揀寶 第425章 音色有瑕疵……

“龜裂斷？”

乍看之下，琴玥微微一驚，有點兒不敢相信，然后更加專注的觀察起來。

只見古琴的漆胎質(zhì)地比較細(xì)膩，漆色純凈，在燈光下透過表漆甚至可以看到漆胎內(nèi)閃閃爍爍的鹿角霜。總體來說，整張琴充滿了古樸之意，給人非同一般的感覺。

當(dāng)然，琴玥也不會草率的判斷，畢竟鑒賞古琴是一個全面而又復(fù)雜的過程。

不僅是單單看斷紋而已，還要從古琴的造型、材質(zhì)、胎質(zhì)、漆色、音色、線條、弧度、款識等方面去綜合辨別，這樣才可以了解古琴的來歷。

此時，琴玥有幾分專注，渾然忘記旁邊還有其他人的存在，忍不住輕輕伸手碰觸琴面上的漆胎和斷紋，感覺上面的紋理不是偽造出來的痕跡。

先是整個琴面，然后是琴的四側(cè)，最后自然不會忽略琴背。

“焦尾！”

發(fā)現(xiàn)琴背上的刻款，琴玥終于動容，眼中浮現(xiàn)出疑慮之色。

這是正常人最基本的反應(yīng)，只要知道焦尾琴的人，絕對不會輕易的相信，隨便一張刻有焦尾兩字的古琴，就一定是流芳千古的焦尾琴。

“仿品？”琴玥低頭沉思起來，明眸若有所思，也感覺古琴不像是現(xiàn)代的作品，應(yīng)該是古代傳下來的東西。

“不是仿品，是真的焦尾琴。”王觀笑道，語氣充滿了肯定：“王館長已經(jīng)讓人反復(fù)研究檢測驗證，這就是傳說中的焦尾。”

“真品？”

琴玥錯愕起來發(fā)現(xiàn)王觀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加上旁邊眾人都在點頭，頓時讓她半信半疑起來。當(dāng)然其中的懷疑意味更多一點。

“令希，有客人來了？”就在這時，在俞飛白的陪同下，呂珍輕步走了進來帶著幾分迷惑道：“誰想要見我呀？”

“飛白沒告訴你？”錢老輕笑道：“你記得琴鳳鳴嗎？”

“琴師鬼”，…”

呂珍一怔，旋即更加驚疑道：“他不是在十幾年前逝世了嗎？”

“逝世了？這個我倒是不知道…”，錢老微微皺眉，然后示意道：“不是他，是他的孫女。就是這位小姑娘，你認(rèn)不認(rèn)識？”

“鳳師兄的孫女……”呂珍沉吟了下突然叫道：“小明珠！”

“不對吧，不是叫琴玥嗎？怎么叫明珠呢？不會是錯了吧或者是她另外的姐妹……”，俞飛白悄聲嘀咕起來，旁邊幾人也有類似這樣的心理。

“您是…，呂姑奶奶！”然而，這個時候，琴玥臉上卻多了幾分欣喜之色，居然點頭答應(yīng)了：“我是明珠啊。”

“小明珠，真的是你。”

此時，呂珍喜不自勝急忙上前拉住琴玥的手，仔細(xì)端詳起來，頗有感慨道：“十幾年不見，你已經(jīng)這么大了。如果不是令希提醒，我都不敢認(rèn)了。”

“我也是差點不記得呂姑奶奶了。”琴玥有點兒不好意思。

“這怎么能怪你。”呂珍搖頭道：“那時你還小，沒到記事的時候，而且自從琴師兄逝世之后，我們也漸少聯(lián)絡(luò)……”

兩人在那里敘舊，而俞飛白似乎還在琴玥名字的事情而糾結(jié)，口中不斷的叨念起來。

“你煩不煩。”

唐清華鄙視道：“不許人家改名呀。”

“不是改名，肯定有聯(lián)系的。”俞飛白皺眉道：“不過，一時之間，卻是想不起來了。”

“玥是古代傳說中的神珠。”

王觀看不過去了，開口提醒道：“估計明珠是她的小名。”

“對了。”

俞飛白恍然大悟，然后反過來埋怨道：“我剛才就想說這個，卻被你搶先了。”

王觀頓時無語，唐清華立即鄙夷道：“少來這套，事后諸葛亮誰不會。”

“真的。”

俞飛白誓言旦旦道：“我還記得，神珠的典故好像與少昊氏有關(guān)。”

“知道這個，看來你也沒撒謊。”

王觀輕笑道：“傳說少昊出生時，有五色鳳凰領(lǐng)百鳥集于庭前，銜果核擲在少昊手中。剎那間，忽然大地震動，果核裂開，一顆流光異彩的神珠出現(xiàn)。眾人大喜，認(rèn)為這是難得的吉祥之兆。看見其神珠皎如明月，更覺得是天賜君王之物，就定名神珠為玥。”

“哇，你居然這么清楚。”俞飛白睜天眼睛，笑嘻嘻道：“肯定是仔細(xì)查過資料吧口什么時候查的？幾個月前，還是這兩天？查得這么清楚，居心何在？”

氣…滾！”

王觀突然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和他廢話的。

沁虛了，惱羞成怒。”

