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民國不可能這么萌 232 羅曼諾夫的落日余暉（12）

發(fā)生在極北之地的襲擊并沒有引起足夠的關(guān)注，實際上這個時候廣闊的西伯利亞大地上空完全沒有俄國神姬在巡道，而地面上那些目光銳利的苔原獵人們都不關(guān)心飛過天空的戰(zhàn)艦屬于誰。[]

此時不管符拉迪沃斯托克的蘇維埃政權(quán)的神姬，還是羅曼諾夫王朝最后的捍衛(wèi)者們，都集中在西伯利亞荒原的西部，復(fù)員遼闊的俄羅斯帝國的中段。

1908年春天的俄羅斯中部，成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

維申斯克第二步兵團駐守在一個叫做溧陽卡的小村莊附近的陣地上。說是陣地其實只有一些用沙包堆起來的簡單的掩體，冬將軍把地面凍得太硬了，戰(zhàn)壕根本挖不深。

還好紅軍的炮兵火力不足，準頭也不咋地，所以這樣的掩體已經(jīng)夠用了。

這天“馬掌”雅科夫帶著錙重隊來到溧陽卡那已經(jīng)被炸得破破爛爛的街道上，開始給維申斯克第二步兵團發(fā)補給品。

穿著藍軍婁的哥薩克們在馬車旁擠成一團，嘴里呼出的熱氣都噴在別人的軍裝上，變成薄薄的碎冰屑兒。

“馬掌”雅科夫站在馬車上大喊：“拿多一點，都拿去吧！后面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有補給上來呢！煙是肯定沒有啦！產(chǎn)卷煙的地方都罷工啦！”雅科夫之所以叫馬掌，是因為他的臉上有在巴爾干受的傷，這恐怖的傷疤讓他的臉看著就像打歪了的馬掌。據(jù)雅科夫說，當時他在部隊里當司務(wù)長，土耳其人進攻的時候他正在嘗伙夫熬的湯，結(jié)果土耳其人的炮彈直接打穿了伙房的天花板，掉在裝湯的大鍋里了，這一下伙夫全死了，他雅科夫英俊的相貌也被毀了。

和雅科夫同村的赫里斯托亞尼覺得這大概是真的，因為雅科夫的老婆相當?shù)钠粒词乖谏怂膫€孩子之后還是村里那些游樂大會上的紅人兒。

槍到赫里斯托亞尼領(lǐng)給養(yǎng)的時候雅科夫認出他來了。

“嘿大塊頭。”雅科夫說“你怎么從阿塔曼斯基團跑這兒來了？”其實赫里斯托亞尼早就加入了維申斯克第二步兵團，只不過馬掌前幾次來的時候都沒注意到他。(就到)

“我的馬死了。

”赫里斯托亞尼回應(yīng)著老郁居“然后軍官老爺們說沒有可以分給我的后備馬匹啦，我就來當步兵了。”

其實赫里斯托亞尼沒有完全說實話，阿塔曼斯基團已經(jīng)在進攻中被紅軍殲滅了，他們的馬匹在沖擊的時候陷進了一片深深的雪地里，然后被紅軍的機槍成片的掃倒。這個建制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存在了。

馬掌正想說什么，天空中就傳來尖銳的呼嘯聲。

擠在一起的哥薩克頓時撲倒了一大片，人壓著人像剛被從河里撈上來倒在甲板上的魚那樣鋪開在雪地里。

接著爆炸聲傳來了，輜重隊的小伙子們這才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們趕忙從馬車上跳下，趴在哥薩克們身上。

赫里斯托亞尼和馬掌都沒趴下，壯碩的阿塔曼斯基團騎兵趁著這個機會大把大把的將卷煙塞進自己兜里。

“行啦”馬掌雅科夫說“你拿了五個人的量啦。”

炮彈還在接二連三的落下，卻都離分補給的村中廣場有些距離。

“這炮打得，他們真的和中國人學(xué)過嗎？”雅科夫抬頭看著天，一副能看到炮彈軌跡的模樣“聽從中國的那什么黑龍江回來的人說中國人的炮打得可準了，又準又狠。你知道嗎，火藥和大炮都是那幫東方人發(fā)明的，他們練習(xí)炮術(shù)的歷史有一千年以上啦！”赫里斯托亞尼沒有理會老郁居，他又抓起一整箱罐頭，然后一低頭鉆進馬車底下抱著頭趴好了。

