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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quán)臣 第七五二章 鎮(zhèn)花廳
西花廳大院里突然響起的聲音,不單是裴英侯驟然變色,便是其他的暗黑吏員,也都是豁然變色,大部分的目光,一時間都射向說話之人。
只見那人和其他人一樣,頭戴斗笠,黑色披風(fēng),如同標(biāo)槍一樣站的筆直。
西花廳自從創(chuàng)建以來,一直便是上令下行,上峰下達(dá)命令,部屬執(zhí)行命令,無論什么樣的指令,都不需要去理解,不需要去懷疑,只需要去執(zhí)行就是。
這是鐵一樣的條例,亦是西花廳令人為之色變的基礎(chǔ)。
西花廳的頭腦,只有一個,那便是花廳的廳長,而其下所屬,就如同人體的各個部件,完全聽從頭腦的指揮。
從某種角度來說,暗黑吏員,本身就是一群殺人機(jī)器而已。
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對裴英侯提出疑問,對于從未發(fā)生過這種狀況的西花廳來說,無疑是石破天驚之事。
裴英侯袖子里的手握起拳頭,但是很快便松開,冷視著提出疑問的暗黑吏員,淡淡問道:“你說什么?”
那人依然是聲音冰冷:“裴主事,我想知道,你下令讓大家去控制燕京府,控制大理寺,控制刑部,究竟要干什么?這是誰下的命令!?”
裴英侯聽到這聲音,瞳孔收縮。
這個聲音,他已經(jīng)完全聽出來,也已經(jīng)知道了此人是誰,可是按道理,這個人此時絕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最不可能出現(xiàn)的人,此時恰恰就在大院子中。
李固!
裴英侯可以斷定,這突然發(fā)難的,不是別人,正是早已隨韓漠遠(yuǎn)赴西北邊關(guān)的李固。
這個時候,李固本該在千里之外的臨陽關(guān)下,可是怎么會混在暗黑吏員之中,他難道根本沒有隨同韓漠離去?
他為何會在這里出現(xiàn)?
裴英侯只覺得手有些發(fā)冷,
李固出現(xiàn)在這里,也就表明自己的計劃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換句話說,自己反而進(jìn)入了陷阱之中。
只是他卻明白,這個時候,自己決不可表現(xiàn)出絲毫的慌亂,要保持絕對的冷靜,只要韓漠沒有出現(xiàn)在這里,他自信還是能夠?qū)Ω独罟獭?p/>
那說話的暗黑吏員已經(jīng)摘下了頭上的斗笠,豁然是三處主事李固。
院子里,自然有三處的吏員,見到自己的主事,立刻都躬身行禮。
李固面色冰冷,只是看著裴英侯。
裴英侯面不改色,并沒有回答李固的問題,反而淡淡道:“李固,你怎會在京里?廳長大人在何處?”他雖然相信韓漠此時不可能在京里,但是李固既然能出現(xiàn),那么就說明對方也在編織著一張網(wǎng),他現(xiàn)在最想知道的,那個面善心狠的小閻王是否也在京里。
暗黑吏員們此時卻都糊涂了,他們已經(jīng)看出來,裴主事和李固的三言兩語之間,敵對情緒極其明顯,這是西花廳內(nèi)部從來沒有發(fā)生過的事情。
李固緩步上前,走出了人群,手里依然握著斗笠,看著裴英侯,表情看起來很有些激動:“你為何要這樣做?為何要背叛花廳?你可知道,一直以來,你是我最敬重之人,你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么?”
裴英侯背負(fù)雙手,冷然道:“你在胡言亂語什么?
李固緩緩道:“西花廳歷來是為了保護(hù)大燕官員,是為了對付敵國奸細(xì),如今廳長大人沒有下令,你卻調(diào)動弟兄們,要去對付大理寺,去對付刑部,去對付燕京府,你究竟想做什么?帶著大家造反嗎?”
裴英侯冷笑道:“廳長大人令你隨同前往邊關(guān),護(hù)衛(wèi)太子殿下的安危,你卻出現(xiàn)在京里,置廳長與太子的安危于不顧,李固,我看要造反的認(rèn)識你吧?來人啊,將李固拿下!”
他發(fā)出命令,可是此時卻并無人敢立刻動手。
素來如同機(jī)械般執(zhí)行命令的暗黑吏員們,此時都是驚訝無比,廳中兩大主事對峙,互相指責(zé)對方是要造反,這種景象,當(dāng)真是詭異無比。
“拿下他!”裴英侯又是一聲冷喝,在場的一處暗黑吏員們,再不猶豫,齊刷刷地抽刀,便要拿下李固,而幾乎在同一時間,三處在場的五十多名吏員也是刷刷地拔刀出來,場中瞬間分成數(shù)團(tuán),三處的吏員都護(hù)到李固身邊,而一處的一百多名吏員,則是分作一團(tuán),與三處的人對峙起來。
雙方本來都是混雜在一起,但是這眨眼間,便涇渭分明。
而剩下的一百多人,那便是二處和四處的人了。
只不過在這同時,這一百多人之中,卻有一群人不約而同地摘下了斗笠。
這些人斗笠之下,依然蒙著面,只露出一雙眼睛來,人數(shù)大概有二十多人,但是他們卻迅速向李固那邊靠攏過去。
裴英侯看著這二十多名摘下斗笠的暗黑吏員,冷笑道:“原來你們一直沒有走!”
