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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行 第208章 開寶寺偶遇
第208章開寶寺偶遇
從黃裳家出來,已過亥時?!端阉骺醋羁斓拿赓M小說》
天陰沉沉,陰云翻滾,透著一股子壓抑氣息。
玉尹在橋上停下,扶著橋欄桿,用力吐出一口濁氣。不知為何,這開封雖然繁華,卻總讓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在可敦城時,玉尹思念東京的繁華和喧囂。但當(dāng)他身處這繁華和喧囂之中的時候,卻感到一種莫名的虛幻。所有的歌舞升平,所有的紙醉金迷,所有的繁榮昌盛,說穿了不過是海市蜃樓,是一場虛幻的夢!
東京夢華錄?
玉尹突然覺得,孟元老這個書名起的真貼切。
夢華,夢中的繁華嗎?
“小乙,怎地興致不高?”
楊再興站在玉尹身邊,見他情緒低落,忍不住開口詢問。
玉尹揉了揉鼻子,突然一聲苦笑:“大郎,若有一天要你離開東京,你可愿意嗎?”
“離開東京?去哪兒?”
楊再興愣了一下,但旋即醒悟過來。
玉尹沒有再開口說話,因為從楊再興的眼中,他看出了一絲不舍。
是啊,楊再興在開封城里,有牽掛……
雖然玉尹知道,如果他真要開口,要楊再興隨他一同走,楊再興一定會答應(yīng)??墒?,他卻沒有開這個口。楊再興有牽掛,玉尹何嘗沒有牽掛?若不是這樣,怕他早就離開東京。其實,這世上每個人,都有牽掛,難以割舍的牽掛!高寵有他的老娘牽掛,耶律余里衍有她的出身牽掛,陳東有他的理想牽掛,便是黃裳,也有牽掛。
便是這千絲萬縷的牽掛,讓人總不得快活。
玉尹笑了笑,輕聲道:“沒什么,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對了,方才離開的時候,叔祖與我說,也為你辦了個蔭補,只是官階不大,承信郎?!?p/>
黃裳連玉尹迪功郎的蔭補都辦下來了。
雖說這里面也有李綱等人在暗中使力的因素,卻不可否認,黃裳自身的能力不弱。
承信郎,政和六年徽宗皇帝設(shè)武散官五十三階,下班祗應(yīng)最低,承信郎次之,為五十二階武散官。當(dāng)然了,這還是個虛職,并且楊再興永遠也無法補缺的虛職。
這承信郎,是借舊官三班職銜,和楊再興關(guān)系不大。
為從九品職官,理論上也可以領(lǐng)縣尉、參軍、主簿等職務(wù),不過大都只是個期望,根本無實現(xiàn)可能。唯一不同的,便是身份變化。至少得了這承信郎的官階之后,楊再興便不再是一個普通的市井小民。若他愿意,也可以在軍中做個十將或者都虞候的職銜,位在將虞侯之上。['小說`]如果對比的話,類似于后世軍中的排長。
聽上去,似乎不甚顯赫,卻已經(jīng)是個質(zhì)的飛躍。
如果楊再興現(xiàn)在去投軍,最多得一個效用的身份,也就是個兵頭。
似岳飛,便是效用出身,經(jīng)過無數(shù)次大戰(zhàn)的磨礪,最后才算飛黃騰達;而楊再興,可以從一開始,便免去那軍中小卒的歷練過程,以一個低級軍官的身份從軍。
這個,遠非岳飛或者封況可比,甚至比凌威還要優(yōu)渥幾分。
只是,楊再興并不清楚這承信郎能給他帶來什么好處。當(dāng)玉尹說完之后,他居然傻乎乎問道:“這勞什子郎,做甚用?”
玉尹突然失去了和他繼續(xù)討論的興趣,淡然道:“沒什么,不過是個身份而已?!?p/>
“呃!”
楊再興似懂非懂。
玉尹有些明白了,為什么黃裳會教楊再興武經(jīng)總要的內(nèi)容。
恐怕從一開始,黃裳就有意讓楊再興從軍,所以才會讓他學(xué)習(xí)一些行軍打仗的基礎(chǔ)知識。
“對了,和屠場的伙計們都說好了嗎?”
“說了!”
“他們怎么說?”
楊再興咧嘴笑道:“有錢拿,如何不肯?”
“大郎,需好生操練,若書本上不懂的地方,便向人請教。
這關(guān)系到你的前程,如果真?zhèn)€能學(xué)成,他日必然受益匪淺,婆惜姑娘更不在話下?!?p/>
“我省得!”
關(guān)系到自己一生幸福的事情,楊再興怎可能掉以輕心。
玉尹見他回答的斬釘截鐵,便不再贅言。
叔祖,為自己,為楊再興都安排好了路子,但他是否知道,開封府災(zāi)難,便在眼前?
第二日,下起了小雪。
玉尹呆在家中,頗有些意興闌珊。
打了會兒拳,又看了一會兒書,便坐在樓上書房里,調(diào)試那張枯木龍吟古琴。
一下子清閑下來,似乎非常不適應(yīng)。前些日子過的太充實,以至于清閑下來之后,竟不知做些什么才好。反倒是燕奴,卻興致勃勃,拉著玉尹要出去看開封雪景。
雪花紛紛揚揚,極富詩意。
玉尹耐不住燕奴的懇求,最終只好答應(yīng)下來。
自從那周刊和牙刷都開始操辦起來后,已有許久未與燕奴一起出去散步。
便走一回,在雪中散步,也是樁浪漫的事情。
可誰知道,穿好衣服,換了靴子從樓里走出來時,卻看到燕奴拉著高澤民和芮紅奴,正在庭院中等候。
玉尹頓時無奈了。
如此美好時光,偏帶兩個小拖油瓶在身邊,實在是大煞風(fēng)景。
可是看高澤民和芮紅奴兩個人眼中的期盼之色,玉尹又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拒絕才好。
兩個小家伙來到開封,已有兩個月了。
兩個月來,幾乎都呆在家中,根本沒有機會出去玩耍。
罷了,便當(dāng)作是個假日好了!
