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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是癩蛤蟆 第275章 大年三十
農(nóng)歷三十。
上海,一棟精裝修單身公寓,一位精致美麗的職場ol女性在收拾雜七雜八的東西,做老師最大的滿足就在于一年有兩個超級長假,國慶五一什么的與之相比就太寒磣了,她假期開始便去了英國倫敦,看一場比《等待戈多》上演初期更生僻的小眾戲劇,前天才回到上海,都呆在小窩里自得其樂,家里人下了無數(shù)道召喚金牌,今天收到爺爺蔣世根的最后通牒,這才終于準(zhǔn)備回家。
她整理妥當(dāng),躺在沙發(fā)上休息,擺在茶幾上的電腦屏幕還停留在弈城圍棋的界面,其實(shí)她現(xiàn)在對網(wǎng)絡(luò)圍棋的興趣已經(jīng)很淡漠了,當(dāng)然事實(shí)上她一直就興趣平平,那段短暫的峰值時期已經(jīng)過了,不過她還是會看一兩本圍棋入門書籍,例如她現(xiàn)在心不在焉翻看的,某個王八蛋家伙說過如果想要基礎(chǔ)扎實(shí),可以先準(zhǔn)備一本靠譜的死活小詞典,死記硬背下大量定式,沒有捷徑可言,接下來是搶逼圍,對方占星我就掛角,管你你角上小飛還是單關(guān)應(yīng)我都逼住,死板就死板,你能奈我何?隨后才是追求“一子不舍”,菜鳥的最后境界是“無理”,用那家伙的話就是你丫就不能讓對手舒服,對方怎么難受怎么折騰,死命折騰,別他媽考慮地呀勢啊這些高階玩意,這些道理都是淺顯易懂的,但大美女老師蔣談樂就是做不到,三天打漁兩天曬網(wǎng)的,反正他有說過二十歲之前不成國手終生無望,蔣談樂本來就是娛樂消遣的簡單心思,不怎么期待棋力一直增長,更不奢望在弈城或者tom棋圣道場上大殺四方。
她一直過著精神和物質(zhì)雙重獨(dú)立的精致生活,她可能也會跟閨蜜唧唧喳喳聊著人生的小感悟小理想,但卻從不會天真幼稚地構(gòu)想浪漫未來,寄托在未來的某個男人身上,不是躲在春閨,捧著茶杯,說兩句人生美好或者不美好的便宜話。這就是蔣談樂,這才是蔣談樂。
不是女人唧唧歪歪地談?wù)撊松男「形颍皇翘煺嬗字傻貢诚胛磥恚皇嵌阍诖洪|,捧著杯茶,說兩句人生美好的便宜話。
躺在沙發(fā)上,蔣談樂怔怔出神,眼角余光瞥向茶幾下面,那里不出意外,躺著一本《當(dāng)湖十局》。
杭州白馬公寓,一對姐妹花和一位與她們?nèi)蓊伷叻稚袼频闹心昱釉趶N房忙碌。
“東東,真的不跟你爸一起吃年夜飯嗎?”女人神情牽強(qiáng),依稀看得出來,少女時代的她一定是個美人胚子,只是隨著歲月流逝,就開始減分,而且她的氣質(zhì)似乎遠(yuǎn)不如那對女兒來得出挑,女人到了四十歲,如果無法具備足夠的底蘊(yùn)去支撐氣質(zhì),是會江河日下的。她的穿著打扮有富貴氣,卻與人不熨帖,這一點(diǎn),她貌似應(yīng)該和兩個女兒學(xué)習(xí)討教。
外柔內(nèi)剛的佟冬搖了搖頭,很堅決。
妹妹佟夏很不客氣道:“孫德智現(xiàn)在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好了傷疤忘了疼,看到就煩,誰愛跟他坐一張桌子吃飯!”
佟冬瞪了一眼有某人撐腰后愈發(fā)驕縱的妹妹。佟夏回了一個俏皮鬼臉。中年女人輕輕嘆息。她一直是逆來順受的柔弱性子,所以這么多年才帶著一對女兒吃苦,苦上加苦的是很多苦甚至說不出口,直到那個姓趙的北方青年的橫空出世,才力挽狂瀾,變相間接地拯救了她的家庭,雖然幾次單獨(dú)和大女兒進(jìn)行的母女聊天,東東都透露出一些不確定性,但她實(shí)在是沒有那個勇氣去揭開什么真相,只是希望西西能夠得到如表面上的幸福。
“是媽媽不好?!迸死⒕蔚?,紅了眼睛。
佟冬跟著一陣心酸,眼眶濕潤。反倒是一直像是長不大的佟夏說了一句意料之外的話:“媽,別這么說,你能帶著我和東東兩個拖油瓶走到今天,很不容易了,錯,是很偉大!”
