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豐年 第191章 終于到了

拒馬車顛簸，但石氏和兩個女孩兒心中有顧慮，都忍了下來，可后面車上那些丫鬟婆子可沒這么多想法，隨著馬車的劇烈椅不時發(fā)出驚呼，有那膽小的，比如鄭祥家不足半歲的小女兒就嚇得哇哇大哭。

“來，把孩子給俺。”那個愛說愛笑的小兵從鄭祥媳婦手中把校棠半搶半抱了去，打馬就飛奔起來。

鄭祥媳婦嚇壞了，“小心摔著孩子！”

“你放心吧，跑起來就不哭啦！”那小兵邊說邊回頭，余音末了，人已經(jīng)沒影兒了。

那小頭目倒是體貼，到石氏車邊來問，“夫人，你們受不受得住？”

“還，還可以。嘔……”石氏一面答應(yīng)著，一面卻給顛得實(shí)在是惡心欲嘔了。

那小頭目見狀，立即招手叫來一隊(duì)人，“把車廂抬起來。”

這些當(dāng)兵的全是慣家子，聞言迅速把錢靈犀她們所乘的車廂拆下，只留下空馬車拖著車轅轂轤在跑。幾十號人利落的把車廂抬起，健步如飛的抬著她們母女三人，說起來，真比馬車舒服多了。

可錢靈犀有些于心不忍，這樣讓人抬著，多不好意思？可怎么辦呢，軍隊(duì)的意志就是服從，不管她們愿不愿意，為了快點(diǎn)趕到九原，走吧。隨著大軍急行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傍晚的時候，終于到了。

錢文仲早已聞訊，眼巴巴的在城門口等著了，好容易下得“轎”來，只來得及看一眼那位樊將軍的背影。大軍就放下她們，匆匆回營房了。

不知道是不是邊關(guān)的斜陽份外寥落，錢靈犀只覺那位樊將軍的背影在青天黃土之間，倦鳥歸鳴的掩映下也透著一股蒼茫之意。看得人莫明肅然。

總算是進(jìn)到家門。再不用打起面具應(yīng)對旁人，石氏只來得及交待一句，“快扶我進(jìn)去歇著。”就癱軟下去，再也說不出話來。

她是真的累壞了。

錢文仲想跟兩個女孩兒說話，可錢靈犀也沒有半點(diǎn)精神。錢敏君更是半閉著眼睛求饒。“爹，您就行行好放過我們吧，快讓我們洗個澡吃飯，我們要睡覺。睡覺！”

水早就燒好了，秦姨娘因?yàn)閬磉^一回，有了經(jīng)驗(yàn)，今兒一早聽說她們會到。早早的就熬好了米粥，鋪好了床鋪。下人們等不得，吃了東西就全都橫七豎八的睡下了。只有愛干凈的女孩子們堅(jiān)持梳洗過后，才去躺下。

顛簸了這么些天，終于踏踏實(shí)實(shí)的睡在床上了，可錢靈犀卻仍覺得象是在車上晃蕩似的，一個勁兒的搖啊搖的。可就這樣，她仍是無比迅速的沉進(jìn)了夢鄉(xiāng)。

實(shí)在是累啊！尤其是最后那一天的急行軍，就算她們坐在車廂里給人抬著，但這樣大強(qiáng)度的轉(zhuǎn)移也實(shí)在是太辛苦了。

一夜好眠，幾乎所有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伸個大大的懶腰，從被窩里爬出來，錢靈犀詫異的發(fā)現(xiàn)，石氏臉上隱有怒容，而秦姨娘在一旁低頭陪著小心。

大人的妻妾之爭，她不好插嘴，正要悄悄的走開，石氏眼角掃見她了，“靈犀你先去吃飯，吃了飯跟你姐姐把行李收拾出來。”

噯，錢靈犀應(yīng)著，心情稍放松了些，石氏還肯跟她說話，證明還沒氣到那個地步，不過秦姨娘是老實(shí)人，卻是哪里把石氏氣到了呢？

吃了飯到院子里去查看行李，錢靈犀左看右看覺得不對勁，她怕弄錯了，又?jǐn)?shù)了一遍，問過下人所有的行李都在這里了，跑去找石氏，“嬸娘，有箱貨不見了，是誰拿錯了么？”

石氏臉色一變，難道是昨日那些當(dāng)兵的趁亂拿走了？秦姨娘卻囁嚅著問，“姑娘問的，可是一只棗紅箱子，上面封皮寫著各色雜物的？”

“正是，你見過？”

秦姨娘松了口氣，“沒事兒，那箱子?xùn)|西老爺一早拿去送人了。”

啊？錢靈犀傻眼了，“那箱貨是我們特意帶來販賣的，給你們帶的東西還沒拆呢！”

秦姨娘唬了一跳，下意識的看向石氏，卻見主母氣得越發(fā)不輕，“送送送，把這個家全都送掉了才干凈！”

錢靈犀聽出點(diǎn)狀況來了，不敢再問，過去清點(diǎn)貨物，心中暗自叫苦，錢文仲拿什么不好，偏偏把她們從榮陽販來的一箱最為貴重的脂粉花粉，和各式精致小玩意兒拿走了，這就是一百多兩銀子啊，就這么沒了。

不多時，錢敏君也起來了，小心翼翼的來找錢靈犀，“娘是怎么了？一早是在跟誰生氣呢？”