玉尹想到這里,便沒有阻止燕奴的舉動。四人走出觀音巷,站在大街上舉目四顧。
“小乙哥,咱們?nèi)ツ膬海俊?p/>
玉尹靈機一動,笑道:“便去御街吧,聽說今天有虜賊使團來,不如去看個熱鬧?!?p/>
“虜賊?”
燕奴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了這兩個字的含義。
“小乙哥說的可是那女直人?”
“正是!”
本以為燕奴會有興致,哪知道她撅著嘴道:“不過是些窮兇極惡之輩,有甚可看?”
“那去哪兒?”
“嘻嘻,我們?nèi)ラ_寶寺如何?”
“開寶寺?”
玉尹想了想,便答應(yīng)下來。
于是,他和燕奴便帶著高澤民和芮紅奴,朝開寶寺走去。
馬行街上,行人不多。
便是玉家鋪子的生意,看上去也有些冷清。
玉尹四人路過鋪子的時候,只看到三三兩兩的客人,黃小七所在棚子里烤火,看上去無精打采。
“小七,怎地這般清閑?”
玉尹走上前,笑著打趣道。
黃小七和幾個刀手見玉尹來,頓時振奮。
“今日忒冷清了些,好似都去御街看虜賊使團。
你說,這開封人忒好熱鬧,不過是些虜賊,有甚可看?卻苦了自家這邊,進許多生肉,到現(xiàn)在只賣出了一半。方與二姐說,若有剩下時,便送她作坊,做成熟肉?!?p/>
黃小七發(fā)著牢騷,可是他那雙眼睛,卻出賣了他的心思。
其實,這廝也想去湊熱鬧!
玉尹笑了笑,安慰黃小七幾句之后,便和燕奴走了。
“小乙哥,你說這虜賊來,究竟何事?”
玉尹微微一笑,輕聲道:“能有甚事,反正不會為了好來……那些虜賊,最是貪婪?!?p/>
“是啊,也不知官家怎地想,竟待他們這般優(yōu)渥?!?p/>
這天子腳下的百姓,多好議論幾句朝政,以昭示他們的優(yōu)越感。
燕奴雖是女子,也是這般習(xí)慣。
玉尹不知道該如何說,難道告訴燕奴,那幫子女直人來,是想要搶占咱大宋地盤?
“如此雪景,休談國事,忒煞氣氛?!?p/>
燕奴吐了一下舌頭,嘻嘻一笑,便不再談?wù)撨@話題。
四人一路直奔開寶寺而來,卻發(fā)現(xiàn)平日里熙熙攘攘的開寶寺,在這漫天小雪中,格外寧靜。
行人稀少,寺院安靜。
想來大都是跑去御街看女直使團去了,以至于如此精致,卻無人欣賞。
玉尹突然慶幸,幸虧是聽了燕奴的話來這開寶寺。若真?zhèn)€去御街,只怕是人頭簇擁,擠都擠不進去。那比得上眼前這一派悠然肅穆的景色,鐵塔在雪中更顯巍峨。
“小乙哥,我們?nèi)サ氰F塔吧?!?p/>
燕奴牽著高澤民和芮紅奴,興致勃勃說道。
玉尹重生之后,已不止一次登過鐵塔。
加上他今日的情緒并不是特別好,便搖頭拒絕道:“算了,我去燒兩柱香,保佑智深長老一路平安,便不去爬鐵塔了。倒是小高和紅奴從未來過,你便帶他們?nèi)?,我在大雄寶殿等你們便是。?p/>
燕奴也知道,玉尹和智深長老之間的關(guān)系。
于是便應(yīng)了一聲,嬉笑著領(lǐng)著高澤民和芮紅奴,朝鐵塔行去。
開寶寺內(nèi),頗為冷清。
玉尹走進大雄寶殿,先燒了三炷香,為魯智深祈求福澤之后,便起身在大殿中閑逛。
前世,他也曾登過寶塔。
只不過那時候,開寶寺早已不復(fù)存在。道光二十一年,黃河水困開封,時已更名為大甘露寺的開寶寺被拆毀,填做城墻,大量古碑也被拋入水中。所以,玉尹前世,開寶寺只存有鐵塔,而不存寺院。而今行走在這大殿中,玉尹感慨萬千。
這開寶寺大雄寶殿所用的轉(zhuǎn),和鐵塔一樣,都是專門燒制而成。
磚面花紋圖案多達五十余種,有波濤祥云,有飛天,有仙姑,有云龍,有坐佛……等等,每一副圖案,都極為精美,栩栩如生。立足于大殿中,舉目四望,恍若夢幻一般。
玉尹感慨這宋代匠人們的高超技藝,便走便發(fā)出感嘆。
卻在這時侯,大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玉尹轉(zhuǎn)頭看過去,卻見從未免進來一人……
李觀魚?
玉尹愣了一下,正要過去招呼。
卻不想緊隨其后又走進一個人,玉尹看到這個人,又是一怔,忙停下腳步,轉(zhuǎn)到了廊柱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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