這一刻,佟冬認(rèn)命了,不管趙甲第是否紈绔子弟,最起碼,他能帶來一個堅強(qiáng)的西西。
她甚至有沖動,想要給那個男人打電話,說一句新年快樂,再說一聲謝謝。
上海,老住宅區(qū)。一位女王和一位蘿莉在看一部國產(chǎn)動畫片。
蔡姨摸了摸小蘿莉的腦袋,溫柔道:“小果兒又要長大一歲了?!?p/>
陳慶之轉(zhuǎn)頭天真笑道:“真好真好?!?p/>
蔡姨眼神溫暖,略帶自嘲道:“對小果兒自然是好的,可對過了二十五歲尤其是三十歲后的女人,就不妙嘍?!?p/>
小蘿莉拍馬屁道:“姨永遠(yuǎn)是十八歲,小果兒就算長大了,最多就是比那個馬尾辮高點(diǎn),漂亮點(diǎn),還是比不過姨的”
蔡姨清淺微笑:“小馬屁精一枚,跟你那位白馬學(xué)的吧?”
蘿莉小臉蛋上掛著的笑臉奸詐可愛,并不否認(rèn),嘿嘿笑道:“反正姨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蔡姨摟過小蘿莉,輕輕道:“小果兒快快長大,然后找個好男人做好老公。如果他敢欺負(fù)你,你就狠狠踢他踹他咬他抽他,姨護(hù)著你。”
小蘿莉眨巴著水潤水潤的眸子。
南京某森嚴(yán)靜謐的軍委大院,小樓二樓閨房,一個只戴一枚華美耳環(huán)的妹紙在床上蹦蹦跳跳,哼著腐女大愛的《絕世小攻》:一朝離了課堂,為勾引大叔裝純良……看我玩轉(zhuǎn)各手段,吃干抹盡在床上,我是可愛小攻我怕誰邪惡腹黑假善良,臉蛋夠清純,手段夠YD……千方百計折騰你到淚汪汪。春藥我偷偷藏,萬里追蹤到你身旁……
門外響起敲門聲,她根本不理睬,繼續(xù)蹦跳哼唱。敲門聲比較倔強(qiáng),她停下哼曲,嚷道何方神圣,報上名號!門外傳來一個醇厚的男人嗓音,回答也比較搞笑風(fēng)趣:灑家姓李名風(fēng)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名號玄武湖浪里小白條,生平最好行俠仗義,順便兼職做你的老爹。女孩忍住笑,哼哼道莫要假扮本姑娘的親戚,我家老爹身高兩丈,端的虎背熊腰,最愛做那偷香竊玉的無恥勾當(dāng),被武林白道通緝十?dāng)?shù)載,你確定是那作惡多端的李風(fēng)淳?外頭男人故作江湖人士的豪放大笑:木有錯,灑家便是那體魄雄毅氣概無雙的李風(fēng)淳,好女兒,還不把你的閨蜜雙手奉上,多多益善……說到一半,就傳來男人的喊疼嗓音,輕輕嚷著媳婦大人,輕點(diǎn)輕點(diǎn),這不跟咱閨女逗樂嘛。
似乎男人的媳婦并沒有放過他,他不得不喊道:“閨女,速速來救老爹,這里有位除暴安良的女俠要擒拿你爹去換官府的懸賞?!?p/>
李青斛見死不救,站在床上叉腰大笑道去吧去吧,壯士一路走好,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男人一聲長嘆,寂寞如雪道也罷,閨女,只求你出門與老爹吃最后一頓年夜飯,就當(dāng)為壯士踐行了。
李青斛翻白眼。
有如此奇葩的爹,就一點(diǎn)不奇怪有這樣鬼怪靈精的小青蟲李青斛了。
浙江省委大院,獨(dú)棟小樓。
