低聲說道:“先生說,他以后就留在華巔教學(xué)。”他努力地不讓自己顯得神采飛揚(yáng),“姐,先生平生收了七個弟子,現(xiàn)在最差的也是一方縣令,他說,我是他的第八個弟子,也是他的關(guān)門弟子。”
頓了頓,盧云雙眼亮得驚人,“姐,先生叫來了幾個朋友觀禮,他是慎而重之地收我入門。”因為激動和興奮,盧云的眼睛都有點濕潤了,他啞聲道:“姐,除你之外,先生是對我最好的一個人了?!?p/>
想他被黃公拒于門外時,曾那么的沮喪過,還是姐姐說得對,世間事禍福難言,要不是黃公不收他,他又怎么能進(jìn)入霍公門下?成為黃公的弟子,頂多能中個秀才,而成為霍公的弟子,卻是最少能成為一個秀才!
今次盧縈前來華巔,為的就是參加弟弟盧云的拜師禮。可能霍公是真的喜歡盧云,也可能是他為了震住那四個家族,所以,這一次的拜師禮,將舉行得十分隆重。
看著興奮得雙頰微紅的弟弟,盧縈晃了晃手中的竹籃,笑道:“束修我已經(jīng)帶來了。你先去準(zhǔn)備吧,我隨后就來?!?p/>
“好的姐姐?!?p/>
盧云一走,盧縈繼續(xù)提著籃子緩步而行,她的這個籃子里,裝了芹菜、蓮子、紅豆、棗子、桂圓、干瘦肉條六種物件,這就是拜師所用的束修。芹菜,寓意為勤奮好學(xué),業(yè)精于勤;蓮子心苦,寓意為苦心教育;紅豆,寓意為紅運高照;棗子,寓意為早早高中;桂圓,寓意為功得圓滿;干瘦肉條以表達(dá)弟子心意。
盧縈前去的方向,自然是弟弟就讀的學(xué)堂。而霍公,會按照沿續(xù)了數(shù)百上千年的規(guī)矩,坐在學(xué)堂的東西方向讓他行禮。
因時辰還沒有到,盧縈走得有點慢。
饒是如此,這一路走來,那些打量她的目光也不曾稍移。
走著走著,突然的,幾個高大的學(xué)子從前方并行而來,五六個人,完全把過道堵塞一盡后,大搖大擺地?fù)踉诹吮R縈的前方。
盧縈抬頭看去。
對上她的面孔,幾個少年先是眼前一亮,轉(zhuǎn)眼間,一個胖子朝她上打量道:“聽說你還是一個姑子?嘖嘖,真看不出哪點像女人了?!?p/>
另一個矮壯的少年則朝著她手中的提籃冷笑道:“真可憐,一點束修禮,還得由做姐姐的親自提來?!?p/>
“你這就說錯了,人家本來是破落戶。要不是膽子夠大,阿武他們也不可能陰溝里翻船。”
“破落戶就是破落戶,真以為你們巴上了霍公,就無人敢動你們了?”說這話的,是一個長相斯文的少年。只見他走到盧縈身前,低著頭看了盧縈一會,他微微前傾,湊近盧縈耳邊輕輕說道:“小姑子。你得罪的那四個家伙,他們的姻親盤根錯節(jié),不說半個成都,五份之一個成都的富裕人家,是扯得上關(guān)系的……你啊,真可惜,長得這么好,容止又出眾,本來是可以嫁個好人家的吧?只是這一次以后,你最好求道君保佑。將來別落到煙花之地喲!”
這是威脅!
這也是警告!
或者,這是告誡。盧縈霍然抬頭,當(dāng)下。她的眼對上了這個斯文少年,那雙沒有半點感情波動的,冰冷的眼眸。
這雙眸子,已把她看成了廢物,看成了死人!
