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躍農(nóng)門 第七百零六章 未雨綢繆

韋大娘并不是一個刻薄的人，她經(jīng)歷的事情多，個性很不錯，阿妹嫁到韋家去其實并沒有吃什么苦頭，更加沒有受過婆母的刁難。

若是阿妹能很快地就懷孕生子，恐怕韋大娘、韋行知和她以及她生的孩子也能組成一個十分幸福的家庭。

只可惜世事難料，阿妹久久不孕，韋大娘盼孫心切，韋行知又是個十足的孝子，且對阿妹的感情并不是那般深厚……凡此種種，導致阿妹和韋行知和離。

曹媽媽請了阿妹去花廳見韋大娘，李欣坐月子還是待在屋中。

曹媽媽是個人精，韋大娘和阿妹說話她雖然退出在外邊兒，卻還是趴著門縫聽里邊兒人說話，打算聽了個全好回去學嘴給李欣聽，這也算是變相地對李欣表忠心。

這些內(nèi)宅夫人心里邊兒不都想將家中大小事情掌握在手里嗎？她這個掌家媽媽可要整理好第一手的信息，巴結(jié)巴結(jié)夫人。

曹媽媽心中其實一直都有危機意識，她知道自己最開始是不受李欣信任的，就算到現(xiàn)在為止，夫人最信任的也只有她身邊兒的青丫和果子。青丫會做人，比起果子笨拙沉默只有一腔忠心來，夫人更加器重青丫。

她雖然是內(nèi)宅掌家媽媽，可總擔心會有旁的人來頂了她的位置。如今關(guān)家發(fā)展勢頭這般好，兩門親事都跟大家族扯上了關(guān)系，將來肯定前途無量。在這樣的人家當中做仆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她還是要趕緊想辦法給自己兒子鋪鋪路。

這不，曹媽媽就惦記上了自己兒子曹均的婚事，想讓兒子娶了夫人身邊兒任意一個丫鬟。要是是青丫，那就更好了。

韋大娘和阿妹說了一炷香的話，阿妹攙著顫巍巍的韋大娘出門。曹媽媽忙挺直了身子笑道：“韋老太太這便要回去了？”

韋大娘點點頭，拉著阿妹的手說：“就不去打擾你大嫂子了。”

阿妹眼眶微微泛紅，輕點了點頭。

韋大娘拍拍她的手，猶自有些戀戀不舍地看了阿妹一眼，方才低嘆一聲轉(zhuǎn)身走了。曹媽媽忙讓人送她出去。

里邊兒的話可是讓曹媽媽聽了個全，等阿妹回屋，曹媽媽便趕緊惦著小腳去李欣屋里給她學舌。

“……韋老太太倒是一句沒提前頭那姑爺?shù)氖聝海捓镌捦庵徽f是想七姑奶奶了，又說當時委屈了她，這會兒七姑奶奶要嫁到官宦門第做官太太了，那是修了極好的福氣，韋老太太說祝福七姑奶奶……”

李欣見曹媽媽說得頭頭是道，一氣兒遛了下來，頓時覺得好笑。聽完曹媽媽說的話，李欣方道：“那韋大娘也沒說什么，怎么你就急急巴巴地來跟我這兒回話了？”

曹媽媽笑道：“七姑奶奶馬上就要出嫁了，她的事兒夫人自是關(guān)心，任何一點兒蛛絲馬跡都不能漏報給夫人您。”

李欣笑了笑道：“要是事事我都得知道，那也累。今兒麻煩曹媽媽了，去賬房支二十文銅子兒，作為今兒的辛勞費。”

曹媽媽趕緊點頭告謝而去。

青丫輕輕給李欣揉著腿，一邊說道：“看來韋大娘也不是來生事兒的，到底是沒跟七姑娘說什么。”

李欣目光流連在身側(cè)睡著的亮兒身上，低聲笑了笑道：“韋大娘活到這個歲數(shù)，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她很清楚。阿妹是個什么性子，她也明白，當然不會傻到在阿妹即將出嫁前跟阿妹說什么。她今兒來也只是表個態(tài)度，你沒聽曹媽媽說，后來阿妹送她出門兒的時候眼眶紅紅的嗎？阿妹重情，又跟韋大娘朝夕相處了好一段時間，韋大娘在她成親前夕來見她跟她敘舊，阿妹心中自然就會對她上心了。”

青丫蹙了蹙眉：“夫人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讓七姑娘見韋大娘？”

李欣淡淡笑了笑：“都是為人父母的，這份心我懂。她沒惡意，我這也不過是順水推舟一把。”

韋行知去州府參加府試，若是真的入了主考官的眼，中了舉人，那便是鯉魚躍農(nóng)門的第一步。可也僅僅是第一步。官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你沒背景，資質(zhì)平平，甚至還沒有銀錢孝敬，上邊兒分配官職的人會理你才怪。

蘇延大小是個官兒，蘇家又是大家族，在朝在地方上為官的肯定不少。要是關(guān)家或者蘇家因為阿妹和韋行知和離之事而將不滿全部轉(zhuǎn)嫁到韋行知身上，在分配官職上邊兒卡他一卡，他一直待職，那即便是中了舉也沒有絲毫用處。

