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 第750章 金墉城

六一二年四月二十三日，天氣漸漸炎熱，氣候潮濕。[全文字..c]在河?xùn)|樓煩郡前往河?xùn)|中心太原的路上，旌旗飄舞，塵土飛揚。長長的隊伍正在由北向南徐徐前進，這是河?xùn)|、隴上地方豪強們組成討伐河北軍的聯(lián)軍。應(yīng)此時聯(lián)軍的總元帥劉武周的命令，河?xùn)|馬邑、定襄、樓煩以及隴上榆林、五原、靈武、朔方、鹽川、雕陰、離石、延安等各郡的農(nóng)民暈頭轉(zhuǎn)向地從忙碌的田地里，丟下了鋤地的犁耙集結(jié)起來，征兵官發(fā)給了他們武器，告知：“河?xùn)|太原、上黨等地堆積了數(shù)不盡的糧食金銀，大家盡管上，搶到了就是自己的。”

“噢！”士兵群中響起了稀稀落落的回應(yīng)聲，更多的士兵拿著武器茫然不知所措，他們那貧乏的頭腦還搞不清楚太原上黨有許多糧食金銀，與自己突然被從家里叫出來有什么必然的關(guān)系。而河?xùn)|馬邑、定襄的百姓則不同，很多人想起了剛剛結(jié)束的不久的雁門之圍，想到了喪命在雁門城下、馬邑城下的叔叔和舅舅，想到可能要從此見不到自己那黃臉婆娘、來不及娶媳婦的兒子，還有快塌掉的老房子，于是神情黯然。.

與士兵們心情截然不同，聯(lián)軍的總元帥劉武周心情舒暢，他策馬揚鞭走在部隊的旁邊，不時回頭張望著浩浩蕩蕩的軍隊，躊躇滿志。這已經(jīng)是他記不清多少次出兵作戰(zhàn)了，他還記得在突厥人南下兵圍雁門的那場戰(zhàn)爭中，他們的軍隊連續(xù)血洗了定襄和雁門、馬邑三郡的十幾座城池，成千上萬的百姓被砍掉了腦袋，那種鮮血噴涌的壯觀場面讓他至今難忘，體內(nèi)仿佛有一股熱流在滾動，渾身顫抖。那時他躲在馬邑城中。每天都在祈禱著這些突厥人不要找到自己。在接下來的掠奪城市時候，突厥人那如山般堆積的戰(zhàn)利品更讓他大開眼界。

雁門之圍結(jié)束后。大隋的皇權(quán)也終于旁落了。昔日的雁門校尉也終于一躍而成了一方豪雄。奪馬邑、占定襄，進雁門，圍太原。那一座座城池插上他的旗幟時，他心中的那股激動無法用言語表達。只可惜。他的土皇帝夢沒做多久，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事實。他這個豪強也只是個土豪，與河北的陳破軍比起來天差地遠，甚至連陳破軍派到河?xùn)|的一個將軍都比不了。[..c我]這份失落的感覺別提有多么的痛苦。

更另他痛苦的是。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陳破軍派到河?xùn)|的元帥王仁恭簡直就是一個混蛋。每次他都把他和梁師都等人騙的團團轉(zhuǎn)，騙他們帶著兵馬猛攻太原等李家堅守的大城。每當他們損失慘重之時，王仁恭卻在一邊悠閑的喝茶看熱鬧。

到了最后，他們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李淵已經(jīng)

投靠了陳破軍。整個河?xùn)|李家都投靠了河北軍，太原、上黨等城早就是河北軍掌握了。可是該死的王仁恭卻還一直叫他們打太原。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王仁恭險惡的用心。

到了前些日子，陳破軍又下一道命令下來。讓他們集結(jié)大軍去河北打魏刀兒。面對著這命令，劉武周和梁師都等人都憤怒了，陳破軍完全把他們當成了不要錢的打手，派他們到處去打仗，可卻什么好處也不給，反在不斷的消耗著他們本就不多的兵馬。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就在劉武周心灰意冷之時，河?xùn)|河北一帶素有猛將之名的宋金剛和甄翟兒突然來投靠了他。

劉武周不由得衷地感謝上蒼…真是待我不薄啊！

促使他欣然接受宋金剛勸，公然起來聯(lián)合梁師都等人反抗陳破軍的，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宋金剛能幫他奪取天下，助他稱帝。最初時劉武周是沒有想過自己當皇帝的，但是現(xiàn)在，在宋金剛的勸下，他心動了！陳破軍當?shù)耐酰麨楹尉彤敳坏谩８]建德那個農(nóng)民當?shù)锰熳樱麨楹尉彤敳坏谩y世之中，他偏也要當一回天子。

“大帥！”一員傳令兵急匆匆地從前面策馬迎來，馬匹都已經(jīng)跑到口吐白沫的地步了，隊伍前面的步兵自覺地讓開一條路，讓這通信兵不受阻攔地沖到劉武周跟前。

“什么事情？”

“報告大帥，宋元帥派我前來報告……”

劉武周滿意地點頭：“可把太原城給破了？”

“大帥！在宋元帥到達之前，太原城突然出現(xiàn)了一支兵馬。目前這些人如何出現(xiàn)的行蹤還不明。但是，這批人馬足有兩萬人，打的全部都是河北軍的旗號。目前他們已經(jīng)進了太原城，宋元帥派的緊急回來稟報，他兵馬不足，需要大帥迅速帶兵上前增援。”