馬掌雅科夫搖搖頭，這時候一發(fā)炮彈命中了廣場旁邊那棟屋頂已經(jīng)沒了的小房子，這像鞭子抽打在他屁股上一般，催促著他滾下馬車，也鉆進馬車下面躲了起來。

紅軍的炮火準備持續(xù)了媽分鐘，炮聲停息之后赫里斯托亞尼拍了拍雅科夫的肩膀，說了句：“老伙計我走啦！”說完他扛著搶來的戰(zhàn)利品就往自己陣地那邊跑，莫卒納干步槍背在他背上簡直就像個玩具一樣袖珍，槍托子不斷敲打著狗熊一樣壯碩的哥薩克的屁股。[]

這時候廣場上其他的哥薩克們也都陸續(xù)爬了起來，有軍官扯開嗓子大喊：“紅軍要進攻了，全都回到陣地上去，給我狠狠的打！”

赫里斯托亞尼貓著腰鉆進自己的連隊駐守的戰(zhàn)壕時，葉普蓋尼李斯特尼茨基大尉正吼叫著讓哥薩克把機槍拖上射擊位置。

“大尉”赫里斯托亞尼把東西往戰(zhàn)壕旁邊的貓耳洞里一塞，沖陣地上唯一戴金肩章的軍官敬了個不太標注的軍禮“情況怎么樣？”“自己看。”李斯特尼茨基沖戰(zhàn)壕外面努努嘴。

赫里斯托亞尼趴在戰(zhàn)壕外緣的沙袋上，伸長脖子向外看去。李斯特尼茨基把自己的望遠鏡塞給赫里斯托亞尼，由于軍官陣亡得差不多了，李斯特尼茨基需要赫里斯托亞尼這種有豐富戰(zhàn)斗經(jīng)驗在士兵中又有威望的人幫他控制部隊。

望遠鏡里，赫里斯托亞尼看見雪地上有三道黑色的散兵線，一面紅旗在頭一道散兵線更前面的地方飄揚，打旗的旗手旁邊走著兩個人，看來是帶隊講攻的軍官。

“說實話，紅軍的軍官真帶種。”趴在赫里斯托亞尼身邊的下達旦村的哥薩克拉古京用真心實意的欽佩的語調(diào)說道“和文質(zhì)彬彬的老爺們比起來，我更喜歡身先士卒的莽夫。”說著拉古京用挑釁般的眼神瞄了眼李斯特尼茨基。大尉不說話，從克里米亞戰(zhàn)爭開始，哥薩克們中就悄悄流行起在戰(zhàn)斗中朝看不順眼的軍官開冷槍的風(fēng)氣所以不管和平時期怎么老爺派頭十足的軍官在戰(zhàn)爭中都會對士兵們?nèi)虤馔搪暎钏固啬岽幕皇亲裱诉@個傳統(tǒng)。

赫里斯托亞尼沒有說話，只是繼續(xù)觀察著紅軍的隊列。

“你說”拉古京捅了捅赫里斯托亞尼的腰“他們在我們的陣地前面已經(jīng)撇下幾千具尸體了，開春之后這片土地肯定肥沃得自己就能長出麥子。為什么他們還孜孜不倦的向我們發(fā)起攻擊？”

“數(shù)數(shù)你步槍里的子彈。”赫里斯托亞尼冷冷的說道“那就是原因。”

說罷高矢的騎兵擰過頭，扯開嗓子對整條戰(zhàn)壕里的哥薩克們喊道：“準備戰(zhàn)斗！把敵人放到五十步再打！”回應(yīng)赫里斯托亞尼的是…片整齊的拉槍栓的聲音。