都快到了吃年夜飯的點(diǎn),齊樹根還在跟魏小濤一起玩《魔獸世界》,他們剛剛轉(zhuǎn)戰(zhàn)臺服,對于他這類資深骨灰玩家來說,表示對《巫妖王之怒》沒有屁大的興趣,這個假期,他每天都要花七八個鐘頭帶著魏小濤跟團(tuán)廝殺,黃鶯也在場,三人三臺電腦,各司其責(zé),分工明確,配合默契。這恐怕就是所謂的戰(zhàn)友了。魏小濤突然想起什么,正色道樹根,晚上12點(diǎn)左右你記得提醒我,我要給師傅打電話問好。黃鶯鄙視唾棄道你干脆去泰國做變性手術(shù)得了,然后給趙甲第去做暖被窩的小妾。魏小濤爭鋒相對不屑道總比你好,你去給我?guī)煾底运]枕席試試看,他會要你,就算被你摸上了床,也一定被一腳踹下去。齊樹根哈哈笑道小濤子,不錯嘛,連自薦枕席都知道。魏小濤得意啊,黃鶯大怒道死小濤,沒你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信不信跟你絕交!魏小濤嘖嘖道呦,好怕好怕。黃鶯剛要發(fā)飆,齊樹根做起和事老,安撫道好了,大年三十也吵得起來,兩白癡。黃鶯和魏小濤立即站在同一陣營,同仇敵愾齊聲道你才白癡。齊樹根調(diào)侃道你們兩個很心有靈犀嘛。黃鶯和魏小濤同時冷哼一聲,變相坐實(shí)了心有靈犀的說法。
齊樹根忍俊不禁,這對歡喜冤家。
他悄悄想起一個女孩,一個號碼,猶豫著是否要打電話,天人交戰(zhàn)。
一帆風(fēng)順了二十多年的五好青年隨即涌起一股挫敗感,莫名其妙的苦澀。
ts市,趙家大宅,喜慶喧鬧。
終于放完沒個盡頭的鞭炮,開始入席吃年夜飯,因?yàn)橥霞規(guī)Э诘奶?,光飯桌就有三桌,主桌上坐著趙太祖,老佛爺,黃芳菲,趙甲第趙硯哥,王半斤,齊冬草,張許褚,還有黃睿羊趙五炮這批嫡親成員,二十幾位,趙甲第左邊是王半斤,右手是姍姍來遲的童養(yǎng)媳姐姐,王半斤給趙甲第夾了一塊清蒸鱖魚,齊冬草便夾一筷藕片到趙甲第碗里,王半斤說小八兩,我要吃蟹粉獅子頭,齊冬草并不照搬,而是搶先給王半斤夾了一顆,微笑道姐,慢慢吃。那個“姐”字,齊冬草的咬字格外清晰。王半斤也不拒絕,笑瞇瞇收下,然后故作驚訝問道冬草妹子,不知道晚上那位跟你一起并稱金海雙驕的王春風(fēng)同志會不會給你打電話說新年快樂哦。齊冬草神情平靜道他給不給我打電話不清楚,但我能確定等姐你結(jié)婚了,他肯定會去祝賀的。王半斤故作恍然道那挺好,回頭等某人萬一跟這些年一直春風(fēng)得意的王春風(fēng)結(jié)婚了,我可得包一個更大的紅包才行。齊冬草不溫不火神色婉約,輕輕柔柔道姐你去不去王春風(fēng)的婚禮,我管不著,不過到時候我和八兩領(lǐng)證了,一定通知你,至于婚禮紅包,都是一家人,就免了吧。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一場看不見的戰(zhàn)爭,硝煙彌漫……
夾在中間承受兩位天之驕女炮火的八兩同學(xué)一陣頭大,臉部神情僵硬。趙硯哥偷笑,結(jié)果被坐在身邊的張許褚揍了一拳頭,一口噴飯,被黃芳菲狠狠瞪了一眼。
趙太祖低頭吃飯,不看不聽不聞不問。
至于黃睿羊趙五炮趙世南這批“外人”,更是自顧自跟身邊的親人聊天吃飯。
唯獨(dú)老佛爺笑容如常,保持一貫的鎮(zhèn)定安詳,而且能夠插上嘴,卻不是息事寧人,而是火上澆油。
一頓本該狼吞虎咽的年夜飯,趙甲第如坐針氈。
旁邊一桌,某個坐在黃鳳圖老爺子身邊的傴僂男人,邊吃邊流淚。
他叫韓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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