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仙 第二十七章 近鄉(xiāng)情怯

地上的篝火明滅不休，馬影幢幢，人影如魅。

“噓律律——”一陣激昂的馬嘶過后，十幾匹馬次第涌現(xiàn)。

馬上眾人威勢凜凜，神情冷峻。一個(gè)個(gè)目光如刀般，審視著地上幾個(gè)驚慌之人。

肖掌柜等人不明所以，惴惴不安。

馬上之人私語片刻后，隨即有人吩咐了一聲，眾人下馬。各自收攏馬匹去一旁照料，有人手持兵器四下搜索，還有幾人向篝火走來。

肖掌柜忙起身，有點(diǎn)手足無措。馬虎與王二也面面相覷起來。

來人之中，一赤袍長須的老者越出一步，對肖掌柜幾人拱了拱手，說道：“天色已晚，行路不便！借此處歇息，相擾了！”這老者聲音低沉、蒼老，卻中氣十足。

肖掌柜面色趨緩，心里松了口氣，忙拱手回禮：“同是出門在外，相逢便是有緣！老先生請自便！”

老者頷首，帶著幾人圍著篝火坐下之際，眼角微抬，眸中精光一閃，掃過肖掌柜等人。他見馬虎王二手持兵器，也不以為意。

“老先生！在下這里有飲水干糧，不知……？”肖掌柜面帶笑容，討好的說道。

老者并不應(yīng)腔，只是微微搖了搖頭，身邊隨行已然送上了水袋和干糧。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肖掌柜干笑了幾聲，自討沒趣的退后了幾步，遠(yuǎn)離了篝火幾步才訕訕坐下。馬虎與王二也悄悄往后挪了挪。趕車的老頭自是守著自己的馬車，不敢吭聲。

“馬老！都收拾妥當(dāng)了！”一個(gè)響亮的聲音響起，一個(gè)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帶著幾個(gè)人走了過來。有兩人隨他一起朝篝火走來，還有兩人自己找尋地方去了。

年輕人面呈桐色，直鼻方口，一雙豹眼炯炯有神，相貌威武。他大大咧咧的說完，一屁股坐在老者身旁，伸手扯開衣衫，敞著胸脯，挽起了袖子，接過同伴遞來的水袋，昂起頭來，水漬四濺。喝完了水，又伸手抹了下嘴巴，直呼痛快。

“二師兄！嘗嘗這個(gè)，這肉脯被火烤過更香脆！”旁邊一個(gè)長相白凈的男子遞過一串肉脯。

這位二師兄不客氣接過大口嚼了起來，點(diǎn)頭嗯哼：“不錯(cuò)！蠻好吃的，有酒就更美了！”

“嘿嘿！二師兄！回去后再喝不遲的。”白凈男子十八九歲的年紀(jì)，很精明的模樣。他偷偷看了一眼赤袍老者后，笑著對二師兄說道。

二師兄哈哈一笑，剛想說話，身后傳來一聲喝罵。

“鄉(xiāng)下小子！滾一邊去！”

眾人不由得循聲望去。只見兩個(gè)身材魁梧的男子，正立在遠(yuǎn)離篝火的一塊大石前，對地上坐著的一個(gè)鄉(xiāng)下少年指手劃腳。那少年衣著破舊，看不清楚神情，只是默默站起，也不分辨反駁，慢慢走向另一無人處坐下。

二師兄幾人見了，見怪不怪的搖頭笑笑，轉(zhuǎn)過身來繼續(xù)吃喝不停。

林一尋了一處遠(yuǎn)離眾人的空地，面無表情的盤腿坐下。剛才被趕走的鄉(xiāng)下少年自然就是他。

這伙人在八十丈外時(shí)，便被林一察覺。一直到這伙人來到近前，連同肖掌柜幾人的驚慌失措，一旁的他都看在眼里，故作不知。

一共十七匹馬，十七人皆身懷武功，里面只有一人面熟。就是在太平鎮(zhèn)時(shí)，被秦步游稱作馬老的赤袍老者。幾個(gè)四下守護(hù)之人，都是二十多歲的精壯漢子，腳步輕快，手腳利索，輕車熟路的樣子，隱在夜色中不做聲響。余下也都是一二十歲的年輕人，三五一伙圍坐在空地上，各自飲水啃著干糧。這些人除了那赤衣老者空手，身上都攜有兵器，也惟有那老者，呼吸綿長有力，神精內(nèi)斂，內(nèi)功不俗，在這些人里面，武功最高。