赫里斯托亞尼對哥薩克們的士氣非常的滿意，有人說哥薩克部隊有被赤化的危險，但赫里斯托亞尼對此總是嗤之以鼻。騎在馬上的驕傲的哥薩克怎么可能和那些莊稼佬泥巴種一路呢哥薩克靠著戰(zhàn)爭帶來的榮譽獲得土地，又靠著戰(zhàn)爭的榮耀回報沙皇陛下的恩惠，從葉卡捷琳娜大帝時代開始這就是哥薩克的傳統(tǒng)，不管過去、現(xiàn)在還是未來都不會改變。

赫里斯托亞尼堅信著這點，這是光榮的阿塔曼斯基團交給他的信念，現(xiàn)在那個光榮的團雖然不在了，但這信念依然留存在他心間。

這時候從紅軍散兵線方向傳來歌聲。

這聲音讓赫里斯托亞尼肩膀一陣哆嗦。他曾經(jīng)在黑海岸邊呆過一段時間，警戒著土耳其人，那時候他的部隊和一個黑海艦隊的水兵團駐扎在一起，那個團被布爾什維克滲透，水兵們很多都有赤化傾向。

赫里斯托亞尼就曾經(jīng)看見一名水兵像禱告一樣把無檐帽拿在胸前，眼睛虔誠無比的看著天空，唱著這首歌。

這首歌有種可怕的力量，它會讓你想起自己生活中的種種不如意，想起那曾經(jīng)的苦難，想起那些被你無數(shù)次詛咒的人并且讓你燃起一種，一種訴求“要做天下的主人！”那首歌這樣唱到。

對于生活在絕望邊緣的人，這歌有種可怕的煽動力它就像火種，能輕而易舉的點燃沖天的烈焰。赫里斯托亞尼認為布爾什維克正是靠著這首歌的力量，才像現(xiàn)在這樣遍布整個俄羅斯。

可是赫里斯托亞尼不會上當。

“就算起來又能怎么樣！”赫里斯托亞尼曾經(jīng)參加過所謂的士兵代表秘密會議，在會議上他對水兵團的代表們怒吼“你們不一樣被其他人騎在頭上，你們只是讓一些人成為新的老爺！這有什么本質(zhì)的改變嗎！”“不！”一個矮而敦實的水兵代表反駁赫里斯托亞尼“等我們的事業(yè)成功了，就沒有老爺了！所有人都要勞動，然后享受自己的勞動所得！”“別扯啦！”高大的阿塔曼斯基團騎兵站起來反駁那位水兵”“你們眼里分明閃爍著貪婪的光，至少坐在這里的這些代表們都想要當老爺！你們一旦成功，就會站到那些推舉你們成為代表的士兵們的對面去！”赫里斯托亞尼顯然犯了眾怒，他被群起而攻之的水兵打倒在地，哥薩克代表們嚎叫著沖上去和水兵們混戰(zhàn)在一起，最后這動靜引來了憲兵，最終以所有人關(guān)兩周禁閉收尾。

赫里斯托亞尼搖了搖頭，趕走腦海里的回怕。

這時候，趴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的一名老哥薩克心神不寧的問：“他們在喊叫什么呀？”

“大概是在念什么禱文吧？”有人這樣答。

“我看是在念自己的遺書吧！”

這話引起一片笑聲。

另一個人喊道：“我聽清楚啦，他們在念“奪取土地”這幫莊稼佬要來搶我們頓河故鄉(xiāng)的土地啦！”（國際歌俄語版中“一切歸勞動者所有”一句也可以理解為“奪取土地”這個段子來自肖洛霍夫的《靜靜的頓河》）

“奇怪啊”李斯特尼茨基大尉趴在赫里斯托亞尼身邊嘀咕“之前進攻的部隊沒有這樣啊。”

這句話讓阿塔曼斯基團的騎兵警覺起來。

“該死的”他用力拍了拍腦袋，埋怨自己之前怎么沒注意到這點“來進攻的是紅軍的精銳，是真正的布爾什維克戰(zhàn)士！打起精神來！不能放他們到五十步！一百步就開槍！”就在這時候，國際歌的歌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震天的“烏拉”剛剛還在步行前進的紅軍散兵線撤開腿狂奔起來，平和的細浪瞬間化作狂怒的驚濤，向著不怎么堅固的堤岸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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