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紀(jì)事 第五百七十五章 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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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了一眼劉公公，說道：“快宣！”

帶來消息的士兵上殿，給皇帝下跪，奉上公文，這人是軍中特派的，八百里加急，換馬不換人，帶來的公文也是親自呈上，不假他手。

發(fā)這個急件的是西北軍監(jiān)軍郭懷安。皇帝看完之后，皺著眉頭，把公文遞給劉公公，劉公公大聲的念給群臣聽。

郭懷安緊急上奏，匈奴的奧射可汗帶著本部并聯(lián)合弩失畢部有異動，并且姑臧縣中有人襲擊縣衙郡府，還試圖放火燒軍糧，并且煽動百姓作亂。懷疑有突厥人的奸細(xì)，試圖里應(yīng)外合。

皇帝立刻問李湛：“涼州局勢不是平穩(wěn)下來了嗎，怎么會這樣。西域那邊異族的情況究竟是怎樣的？”

李湛回到：“這個奧射可汗是處羅可汗之子，當(dāng)初處羅被也力所殺，其子被外祖家弩失畢部保護(hù)了起來，弩失畢部也被也力可汗排擠，而后西遷，現(xiàn)在奧射已經(jīng)成年，這兩年，他一直帶著自己的人手，四處收編小的部族，如今已經(jīng)成了西域一個很強(qiáng)的勢力。而麴家在金城縣盤根錯節(jié)多年，又跟這些異族一直勾結(jié)，雖然主要成員已經(jīng)繩之于法，但他們還有一些家臣、家奴不肯悔改，上一次到都督府綁架挾持的偰勇就是麴氏的臣族。想必他們不滿麴家被流放到嶺南，因此和突厥人勾結(jié)起來危害地方。”李湛一口氣說出來，心還在“呯呯”跳著。

終于趕上了，之前在涼州布的局，開始發(fā)動了。

皇帝沉吟道：“這是大事，諸位愛卿有什么看法。”

“事不宜遲，應(yīng)該讓李都督迅速趕回涼州穩(wěn)定局勢。”有人說道。

王通皺了眉頭，在他彈劾最關(guān)鍵的時候。武威那邊居然出事了，這怎么能讓他不懷疑有問題。他說道：“武威情況不明，皇上，應(yīng)該派人先去問清楚那邊的情況，再另派人去處置。”

見王通不再等別人發(fā)言，直接說了話，陸憲站了出來，說道：“涼州離這里千里之遙，路途又不好走，情況緊急。戰(zhàn)機(jī)轉(zhuǎn)瞬即逝，哪里還來得及派人探查情況，皇上。臣以為應(yīng)速派李湛回武威，酌情處理。”

王通一下子急了：“不行，武威出現(xiàn)叛民，就是李湛苛待百姓，濫施淫威所致。怎么能讓他回去再禍害百姓！”

陸憲喝道：“王相慎言，李湛怎么說也是一方大員，你說的事情空口無憑，怎能胡亂無賴，李湛在武威外抗強(qiáng)敵，內(nèi)平民亂。治理一方，有目共睹，本來大亂將平。就需要地方長官鎮(zhèn)撫，這次的事情很明顯，李湛一離開武威，就有人瞅準(zhǔn)機(jī)會鬧事。當(dāng)下，還有誰比李湛更有了解西北局勢。更懂和異族人怎么作戰(zhàn)？王相莫要因私害公。”

“什么因私害公，我說陸相不要放任李湛這等恃功胡為的官員。舍本逐末才對！”

“麴家勾結(jié)異族，又暗中支持黃妖人謀反，李湛秉公查處有什么錯？就算下面人在查案的時候有些矯枉過正，王相也不能憑自己的傾向給人胡亂定罪，何況李湛數(shù)次打敗吐蕃人和突厥人，對大隋忠心耿耿，先正是朝廷用人之際，李湛又是穩(wěn)定局勢的最好人選，怎能因沒有的罪因噎廢食。”

之后陸憲又沖皇帝一拱手：“皇上，那個處羅可汗一直對大隋不服，如今他的兒子奧射可汗也必定對大隋心懷不滿，若是他真的和叛民勾結(jié)，一旦得手，必定會大肆劫掠，武威百姓必然受害！”

陸憲先前一直沒有發(fā)話，在這個時候忽然出言力挺李湛，也讓人覺得他是出于公心。

皇帝本來因為王通逼迫他而對王通很不滿，但此時西北出現(xiàn)危情，他又開始懷疑李湛動了什么手腳，畢竟時間也太巧合了，李湛這次回來，是個人就能看出來，王通想對他不利，他會不做準(zhǔn)備嗎？

皇帝沉著臉看著下面各懷心思的群臣，半餉沒有說話，明知道李湛很有可能有所謀劃，但是他也沒有其他選擇了，柳正言被殺以后，大批的將領(lǐng)被棄用，自己的天武軍已經(jīng)在西北丟了大臉，他不能冒這個險，再來一次，更何況整個天武軍中打仗最有經(jīng)驗的陳成被自己調(diào)去了河北，現(xiàn)在除了關(guān)中，各地都不安穩(wěn)，也從別的地方掉不出兵來，就算能找出一個人去打仗，在這種情況下掌控西北大軍，還要應(yīng)對突厥人，并不是沒有這樣的人，但皇帝在一時間卻找不出這樣的人，而他也不敢冒這個險。