林一本來坐在大石下，處于陰暗中，眾人乍到，沒人去在意他。他如今內(nèi)息自成天地，坐在那里就如塊石頭，連那老者也沒察覺這鄉(xiāng)下少年的異常。

但是，這些人反而引起了林一的注意。這些人騎的馬匹中，有十匹馬的馬鞍后，攜帶有檀木做的小木箱，精致非常。用神識逐一查看后，木箱里裝的都是一塊快切割好的玉石，不過意外所見讓林一愕然，有一只木箱中的玉石竟然有靈氣波動(dòng)。

林一忙用神識穿透木箱，仔細(xì)辨查。玉石被神識輕易穿透，長尺許厚一掌的玉石中，竟然包裹一小塊蘊(yùn)含靈氣的石芯。那石芯晶瑩半透明狀，靈氣磅礴蘊(yùn)動(dòng)，儼然就如自己乾坤袋里的靈石。

這讓他驚訝不已！

這些人怎么會(huì)隨身攜帶靈石呢？這靈石為什么和自己身上不同，而是被玉石包裹呢？十匹馬所帶的木箱中，竟然只有這一塊玉石中含有靈石。

如同窺視別人隱私一般，林一有些不安。他正琢磨這些人的來歷時(shí)，就有人前來驅(qū)趕。

這伙人四下尋找平坦干燥處歇息，對此，林一并不在意。當(dāng)有兩人靠近自己身前，他還有些不解對方的來意。

說話的是一個(gè)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面色黝黑，細(xì)目內(nèi)，眼光如豆，透著精明也露著桀驁不馴。他手按腰下劍柄，嘴角露出譏誚的冷笑，呵斥眼前占了地方的鄉(xiāng)下小子滾開。

林一內(nèi)心惱怒，卻也不屑爭執(zhí)。他埋頭讓出地方來了事。

背后發(fā)出嗤笑聲，他也恍若未聞。只是內(nèi)心暗忖，這些人究竟是誰？他們要靈石又是做什么？想起以前遇到的種種，林一次陷入了沉思中。

第二天，天還未亮，那伙騎馬的人便已離開。林一與肖掌柜一路，也緊跟著后面啟程。午時(shí)，幾人停下歇息了一會(huì)，又繼續(xù)趕路。直過了未時(shí)，肖掌柜面露喜色，帶著歡快的口氣說道：

“還有十余里的路程，就可到天平鎮(zhèn)了。此行平安回轉(zhuǎn)，各位都辛苦了，回頭另有紅包奉上，哈哈！”

“那就多謝肖掌柜了！”趕車的老頭與馬虎二人也很興奮。

“林兄弟啊，前面不遠(yuǎn)處有個(gè)岔道，就是去小天坳的路。”肖掌柜扭動(dòng)著身軀，精神飽滿的說道。

“掌柜說的不錯(cuò)，西行不過十余里，是有一處山村的。”趕車的老頭也隨聲附和。

林一微笑點(diǎn)頭致謝。不知為何，當(dāng)小天坳這個(gè)地方就在不遠(yuǎn)處時(shí)，他心里被莫名的什么東西扯動(dòng)了下。

與幾人分手后，望著眼前處于丘陵間的小路，林一的腳下竟有些發(fā)軟。

深深出了一口氣，他面色多了份凝重，慢慢邁開腳步向前走去。

十余里的路很近，也不過盞茶的工夫，便能從這頭走至那頭。

十余里的路也很長，十六年來，還未看到路的盡頭，是一番什么模樣……

小天坳，是他一直不愿去想的地方，還有，那只會(huì)出現(xiàn)在夢中的……爹娘……

路兩旁是丘陵，是樹木，還是小溪……林一不知道，也看不到.

只有腳下的小路前展，牽引著他，猶如失魂般，一步一步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或許一步便到了盡頭。

林一木然的停下了腳步。眼睛怔怔望著前方。

青山環(huán)繞處，炊煙裊裊，幾聲犬吠起伏。

一處小小的山村映在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