“什么！河北的援兵這么快就到了太原了？！”劉武周震驚莫名。

洛陽北面，邙山腳下，金墉城。

這座曾經(jīng)東都的衛(wèi)城，后來魏國李密的王城，城頭上剛剛一名強壯的河北軍士兵撥下了上面江淮軍的旗幟。那是不久前，江淮軍渡過黃河從河陽攻過來，在李密大將王當仁把所有城中兵力盡數(shù)調(diào)到洛口戰(zhàn)場去后趁機占領(lǐng)此城時插上去的。但是現(xiàn)在，那上面已經(jīng)又換上了一面陳字大旗。

城中的五千江淮軍拒絕河北軍入城后，陳破軍便一聲令下用了不到兩個時辰攻破了金墉城。

戰(zhàn)事結(jié)束之后，馮婠騎著銀馬穿過遍

野橫尸，張出塵和翟無雙也率著一隊女兵也與她一道，三個女子在戰(zhàn)場上穿行，不時的嬉笑幾句。

城外的土地為河北騎兵鐵蹄撕裂，土地中的一些作物都被踩進泥土，插在地上斷折的長矛和箭支經(jīng)過鮮血澆灌，仿佛成了一種新的可怕作物。她騎馬走過戰(zhàn)場，瀕死的戰(zhàn)馬抬頭對她嘶鳴，傷者有的呻吟、有的祈禱。大批拿著重斧，專替?zhèn)呓饷摰摹皯?zhàn)場清掃者”穿梭其間，從亡者和將死之人身上收割下數(shù)不清的人頭。跑在他們后面的是一群文弱些的男子，他們會將一些輕傷者從戰(zhàn)場清掃者的斧頭下抬走，送往臨時搭起的醫(yī)療營救治。

在更遠些，則是一群普通百姓打扮的男子，他們從尸體上拔取箭枝，裝進提籃，以備再次使用。并將那些斷折的槍尖、矛頭、斷劍等殘破武器一一拾取，以重新回爐煉制武器。

城池起火燃燒，縷縷黑煙騰涌翻滾，直上湛藍的天空。在傾頹的干泥土墻下，河北騎兵戰(zhàn)士往來奔馳，揮舞手中長鞭，驅(qū)策生還者離開冒煙的廢墟。其中有不少人都是魏國文武臣子及軍中將領(lǐng)們的家眷，這些女人和孩即便戰(zhàn)敗、即使被人奴役，走起路來依舊有種慍怒的自尊；他們?nèi)缃駵S為奴隸，卻似乎勇敢地接受自己的命運。而城中普通的百姓就不一樣了。馮婠穿行其中，深深地憐憫他們，她清楚這種得恐懼的滋味。許多母親面無表情，死氣沉沉，步伐踉蹌地拉著啜泣不停的孩子。他們之中僅有少數(shù)男性，多半是殘廢、懦夫和祖父輩的老人。

一旁的翟無雙看著這些人，其中有不少人還是她認識的。她們不少都曾經(jīng)是瓦崗軍的一份子，但那已經(jīng)是很久前的事情了。瓦崗早就沒有了，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們，心中有憐憫，卻并沒有打算救下她們。

當初她在河北聽到父親死在李密的刀下，死在一手創(chuàng)建的瓦崗的內(nèi)訌中時，她就已經(jīng)在心中和瓦崗的這些人徹底斷絕了關(guān)系。若是從前，翟無雙也許會因為曾經(jīng)是瓦崗的人，而去求破軍放過她們。但是如今，她心中卻已經(jīng)將這些人當作成殺害父親的幫手、殺手。

她看到一個男孩健步奔向護城河畔，一名東都軍鎧甲的騎馬戰(zhàn)土阻斷他的來路，逼他轉(zhuǎn)身，其余的人則把他圍在中間，揚鞭抽打他的臉，驅(qū)策他四處逃竄。又一名戰(zhàn)士快馬跑到他背后，不停鞭打他的，直到鮮血染紅了他的大腿。還有一人揮鞭勾住他的腳踝，使之撲倒在地。最后，那男孩只能堅持爬行，他們覺得無聊，便一箭射穿他的背。

陳破軍在崩毀的城門外迎接她們，他在盔甲外罩了一件緋紅色罩袍。他的罩袍

上一塵不染，絲毫沒有在大戰(zhàn)中沾染上一絲的鮮血。

他跳馬上前來，揭下頭盔。“聽到你們也來了，本王可是吃了一驚。”

“殿下沒受傷吧”張出塵從馬上利落的跳下來，她此時也穿著一套緋紅色的輕皮甲，看上去倒和陳破軍的十分搭配。那紅色皮甲的邊上還鑲有鏤空的金絲邊，收腰的皮甲越發(fā)的襯的她的好身材。那套皮甲在陳破軍的眼里，觀賞性倒是比實用性來的更多一些。

“陳雷連讓我靠近戰(zhàn)場都不許，又怎么會受傷呢。”陳克復(fù)有些抱怨的答道，“本來還想親自上場的，可是從頭到尾，本王只做了一個看熱鬧的。”

張出塵上前嫵媚的幫著陳克復(fù)輕輕拍打著征袍上的灰塵，好看的眸子對著他暗送了一個秋波，聲音柔柔的道，“殿下現(xiàn)在可是國王之尊，又怎么能輕易涉險呢。沖鋒陷陣的事情交給麾下將士們就好了，殿下要是還不放心，交給臣妾也可以啊。臣妾的劍術(shù)可是不凡呢！”著輕笑著撥出腰間那柄好看的短劍，當場作起了劍器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