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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最風(fēng)流 57 二月習(xí)射(上)
第二更。
“買馬?”
“買馬。”
荀貞笑道:“你可是認(rèn)識了北地的馬商?想從馬商手里低價買馬,再轉(zhuǎn)手倒賣?”
高素?fù)u了搖頭,掉了句文,說道:“非也非也。”
“那是什么?”
高素瞥了一眼伏跪在門側(cè)塾內(nèi)的老卒,拉住荀貞,往院內(nèi)走,令隨從候在院中,登入堂上,與荀貞兩人相對落座,這才繼續(xù)開口說道:“我說的買馬,不是從北地馬商手里買,而是從鄉(xiāng)人手里買。”
“鄉(xiāng)人?”荀貞徹底糊涂了。
馬為六畜之首,乃是兵甲之本,兩漢民間的養(yǎng)馬業(yè)一直都很繁榮。幽、并、涼、冀諸州和關(guān)中地區(qū)都有著許多水草茂盛的草場,許多豪門大族專以畜牧為業(yè)。如中興功臣,大名鼎鼎的伏波將軍馬援,年輕的時候一個人跑到邊郡去從事田牧,“至有牛馬羊數(shù)萬頭”。帝國朝廷、軍隊、地方、民間所用之馬大部分都是從這些地方來的。
與這些地方相比,潁川地處內(nèi)地,雖也有少數(shù)的豪族自己養(yǎng)馬,卻都是小打小鬧,根本不上規(guī)模,無法與邊地相比。也就是說,要想要在潁川做馬匹生意,只有一個辦法,即從北地馬商手里低價買進(jìn),然后再高價售出。此時聽高素意思,他卻竟是打算從本地鄉(xiāng)民的手里買?
這買來又有何用?還能再轉(zhuǎn)手賣去北地么?
過年以后的天氣時陰時晴。今兒個又是一個陰天,堂內(nèi)陰冷,寒風(fēng)吹卷進(jìn)來,冰涼刺骨。荀貞與高素很熟了,在他面前不需要刻意地守禮,拽了拽衣袍,把跪坐在臀下的雙腳包住,又拉了拉腰帶,把衣服纏得更緊了一些,使其更加貼身,覺得暖和了點,問道:“子繡,我不明白的你意思。你說從鄉(xiāng)人手里買馬?”
“對。”
“賣給郡里。”
“賣給郡里?”
高素拂開袍袖,撐地起身,往院外瞧了眼,見無外人,摸著腰中玉帶,搖搖晃晃地走到荀貞榻前,半跪坐下,將手放在案上,傾身向前,附到荀貞耳旁,低聲說道:“我得到消息,天子將要在月內(nèi)置辦新廄。”
荀貞說道:“置辦新廄?”
高素往后邊挪了點,隨手把鄰座的席子扯過來,跪坐上去,得意洋洋地說道:“貞之,你看我夠不夠朋友?得了消息,有了好事,頭一個想到的就是你!”
荀貞說道:“你等會兒,……,天子將要置辦新廄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家與陽翟黃氏的交情很好,對不對?你也應(yīng)該知道陽翟黃氏是天子阿母程夫人的親戚,對不對?‘天子將要置辦新廄’這個消息便是我前幾天從陽翟黃家聽來的。”
“阿母”就是乳母。
中興以來,有一個前所未有的獨特現(xiàn)象,即天子的乳母干政。孝和皇帝時,梁王的乳母以妖言挑動梁王發(fā)生叛變。孝安皇帝的乳母王圣更是權(quán)傾一時,讒言構(gòu)陷外戚鄧氏,幾滅其族,被賜爵野王君,繼而逼死名臣楊震,又構(gòu)讒太子,使其被廢。直到安帝駕崩,新帝登基,王圣母子才獲罪,被徙雁門。孝順皇帝時,又有乳母宋娥干政,亦獲爵位,被封山陽君。宋娥之后,孝桓皇帝的乳母也曾一度亂政。再到本朝,當(dāng)今天子登基,登基次年,為謝阿母保養(yǎng)之恩,即“爵號乳母趙嬈為平氏君”。趙嬈與宦官勾結(jié),和中常侍曹節(jié)、王甫等共交構(gòu)諂事太后,多行貪虐。黨人李膺、杜密之死,第二次黨錮之禍之起,都和此人不無關(guān)系。
當(dāng)今天子的乳母不止趙嬈一個,還有這個程夫人。
程夫人的權(quán)勢比不上趙嬈,但與天子的關(guān)系也很親近,在宮中、在朝堂上是一個很說得上話的人。這從早幾年前陽翟黃氏借她的威勢,差點逼使時任潁川太守的種拂答應(yīng)他們“求占山澤”的無理條件就可以看出。——這種拂也算是當(dāng)世名臣,乃故司徒種暠之子,在原本的歷史中,后來在初平元年(190年)代荀爽被拜為司空。父子相繼位居三公,稱得上顯貴。
高素說“天子將置新廄”的內(nèi)幕消息得自程夫人,那么應(yīng)該是不會有錯的了。
荀貞心道:“‘當(dāng)今天子’登基以來,很會折騰,動靜不少。二次黨錮時,他還年幼,尚可以說此事與他無關(guān),但他今年已經(jīng)二十六七歲了,近年來,卻又是西園賣官,又是辦鴻都門學(xué),去年剛作了畢圭、靈昆兩苑,今年又要置辦新廄。二次黨錮,絕了君子賢人的進(jìn)仕之路。西園賣官,沒錢就升遷不了,把在任的清官活活逼死;鴻都門學(xué),盡招篆畫書法之徒,又將天下的儒生悉數(shù)得罪。作畢圭、靈昆宛,錢都是從老百姓頭上剝削而來;今又置辦新廄,恐怕買馬的錢又會不少。……,他難道不知道這幾年接連兩次大疫,民死者甚眾,帝國各地多有災(zāi)害,老百姓早已民不聊生么?”搖了搖頭,無奈地想道:“末世氣象,末世氣象啊!”
