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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紀(jì)事 第三百六十一章 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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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因和長房幾個媳婦一一見過禮之后,被太夫人請到上座。太夫人又叫小輩們前來拜見客人。來的都是未嫁的女孩子,和七歲以下的男孩,長房嚴(yán)格遵守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guī)矩,不管嫡子、庶子,到了七歲都必須搬到外院去開蒙讀書,不在自己母親身邊養(yǎng)著,只早晚過來給長輩問安。涵因早已準(zhǔn)備好了見面禮相贈。
幾個女孩都是斂神屏氣,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跟涵因行禮,接了見面禮便安安靜靜的站在自己的母親身后。一個個都低眉順眼的,一言不發(fā),也看不出來各自的性情。
初次相見,彼此之前也沒有過什么聯(lián)系,太夫人和眾媳婦干巴巴的陪著涵因聊著家常,還有長安的一些風(fēng)俗。
二夫人雖然也是庶子媳婦,但她是太夫人的親侄女,因此反倒最得寵,說話的口氣也比其他幾個媳婦輕松隨意些,也跟著涵因和太夫人的話頭湊趣,有她在倒不顯得冷場。
倒是大夫人這個長房長媳仿佛一個泥塑木雕的菩薩,面無表情的坐著,偶爾涵因和太夫人的談話中有些事是她管的,等問到她,她才回答,多一句也不說。
其他幾個媳婦也靜靜的坐在一邊,涵因暗中觀察,三夫人和五夫人坐著無聊,眼神都已經(jīng)有些渙散了,就差打起瞌睡來,四夫人則是因?yàn)楹蛟诹奶熘杏袝r提起鄭家,太夫人就會問到她鄭家那邊的一些情況,她也只好打起精神來,小心的應(yīng)對。
聊了一會兒,涵因見那些孩子們站了半天,想著她們也該累了,最小的女孩子明顯已經(jīng)有了疲態(tài),身子微動。看起來是在換腿撐著。
涵因便笑道:“我們大人聊天,多是些無聊的事,何必讓孩子們在這陪著,還是讓他們下去休息吧。”
太夫人方點(diǎn)了頭:“行了,你們都下去吧。”女孩子們?nèi)缑纱笊庖话阃肆顺鋈ァ?p/>
涵因又隨便跟太夫人聊了一會兒,就到了午間擺飯的時候。眾媳婦也都松了一口氣。
涵因在這邊跟女眷們聊天,李湛則在和隴西李氏現(xiàn)任的族長李詢打著機(jī)鋒。
十多年前,李湛曾經(jīng)見過李詢一面,那時他在軍中,奉父命來拜見李家長房族長。便是李詢的父親李時元,見李湛才思敏捷,頗為贊賞。便叫自己的長子出來跟李湛見面,探討學(xué)問。李湛悟性高,觸類旁通,每發(fā)議論總能出人意表,別出心裁。而李詢則博古通今,學(xué)富五車,很多生僻的引典,他都能信手拈來,兩人不分高下。
如今隔了這么多年,李詢成了族長。而李湛則繼承了唐國公的爵位,并且成了四品大員。
兩個人從班固的《白虎通義》到孔穎達(dá)的《五經(jīng)正義》探討了許久,前一個是東漢章帝時期的經(jīng)學(xué)著作。后一個是世宗時期編纂融合了圍巾南北朝時期各經(jīng)學(xué)家觀點(diǎn)的一部儒家經(jīng)學(xué)著作,李詢旁征博引,李湛思路開闊,舉一反三。
李詢笑道:“沒想到族弟為官多年,學(xué)問依然沒有放下。那時父親就說,若是你精研學(xué)問。他日必能開宗立派。”
李湛忙擺手道:“伯父謬贊,李湛不過是俗世微塵,哪能窺得大道,讓兄長見笑了。倒是兄長的學(xué)問愈發(fā)融會貫通,當(dāng)是這些年厚積薄發(fā),想來必有大成。”
“哪里哪里,鄙人可不敢當(dāng),這些年俗務(wù)纏身,荒廢了學(xué)問,真是羞愧不已。”李詢謙虛道。
兩人又相互吹捧了對方一番。
不過有好感歸有好感,但涉及到了具體的利益問題就沒的商量了。
李湛趁機(jī)對李詢笑道:“兄長眼界開闊,身在涼州,目及朝堂,也該知道當(dāng)今天子之所急。”
李詢一聽這話,精神馬上戒備了起來,對李湛笑笑:“邊陲小地,偏居一隅,不過是坐井觀天罷了,怎么敢妄揣天意。”
“哎,兄長過謙了,隴西李氏以姑臧大房為首,姑臧大房族人又以兄之馬首是瞻,族兄之一舉一念可謂是小則惠及鄉(xiāng)里,大可造福百姓,有功于國。”李湛笑著,隨手又奉上一定大帽子。