韋大娘來，也不過是想趁著阿妹還沒出嫁，在她面前晃悠一圈，表達表達自己的關(guān)心。韋大娘理解阿妹，知道阿妹是個心軟的好姑娘，就算蘇家真的在韋行知仕途上使絆子，到時候她求到阿妹面前來，阿妹也不會置之不理。

青丫若有所思。

李欣道：“曹媽媽有時候雖然眼皮子淺了些，可她到底比你多活了幾十年，看事情比你通透些。平時你多跟她討教討教，對你有好處。”

青丫忙點頭道：“是，夫人。”

“阿妹出嫁的事情，崔姨娘那邊兒都盯著，她做事兒可還牢靠？”李欣微微瞇著眼睛問。

“聽曹媽媽說，崔姨娘辦事兒挺認真的，曹媽媽說她‘還有兩把刷子’。”青丫回道：“我也跟崔姨娘接觸過兩次，崔姨娘做事不顯得毛躁，脾氣也很好，但下的指令卻很能協(xié)調(diào)起下邊兒的人做事，倒像是從前就做過類似的事情似的。”

李欣微頓。

崔小茹以前是大戶千金，這種內(nèi)宅管理的事兒就算是沒有上手操作過，想必也是跟著自己母親身邊兒看過的。依樣畫葫蘆，她能將這件事布置地有條不紊的，也并不讓李欣意外。

李欣淡淡笑道：“這樣很好。”

青丫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夫人，有句話，奴婢不知道當不當說。”

李欣挑了挑眉，道：“你說。”

“七姑娘出嫁，夫人讓崔姨娘站在臺面上去幫忙差事，外邊兒的人不知道，可宅子里的人卻是知道的。夫人這樣的舉措，無疑是在抬高崔姨娘的身份。”

青丫頓了頓：“雖然一直以來大家都知道崔姨娘是老爺?shù)艿艿逆捍阂彩抢蠣數(shù)闹蹲樱蓵r間久了，老爺?shù)牡艿芤恢睕]出現(xiàn)，大家免不得懷疑崔姨娘和暮春的來歷……上次我還聽有人私底下議論說老爺是不是打算收了崔姨娘進房，不然這收留人家母子，名不正言不順的……”

青丫看了看李欣的臉色，見她沒有慍怒，便接著道：“如今夫人又讓她插手七姑娘出嫁的事，下邊兒的人更加以為夫人是在給自己找?guī)褪至恕．吘箤砝蠣斠巧庠阶鲈酱螅依镱I(lǐng)回人來也是可能的。夫人一個人孤軍奮戰(zhàn)，總比不上多幾個幫手來得松快。”

李欣輕輕吐了口氣：“沒想到這才沒多長日子，便有人開始有心思了。”

青丫低聲道：“夫人，他們說得也不無道理……老爺在商場闖蕩，今兒這個好友送個歌姬，明兒那個好友送個舞娘的，老爺?shù)K于朋友面子也不好不收。要真是有那年輕貌美的將老爺?shù)幕陜汗戳巳ィ蛉丝稍趺崔k……”

李欣低了低眉眼，淡淡地道：“你家老爺就那么沒定力？”

“有時候這也是沒辦法推拒的事情。”青丫正色道：“夫人該早做打算，未雨綢繆才對。”

李欣淡淡勾起唇：“你說得不錯。”李欣道：“我會好好想想。”

青丫手法嫻熟，揉了一會兒李欣便睡了過去。青丫給她掩好被子，又看了看里側(cè)睡著的亮兒，見母子倆都睡得極熟，方才小心地退出房去。

過了幾日便是蘇家迎親的日子，關(guān)家陣仗辦得特別大。最近關(guān)家喜事連連，先是關(guān)五姑奶奶這個輝縣女大夫懷孕了，再然后是關(guān)家大老爺關(guān)文幼子出生，如今又是關(guān)家七姑奶奶出嫁……

雖然人家這是二嫁，可誰二嫁有人家這二嫁風光？

前邊兒夫君不過是個窮酸秀才，這次嫁的夫君那可是個地地道道的官兒！關(guān)家就憑著這一項關(guān)系，在這輝縣就可以橫行霸道了。更別說人家關(guān)家老爺?shù)那Ы鸶掖笊贍斢喠擞H事，往后數(shù)十年，在這輝縣也沒人敢觸關(guān)文的霉頭！

李欣抱著亮兒哄他睡覺，外邊兒各種喜慶的鞭炮聲敲鑼打鼓聲讓亮兒有些不適應，小鼻子總哼哼著。

在屋里等了會兒，阿妹便身著吉服前來拜別李欣了。

阿妹身邊兒一左一右跟著她兩個姐姐，阿荷一臉寬慰和喜悅，眼睛中還留有淚光。阿秀挺著肚子一臉樂呵呵的，旁邊兒的丫頭端著盤子，阿妹從里邊兒取核桃仁兒吃，嘴巴不停歇。

阿妹這是第二次盛裝打扮了，臉上的妝容扮地精致，瞧著粉面含春，亭亭玉立，又夾著一絲屬于婦人的嫵媚，倒是個矛盾的綜合體，艷光四射地讓人挪不開眼睛。

“怎么樣大嫂二嫂，漂亮吧？”阿秀笑瞇瞇地說：“這妝可是我的手筆。”

陪著李欣的杏兒笑道：“阿秀手藝不錯，什么時候?qū)W出師的？”

聽杏兒這般問，阿秀倒是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