高素說道:“貞之,你為甚搖頭?可是不相信我說的話么?”
“程夫人乃天子乳母,常伴天子左右,既然消息是從她那里得來的,那么自然不會有假。我相信。”
“天子要置新廄,馬匹從哪里來?只能從各郡國調(diào)。除少數(shù)郡國外,絕大部分的郡國都不養(yǎng)馬,那被征的馬匹從哪里來?只能從百姓手中買。貞之,我說的大買賣就是這個!”
高素興致勃勃,伸出兩只手,豎到荀貞的面前,說道:“這回買馬,我老實對你說,我只是個跑腿的。陽翟黃氏已經(jīng)走通了郡里的關(guān)系,最多三天之后,就要開始在全郡買馬。他們把咱們鄉(xiāng)分給了我,說好了,每給他們送去一匹馬,無論駑馬、良馬,只要看著過得去,每匹都給錢十萬。”
按照市價,駑馬至多一兩萬錢,普通的良馬也不過四五萬錢。荀貞吃了一驚,說道:“無論駑馬、良馬,每匹給錢十萬?黃家這么大方?”如果收的全是駑馬,那么一匹馬就能賺七八萬錢。
“你是不知道這其中的油水!以往日豪右辜榷的舊例來看,只要走通了關(guān)系,十萬錢收來的馬,轉(zhuǎn)手賣給郡中,至少能翻上五六倍!”
荀貞聽到此處,明白了高素的意思,說道:“你是說黃氏欲‘辜榷’此次的馬匹買賣?”——“辜榷”,意即壟斷,“辜,障也,榷,專也,謂障余人賣買而自取其利”,主要是指權(quán)貴豪右包攬政府買賣的行為,始於前漢,盛於本朝,豪右因辜榷而所得之利,動輒數(shù)以千萬計。
高素連連搖頭,說道:“非也,非也。這是一筆大買賣,郡中豪族眾多,黃家雖有程夫人為倚仗,但只憑他一家也是吃不下的,而且本郡非產(chǎn)馬之地,此次天子置新廄,主要的調(diào)馬來源是幽、涼、并、冀諸州,咱們這里只是一個小頭,黃家便是想辜榷也辜榷不來。我實話告訴你,黃家得這消息已經(jīng)是得晚了,陽翟張家你知道么?便是張侯他家,我在黃家聽說,他們早在去年底就派人去西北諸郡大舉收購馬匹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次買賣馬匹,另有其它大頭,黃家只是想借此次機會撈上一筆?而你又打算趁機賺上一些?”
“正是,豪族權(quán)右吃大頭,咱們奔走效命,吃個小頭。”
“可是咱們郡中、鄉(xiāng)里的良駒不多。天子置新廄,要的必然都是良馬,收一批駑馬上來,郡里肯收么?”
“量大了肯定不行,量小一點呢?一二百匹,兩三百匹總是可以的。”
荀貞心中默算,按高素所說,這筆買賣若能做成,黃家的利潤在五六倍左右,十萬錢收,五六十萬賣,一匹馬能賺四五十萬,按兩百匹計算,一下就能賺上近億錢。雖說自穿越以來,他以保命為第一要務(wù),對錢沒什么概念,這時也不由為之咋舌,說道:“這,這,……。”
高素笑道:“怎么?嚇呆了么?”
荀貞感慨萬分,想道:“豪右辜榷,壟斷政府買賣,實在利潤驚人。我聽說,前年死在陽球手下的權(quán)宦王甫,使門生在郡界辜榷官財物,從光和元年到他獲罪,短短一兩年的時間就獲利七千余萬,當(dāng)時我還以為這個數(shù)字有些夸大,以今觀之,他這賺得還算是少的了!……,唉,這些錢都是民脂民膏啊。”
他是從后世來的,見聞遠(yuǎn)超高素,盡管吃驚豪右辜榷的利潤之高,卻也不至被“嚇呆”,往堂外望了會兒,又想道:“我來鄉(xiāng)中任職,是為了保命,而要想保命,‘人’與‘財’兩者皆不可缺。有‘人’才能自保,有‘財’才能聚人。如今我手上有了許仲、江禽諸鄉(xiāng)間輕俠,有了繁陽亭上百受訓(xùn)的里民,馬馬虎虎算是有了些‘人’,萬一有變,勉強也能自保了,但是‘財’卻不足。沒有足夠的錢,就無法聚集更多的人,也無法練出精兵,也的確是到了該想想怎么搞錢的時候了。”
他收回目光,重看向高素,笑問道:“子繡,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1,王甫。
趙嬈勾結(jié)的那個王甫和被死在陽球手上的這個王甫是同一個人。前文提到的酷吏王吉,是王甫的養(yǎng)子,也是被陽球殺死的,“及陽球奏(王)甫,乃就收執(zhí),死於洛陽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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