俞飛白笑得很開心，不過他卻是忘記了樂極生悲的道理。

“對對，查得這么清楚，肯定是居心不良。”唐清華附和起來，然后笑瞇瞇道：“就像某人一樣，口里喊著恩斷情絕了，實際上悄悄地關(guān)注一切……”

“……滾！”

適時，輪到俞飛白郁悶了。

與此同時，呂珍和琴玥的敘舊還在繼續(xù)，不過也從各自的關(guān)懷，轉(zhuǎn)移到共同的興趣上了。知道琴玥繼承祖業(yè)，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研琴師之后，呂珍十分的欣慰。

知道琴玥學(xué)習(xí)研琴的過程，除了翻閱祖父遺留下來的筆記以外，都是靠自己摸索研究，呂珍更是十分憐惜：“明珠，沒少吃苦吧。”

作為過來人，她自然清楚女性學(xué)習(xí)研琴的工藝，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不苦，反而覺得非常有趣。”琴玥笑盈盈道：“每制作一張琴，在撥弦的時候，聽見韻味悠長的聲音跳動，我就有一種滿足感。”

“看來，你和師兄一樣，天生是吃這行飯的。”

呂珍陷入了沉思，悠悠回憶道：“師兄就是這樣，一生癡醉于琴，最后干脆把秦姓改成了琴姓。我記得他生平最大的夙愿，就是恢復(fù)古法，制作一張傳世名琴。可惜…”

“爺爺?shù)倪z愿，由我來完成。”

琴玥十分自信，同時帶著幾分困惑道：“姑奶奶，這張琴，真的就是焦尾？”

“沒待。”

呂珍定了定神，輕微笑道：“就是傳說中的那把焦尾。”

“這不可能吧，已經(jīng)過了兩千年……”，琴玥驚嘆起來，還是難以置信。

“不姑娘，不要懷疑。”

這個時候，王館長笑著說道：“就算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要相信科學(xué)的驗證。這些天以來，我們已經(jīng)反復(fù)檢驗了百次以上，各種數(shù)據(jù)資料完全可以把一個房間堆滿了。最后才得出同樣的結(jié)論，這張古琴確確實實就是焦尾。如果你還不相信，可以留意幾天之后的新聞發(fā)布會，到時候我們會公布檢驗的證據(jù)。”

“真正的焦尾琴！”

此時此刻，琴玥信了幾分，卻沒有完全盡信。

就算敢召開新聞發(fā)布會，也未必能夠證明東西就是真的。畢竟近些年來，為了博取眼球，什么曹操墓，漢代玉凳、金縷玉衣等等，各種稀奇古怪的事物層出不窮，每個都誓言旦旦的表示自己的是真的，最后卻證明只是一場笑話而已。

所以琴玥絕對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事物，不過對于古琴，她也有自己的驗證方冇法。

“能彈一段么？”琴玥輕聲問道，征求意見。

“當(dāng)然沒問題。”王觀毫不猶豫點頭。

不過，琴玥沒動，繼續(xù)看著錢老、王館長、呂珍。

“看來小姑娘也是真正懂琴之人，不過也不用問我們。”王館長輕笑道：“主人都同意了，我們這些外人，哪里敢有什么反對意見。”

“王觀沒告訴你，這是他的東西？”俞飛白驚奇道。

“你是你的琴？”

琴玥恍然，也有幾分羞赧。貌似王觀已經(jīng)說了，只是她忽略了而已。

王觀點了點頭，然后笑道：“琴姑娘隨意，就等著欣賞你的琴技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

琴玥收斂了心神，慢慢走到案幾旁邊坐了下來。

一般來說，彈奏古琴的時候，也應(yīng)該有特制的琴桌。琴桌要用干透的松質(zhì)木料制作而成，而且桌面不能太hòu，以便幫助古琴發(fā)音，增加音量。

不過，現(xiàn)在沒有這個條件，只能將就一下了。

坐下來之后，琴玥也沒有急著彈奏，而是先把手腕上的一串鏈子摘了下來，再擦了擦手，才伸出十根纖白細(xì)潤的手指輕輕按在琴弦上。

忽然，一陣流暢的琴聲響了起來，音色滄桑古樸、醇hòu凝重。

眾人聆聽，只覺得琴聲時而如泉水叮咚般透徹，時而如萬馬千軍般雄壯，但又純潔悠揚。聲音越來越急促，就好像是雨打芭蕉一樣密集，又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盤般清脆。在金戈鐵馬之中，透發(fā)出絲絲縷縷的蕭瑟之氣。

“十面埋伏。”

王館長品味起來，好像十分享受，忍不住輕聲評點：“低音沉穩(wěn)hòu重，壓在胸口：中音浩瀚廣博，猶如面朝一片汪洋大海：高音細(xì)密，如繡花針，撥動著每一根神經(jīng)末梢。”

“好……”

王館長才贊嘆，琴場卻忽然斷了，只剩下一陣余音在廳中回響。

“小姑娘，好端端的，怎么不彈了？”

王館長莫名其妙，也有點兒急切問道：“出了什么問題？”

“琴弦是后配的吧？”琴玥沉吟問道。

“不僅是弦，包括栓、岳山、雁足等，都是最近才安裝的。”王觀解釋道：“我當(dāng)時就得到了一張琴身，沒有任何的配件。”

“難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