他自然看出,這一群暗黑吏員,正是被安排到遠(yuǎn)赴邊關(guān)的吏員,本來有四十人之眾,但是此時卻有半數(shù)跟隨李固出現(xiàn)在了西花廳。
毫無疑問,這群人事先早已做好了周密的安排,裴英侯發(fā)出召集令,李固這一群人便李代桃僵混了進(jìn)來。
李固這一群人都是西花廳的精銳,對于花廳的每一個暗號切語規(guī)矩都是了若指掌,而且花廳吏員都是都是戴斗笠遮掩自己的相貌,自然沒有人會懷疑他們。
見到一處三處兩幫吏員涇渭分明對峙起來,二處和四處的吏員們一時間茫然無比。
這種內(nèi)斗,別說見,他們聽都沒有聽過。
二處主事公輸全和四處主事紅袖都不在場,一時間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更不知道該幫誰才是。
裴英侯知道事態(tài)緊急,韓漠留下的后手,讓他的計劃受到了空前的阻擾,計劃中自己負(fù)責(zé)的任務(wù),在此時便應(yīng)該開始發(fā)動,而李固的出現(xiàn),完全打斷了計劃的實行。
裴英侯心中焦急無比,他冷視李固,沉聲道:“李固,你留在京里,興風(fēng)作浪,是要西花廳手足相殘嗎?花廳第三條是什么,你可記得?”
李固冷漠應(yīng)道:“裴英侯,那你可記得花廳第二條是什么?”
裴英侯掃視了眾人一眼,緩緩道:“李固,你問我今夜指令是誰吩咐,那我便告訴你,這是圣上的意思!”他平靜無比,從袖中緩緩取出一卷黃綢,并沒有打開,而是冷視李固:“莫非你敢抗旨不成?”
李固皺起眉頭。
裴英侯冷然一笑,舉起黃綢道:“這是圣上的旨意,我所令之事,亦是圣上所命,你們誰還有問題?”
李固淡淡道:“裴主事,當(dāng)真是圣上的旨意?”
裴英侯緊握黃綢,冷笑道:“圣旨在此,你敢有疑?”
“不敢有疑!”李固神色平靜:“只不過這份旨意,我卻要進(jìn)宮面圣!”
“面圣?”裴英侯不屑道:“你有何資格?”
李固從身上緩緩取出一面令牌,所有西花廳吏員見到,那正是韓漠所擁有的西花廳廳長黑鐵令牌,亦是西花廳最高權(quán)力的象征。
看到黑鐵令牌,裴英侯終于確定,李固率領(lǐng)精銳吏員留在京里,那都是韓漠早就布置好的,換句話說,韓漠對自己早起疑心。
黑鐵令牌一處,眾暗黑吏員無論是李固身邊的還是裴英侯身邊的,俱都單膝跪了下去。
自從薛公顏創(chuàng)建西花廳以來,這塊黑鐵令牌,就是所有西花廳暗黑吏員心中的圣物,那是不容褻瀆的至高象征,某種角度來說,在西花廳吏員的眼中,黑鐵令牌比圣旨更有威懾,因為黑鐵令牌,就代表著這座暗黑機(jī)構(gòu)的大腦。
李固手拿黑鐵令牌,也就等于韓漠將廳長的權(quán)力暫時移交到了李固的手中。
看到黑鐵令牌的出現(xiàn),裴英侯的眼角跳了跳。
李固冷漠地看著裴英侯,緩緩道:“一直以來,圣上的旨意,都只會頒給廳長,并無頒給主事的先例。但是自公顏老在世之時,花廳的廳長在緊急狀況之下,卻是能夠隨時面見圣上。韓廳長離京之前,親口.交代過我,一旦花廳有緊急事務(wù),便可憑此令牌入宮面圣……你裴英侯能接圣旨,如今我李固手拿廳長的黑鐵令牌,自然是可以面見圣上!”
裴英侯眼眸閃爍,他的眼角抽搐著。
眾暗黑吏員都是靜靜地半跪在積滿大雪的院子里,并無聲息,便是裴英侯部下的一處吏員們,心中也知道黑鐵令牌的分量,不敢有絲毫的忤逆。
“裴主事,事到如今,你還想如何?”李固緩緩道:“廳長交待過,不要為難你,所有暗黑吏員,在廳長大人沒有回京之前,不得輕舉妄動!”
“你……你拿令牌是假的!”裴英侯怒吼道:“來人,拿下李固!”
但是此時李固手拿黑鐵令牌,等于是暫代花廳廳長的職務(wù),誰敢對持有黑鐵令牌的李固動手。
裴英侯怒吼聲中,不為人察覺地右手一抖,一道寒光閃電般擊向了幾步之外的李固,這暗器極為迅速,眼見便要打中李固,旁邊一道影子竄出,以身體擋在前面,那暗器便打進(jìn)了挺身而出的暗黑吏員身上。
這暗器顯然是涂有劇毒,那暗黑吏員被暗器打中,立刻軟到下去,身體抽搐幾下,便即不動,而就在這一瞬間,跟隨李固去而復(fù)返的暗黑精銳,卻已經(jīng)有數(shù)人出手,向裴英侯撲過去。
一處便有幾人欲要上前抵擋,李固卻已經(jīng)將令牌往前一亮,厲聲喝道:“誰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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