慢慢的。盧縈唇角一扯,淺笑道:“是么?”她淡淡說道:“只怕郎君會失望的?!?p/>
丟出這句話后,盧縈越過他朝前走去。而這時刻,眾少年讓出一條道任由她通行,只是她才走了幾步,他們又從后面跟了上來。
一個唿哨聲從后面?zhèn)鱽怼!皢?,我們也去看看霍公的關(guān)門弟子的拜師禮?!?p/>
盧縈本來就是眾人注目的焦點,再加上她身后明晃晃的跟了五六個書院中的跳脫頑劣少年。一時之間,道路上都塞滿了人,眾學(xué)子都把注意力轉(zhuǎn)到她身上了。
“果然是個破落戶,連個提籃子的仆人也沒有?!薄案改赣H族也沒有來。”
“這樣還敢與那四個家伙撕破臉?盧云這姐姐真是愚不可及,她會害死她弟弟的?!?p/>
“真寒酸?!?p/>
“是啊。太寒酸了??赐獗磉@么貴氣,哪知身邊連個仆人親族也沒有。真可憐。”
“真是可憐可嘆?!?p/>
“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哎,這小姑子太不會忍了。”
“非男非女,不知羞恥之人!”
議論聲如潮水般涌來,盧縈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少年人的嘴多起來,會這么刻薄這么尖酸。而且,這個年齡的人最容易被影響,議論到后來,原來對她的行為,對盧云的處境還存著幾分羨慕和尊敬的少年,有的都開始疑惑了。
看來是有人在刻意引導(dǎo)?。?p/>
突然的,盧縈明白過來,這一次的閑言閑語如果不能很好地壓下去,盧云以后,只會是在這種眼前這種非議中過日。
從此刻的情景看來,盧縈那日的所作所為,是犯了某些人的底線了。
喧囂議論聲越來越大。
而盧云的學(xué)堂,也出現(xiàn)在眼前了。
天空中,太陽漸漸高照,吉時就要到了。
抬頭看去,莊嚴(yán)肅穆的霍公,已帶著五六個中年人緩步踏入了學(xué)堂中。
隨著霍公出現(xiàn),四下的議論聲飛快的消失了,這般在眾人注目下走來的盧縈,仿佛是被人籌擁著一樣。
只是,沒有人比盧縈更清楚,這種籌擁下,有多少蔑視的,惡意的眼光!
就在霍公落坐,盧縈與眾少年一一跨入學(xué)堂,學(xué)堂角落里的樂師各就各位時,突然的,幾個清脆的女子聲喚道:“蘭陵蕭氏前來觀禮。”這聲音一出,四個寂然,齊刷刷的,眾學(xué)子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去,剛才還攔著盧縈的胖子,正張著嘴嘀咕道:“不是說是個破落戶嗎?怎么扯上了蘭陵蕭氏?”
只見外面的聲音一落,六個美麗的婢子,圍著打扮得精美華貴的蕭燕盈盈走來,蕭燕朝著主坐上的霍公等人福了福后,溫柔地朝盧縈笑了笑,悄步退后,坐在一側(cè)。
蕭燕剛剛落坐,又是幾個青年的聲音同時傳來,“吳郡文氏前來觀禮!”
聲音一落,風(fēng)度翩翩的文慶在眾仆地籌擁下走了進(jìn)來。
接著,又是一陣清朗的稟報聲傳來,“江郡尚氏前來觀禮!”這個聲音一落,四下亂七八糟站著的學(xué)子們,已忍不住震驚地嗡嗡議論起來。在他們驚愕的眼光中,經(jīng)過精心打扮,一看就是端莊的大家閨秀的尚緹在婢子們地籌擁下緩步而來。
看到她走近,一個少年似乎才喘了一口氣,只聽他喃喃說道:“蘭陵蕭氏,吳郡文氏,江郡尚氏……這些都是成都最頂尖的家族?。≈徊贿^一個破落戶拜師,這些世家怎么這么給面子?”那些人稟報時,提的是家族而非本人的名字,既然是家族的名字,那意味著他們的所作所為,是得到了族中長者地認(rèn)可的。這種認(rèn)可,出現(xiàn)在這種拜師禮上,有的時候,甚至意味著這些家族,愿意看在盧云的面子上,與霍公結(jié)盟!
三十粉票的加更章節(jié)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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