還能有誰？你爹唄！但錢靈犀也不好明說，只讓錢敏君跟著她，小心行事，莫要苦惱了石氏才好。

沒一會兒工夫，石氏似是緩過勁兒來了，親自查點(diǎn)房屋，開始分配東西了。

錢文仲原本帶的人少，便住在將軍府里，但自從春上接到書信，知道妻女要來，他便在城中另租了一套大些的宅院，就是她們眼下所居之所。

這是一套雙份的四合院，屬一家所有。原本是弟兄兩個一人一套，但有一個兄弟搬走了，眼下便歸一家所有。

兩套小院都是一進(jìn)制的，三間正房，兩邊各有兩間廂房，前面連著廚房和廁所，大門兩邊的倒座是給下人準(zhǔn)備的居所。

兩套小院當(dāng)中開了道小門相連，左邊那套主人家自居正房，把廂房倒座那些都讓出來租給了他們，右邊這套就完全歸錢文仲所有了。

房子有些年頭了，不過因?yàn)槭弦獊恚匾棠镆呀?jīng)先著人重新打掃得很是干凈，所有的窗戶都換了新紙，墻也全部重新粉了一遍，看著也很象個樣子了。

秦姨娘帶著她們四下參觀，雖然房子簡單，但哪些地方燒火，哪些地方住人還是有些說頭的。北方天氣寒冷，風(fēng)沙又大，是以窗戶都極小，而廚房的灶都連著隔壁屋子的火灶，也是為了省些炭火。

突然錢敏君好奇的指著一處道，“這是什么地方？”

秦姨娘一笑，“這是地窖，上面作了庫房，下面是儲藏過冬蔬菜，放腌菜放酒的。不過這里可比不得南方，能放的也不過是些蕃薯豆菘而已，姑娘往后可得克服著些。”

錢靈犀心中明白，秦姨娘所謂的菘就是大白菜了，別說在這個沒有大棚技術(shù)的古代，就是到了現(xiàn)代，北方過冬的主要青菜還是大白菜。看來這個冬天，她們是要跟大白菜死磕上了，回頭得讓姐姐傳個白菜吃法一百種來，否則，這日子可怎么過？

看完房子，秦姨娘見石氏似乎不太滿意，忙又跟她解釋，此處已經(jīng)是把整個九原都快翻翻了，才租到的最好的房子。

這九原城共有官兵十余萬人，說起來熱鬧，但實(shí)際上常駐九原的不過數(shù)千人而已。其余人全部分散在各個關(guān)隘轄區(qū)，大大小脅有十幾個營。

平常各營的官兵都得駐扎在他們的營地里，只有遇到輪休才能來九原城逛逛，否則就算違反軍紀(jì)。這也就能理解為什么樊將軍一把她們帶進(jìn)城就擱下，匆匆忙忙趕回去的原因。

至于錢文仲，因?yàn)槭俏墓伲昙o(jì)又大了，待遇才比較好，在軍營里呆上三天就放他回九原來兩天，號稱是處理往來文書雜務(wù)，其實(shí)是讓他變相的休息。錢文仲早上既去了軍營，少不得也得等到明天中午才能回來。

歷朝歷代的朝廷律法都明令禁止邊關(guān)的主要將領(lǐng)帶妻室過來隨軍，象石氏這樣能來，多半還是因?yàn)殄X文仲位卑官小，又是文職所致。

當(dāng)官的不能在此安家置業(yè)，邊關(guān)這些年又太平無事沒甚戰(zhàn)功可立，大家不過守著本份，領(lǐng)份苦勞，自然也不會得到朝廷的大肆嘉獎。

于是這九原城既然是依靠一群苦哈哈的士兵才建起來的，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太象樣的繁榮景象。

就算當(dāng)?shù)剡€有些富商家的好房子，可那多半也是人家自己要住的，斷不可能對外出租。所以秦姨娘能租到這樣獨(dú)套的院落，已經(jīng)算出租房中的“豪宅”了。

石氏聽完介紹，思量片刻迅速做出調(diào)整。

讓錢敏君和錢靈犀帶著丫頭搬進(jìn)正屋西頭那間原本給錢文仲做書房的大房，拿屏風(fēng)和柜子一隔，做成里面是臥室，外面是書房和起居室的樣子。

同理，她的主臥也做此調(diào)整。秦姨娘給她一間單獨(dú)的廂房，對面的兩間廂房也隔一下，分給何平趙大娘等幾個有頭有面的老家人。

那兩間倒座安頓剩下的男仆女仆，這樣她們一大家子就可以只占一套院子了。至于對面的那套等過幾天打發(fā)走了跟來的家丁們，立即退掉。

錢敏君有些不明白，“人家明明有房子，為什么要擠在一處呢？”

錢靈犀瞧石氏臉色不善的瞪過來，忙搶先道，“難道姐姐忘了么？北方天冷，燒炕的季節(jié)長，相應(yīng)的所費(fèi)炭火也更多，咱們?nèi)羰亲∧敲炊嗟姆块g，一個冬天下來，只怕得多花一半的炭錢，不如擠在一處，又熱鬧，又便宜。難道姐姐不想跟我作伴？”

錢敏君最近在學(xué)著管賬，知道但凡省錢的都是好事，再瞧瞧自家娘那神色，不敢吭聲了.搬家搬家，當(dāng)下鬧哄哄的重新開始收拾住處。

錢靈犀心中暗自思量，只怕這九原的日子并不如想象中安逸呢！但沒關(guān)系，在國公府那樣復(fù)雜的環(huán)境都過來了，錢小妞不相信，自己都到這天高地遠(yuǎn)的地方來了，還會束手束腳的受憋屈。

（二更了，光棍節(jié)的慶祝！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