李詢卻不肯接茬,笑道:“族弟過譽(yù)了,這都是皇上勵精圖治,歷任刺史、縣令感沐皇恩、盡心治理地方的功績,兄何德何能敢貪天功?切莫再如此說,鄙人當(dāng)不起,說出去圖遭人笑矣。”他這話的意思就是,這些事情都是你們地方官的責(zé)任,地方上治理的如何,不關(guān)我的事,可別扯上我。
李湛被婉拒,并不氣餒,繼續(xù)說道:“李氏大族,世居姑臧,突厥人進(jìn)犯時,李家組織人手助官府守城,災(zāi)荒之年,又常舍米糧,免除窮困戶的債務(wù),州縣百姓皆感念李家之恩德,歷任刺史想要做出一番功績,也要仰仗族長的指點(diǎn)。小弟不才,初來乍到,不通本地風(fēng)俗,怕是要時常來請教兄長。”
李詢笑道:“族弟何必如此客氣,為兄一介布衣,那里懂得政務(wù),也不過懂得些家務(wù),鄙人只知道,子曰‘三年不改其父之道’,先人所定的規(guī)矩,必然有其道理,因此鄙人處理家務(wù),不敢稍違祖宗之法和先父的教誨,先圣所言也是放之四海皆準(zhǔn)的道理,若是族弟不嫌為兄淺薄,以鄙人的愚見,‘蕭規(guī)曹隨’當(dāng)是最好的法子,自然是能保一方百姓之安樂。”
李詢的意思就是讓李湛安生些,別的刺史怎么做的,你也怎么做,別生事,我們也不會找你的麻煩。李湛一個勁兒的套近乎,不叫族兄,而直呼兄長,李詢卻不接茬,只稱李湛為族弟,自稱為鄙人,顯然并不想跟李湛太熱乎。
李湛壓住心頭漸起的火氣,好言解釋道:“小弟如何不想效前輩之法,只是,如今西北大軍換防,兵戶也都對調(diào)安置,但退回的土地卻不夠新來的兵戶安置,如今小弟已經(jīng)組織人手開荒墾田,但幾萬人張著嘴要吃飯,府庫存量已經(jīng)告罄,荒地雖然可種,卻不能解燃眉之急。所以今天是來想兄長討個法子。”李湛見他不接自己拋出的高帽,干脆不再繞彎子,把現(xiàn)在的情況直說。這土地本來李家就吞得最多,現(xiàn)在的爛攤子是你弄出來的,你不出錢,讓我怎么辦?
顯然李詢并不認(rèn)為這件事要李家來負(fù)責(zé),涼州大小世家趁機(jī)吞沒土地的有多少,這種情況又何止涼州一地,全隴右的世家都抓住了這個機(jī)會,怎么偏就李家被盯上,何況這種事情自家不做,別家也會做。至于沒法安置的兵戶,那也是皇帝自己搞出來的事,好好的非要把人家連根拔起,其中也有不少李家人,那地本來也是李家族中的,憑什么不該由李家族中收回。再說,也不過十來萬人,那年災(zāi)荒的流民沒有這么多,既然是朝廷弄出來的亂子,自然該朝廷收拾。朝廷就該撥款撥糧把人安撫住才是,怎么能把這件事扣到李家頭上來。
李詢嘆了口氣,笑道:“我也能體諒族弟的難處,不過為兄也有為兄的難處,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貴啊,隴西李氏姑臧一房,光涼州就有上萬人,都是指著族里生活,這還不算依附于李家的門客佃戶部曲,這么一大家子人,人人都要吃飯,分多一分少一分都有人抱怨。家里也難啊,涼州本來就是貧瘠之地,加上這兩年年景不好,不是旱災(zāi)就是飛蝗,各個莊子上的出產(chǎn)都少了一半還多,佃戶們不僅交不上糧食,還要從家里借,哎,都是可憐人,也不能看著他們餓死,也只好我們儉省一些。就這樣,還有族人時常來吵鬧,還有人來求米糧糊口,為兄已經(jīng)是不勝其煩,但大家都是一家人,他們都舍下了臉來,少不得要相互接濟(jì)幫忙。”
李詢終于自稱了一句為兄,卻為的是暗諷李湛跟那些人一樣是過來找長房打饑荒的。
李湛何嘗聽不懂這個意思,不過他宦海沉浮多年,臉皮的厚度還是很經(jīng)得起考驗(yàn)的,臉色絲毫不變,笑道:“也難為族兄籌謀了,不過若是那些兵戶仗著人多鬧起事來,小弟來此地時日尚淺,也調(diào)不動什么人手,恐怕也阻攔不住啊。再過不到一個月,田間的小麥也要收獲了,若是那些兵戶餓了肚子,不管不顧的鬧將起來,怕是受損失的還是族中啊。”
李湛還是好說好商量的口氣,但是言語之中卻帶了威脅之意。李詢聽他如此說,面色微微有些沉了下來,想了想說道:“不過是些江南的蠻子,能鬧出什么事來,族里的部曲、佃戶也不是吃素的。他們敢來惹我家,不才身為族長,自當(dāng)組織族人自保,相信就算有些族人行動過激,朝廷也會體諒我們的難處,免于責(zé)罰。”這段語氣生硬,是在回應(yīng)李湛的威脅,繼而口氣轉(zhuǎn)軟,笑道:“當(dāng)然,既然是族弟初來乍到,又是頭一次跟我開口,我這個作族長的,也少不得要幫一幫你,畢竟祖上早已聯(lián)了宗,都是一家人,你做這個涼州刺史,我們多少也要幫幫你,你的考評若是不好,人家也會說我們隴西李氏人才不濟(jì)。這樣吧,庫里還有些存糧,你盡管悉數(shù)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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