皇帝攥了攥拳頭，說道：“好了，都不要爭了，武威郡都督李湛克定叛亂，擊退胡人，忠心可嘉，命其即刻返回任上，迅速鎮(zhèn)服軍民，不得有誤。”

李湛對皇帝下跪行禮，說道：“李湛遵命，謝皇上圣恩！”

皇帝平了平心中的郁悶，親自從御座上走下來，扶起李湛說道：“愛卿辛苦了，隴右事多，朝中難免有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但朕還是信得過你的。”

李湛眨著眼睛擠出幾滴感激的淚水，說道：“臣定盡心竭力，不負(fù)皇上隆恩。”

涵因正坐在屋子里頭，給令熙梳著頭發(fā)，她把令熙的頭發(fā)細(xì)心的編起來，然后卷成小女孩最常梳的雙丫髻，然后在上面插上小巧精致的珠花。

令熙挑剔的說道：“母親，你梳的頭，沒有孫姑姑梳得好。”孫姑姑是專門伺候她梳頭的宮女，這次回來，李德妃并沒有派她一起跟過來。

涵因笑道：“母親手沒有那么靈巧，以后我跟她學(xué)學(xué)，然后給你梳，好不好？”

令熙卻驕傲的揚起頭，教訓(xùn)涵因道：“我們何必跟奴婢學(xué)做這等事，粗通即可，還是要把心思放在女紅上。”

涵因不禁失笑：“這是德妃娘娘跟你說的？”

令熙點點頭，見涵因那樣笑，又有點不好意思，偷眼瞧著涵因。

涵因笑道：“德妃娘娘說的沒有錯，我們不可能精通所有事，所以要學(xué)會用人，不過，這次為娘的想給自己的女兒梳個好看的頭，自然要好好向會的人學(xué)了。”

令熙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她可以有樣學(xué)樣的照著德妃說話，但是涵因給她講這個道理，她還是似懂非懂。

李湛回來的時候，看見屋里就是這樣一幅溫馨的場景。

涵因很是吃驚，說道：“朝會這么快就散了？有什么事嗎？”

李湛掃了掃屋里丫鬟婆子，吩咐道：“你們都先下去吧。”涵因把令熙交給奶娘，緊張得看著李湛。

李湛一下子露出一個笑容：“我們那一招奏效了，朝會剛開始，武威的八百里加急就傳過來了，皇上命我速速回武威穩(wěn)定局勢。”

涵因面沉如水的臉，也一下子綻開笑容，抱著李湛說道：“太好了，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

李湛說道：“我想明天就走，只是不能帶著你了。我想這一路實在辛苦，萬一你出了什么事可怎么辦呢。你就留在這里待產(chǎn)吧。”

涵因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不過夫君，你不能明天走，你今天就立刻走，遲則生變，天知道還會發(fā)生什么事呢。你路上換洗的衣服，我早就準(zhǔn)備好了。都督府那邊內(nèi)務(wù)由慕云掌管，伺候的那幾個丫頭也都是可靠的人。你要盡快回去，只有在武威王通才對你沒有辦法。”

李湛想了想，覺得涵因說得有道理，點頭說道：“那也好，我待會過去拜別母親之后，就上路了。”李湛看看天色，還未到晌午，現(xiàn)在走，輕裝簡行，晚間就可以到咸陽。說著，就要去慈壽堂跟太夫人拜別。

涵因咬了咬嘴唇，叫住他：“夫君，等一等，還有一件事，要跟你交代。”

李湛疑惑的看著涵因。

涵因的表情鄭重而嚴(yán)肅，說道：“經(jīng)過這件事，皇上就會對你真的忌憚了，因為你在他眼里已經(jīng)不是只能依靠他的孤臣了，而是能攜一方勢力要挾中央的地方大員。夫君不能再像先前那般猶豫了，一定要放下對皇上的幻想，任何一個皇帝都不會允許你這樣能夠有威脅朝廷的封疆大吏，回去之后一定要迅速把武威郡全部掌控在自己手里，想辦法把那些縣令都換成自己人。”

“可是母親、你還有孩子們都在長安啊，若是我有異動，你們豈不是要危險了。”李湛說道。

涵因一笑，看著李湛：“相信我，在你沒有明反之前，皇帝都不會動我們一根手指頭。你實力越強(qiáng)，他越要忌憚，也越要禮待我們。所以，夫君，你一定要盡快把西北軍和鄯州軍充實起來，最少也要恢復(fù)原來的兵力。”

李湛想了想，說道：“你說的固然有道理，但是武威的財政因為這些年的戰(zhàn)亂并不好啊。想要迅速招兵，恐怕……”

涵因掏出一塊玉佩，交給李湛，在李湛的耳邊輕聲說道：“我瞞著你做了一件逆天的大罪，你拿著這個，回到武威之后，找到我的義兄霄云，把這個交給他，他會告訴你事情的來龍去脈。”

李湛心中滿是疑惑，很難相信涵因會犯什么逆天的大罪，皺眉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涵因的眼睛閃著一種難以描述的光芒，對李湛笑道：“夫君，這事情復(fù)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你只要知道，我們已經(jīng)走不了回頭路了，我們的身后是萬丈深淵，而前面是整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