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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記 第三十三章 愛國衛(wèi)生運動
六處的汽車開到沙場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斜陽從兩片山谷中間打了過來,照在黃沙之上,泛著血色的光芒,兩邊山峰中滿是火頭,刺鼻的濃煙還在上升,林間卻是一片安靜,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一個活人的聲音。
周逸文從車上下來,重重地關(guān)上車門,如同孩子一樣純真可愛的臉頰上看不到半分表情。
“這里出了什么事?”阿琪姑娘疑惑問道。
周逸文下意識地把皮鞋在沙地上蹭了蹭,說道:“不清楚,易天行應(yīng)該挾持著林氏父女二人來了這里,但現(xiàn)在應(yīng)該跑了。”
“要通緝嗎?”阿琪公式化地問道。
周逸文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地趕緊攔道:“不要!”然后看著阿琪疑惑的眼光,呵呵一笑自嘲道:“你也知道易天行不是凡人,我們自己找就好了。”
阿琪蹲了下去,從沙地里刨出了幾個彈殼出來,驚嘆道:“這里有彈殼。”拿在掌心細(xì)細(xì)看著,才發(fā)現(xiàn)竟然全部是重火力,“67、81,天啦,全是7.62mm機槍子彈……這里還有個88式的子彈……什么?穿甲彈?難道誰把改裝重狙都搬來了?”
小姑娘從地上跳了起來,看著周主任驚道:“主任,這里簡直是個小型戰(zhàn)場……那邊還有血。”她微微傾耳聽著:“山林里應(yīng)該有不少死人。”
周逸文眼睛在沙場里四處掃著,最終失望地嘆了口氣:“你先上車。”
阿琪疑惑道:“這么大的事情難道不向上報告?”
“我有專斷的權(quán)力,六處的規(guī)章里面應(yīng)該寫的很清楚。”周逸文盯著她的雙眼,一字一句道:“上車等我。”
阿琪上車后,周逸文在沙場上看似隨意地走動著,腳掌輕輕碾壓著地上的每一塊沙子,忽然停住腳步,蹲下身子,從沙中摸出一塊奇異的金屬亮片,正是清靜天長老被易天行打碎了的仙劍。
奇異地沉默一會兒后,他從腰間取出灰黑色的對講機,略沉穩(wěn)了一下心情,擰著上面的第二個圓鈕,在一片電波雜音中調(diào)到一個秘密的頻率,放到唇邊輕聲說道。
“任務(wù)失敗,他還活著。”
對話機的那頭沉默了很久,才緩緩應(yīng)道,那聲音顯得很蒼老有力:“政府的力量,在非被迫,及非被授權(quán)情況下,嚴(yán)禁加入到非凡俗的斗爭中,這是當(dāng)年訂下的六處三大原則之一,你違反此項原則,又未經(jīng)正式授權(quán)……我祝你能夠?qū)⒋耸绿幚硗桩?dāng)。”
說完這句話,不等周逸文回答,對話機的那邊便陷入了沉默。
周逸文拿著對話機,神經(jīng)質(zhì)地笑了笑,忽然大吼一聲,將對話機深深地擲入了沙地里。
……
……
沉默地站了許久,他忽然又開始挖起了沙地,挖了半天,才將對話機又重新挖了出來,拍了兩下,開始發(fā)布命令:“六處相關(guān)人員聽令,本處編外人員易天行……受到不明力量襲擊,此時應(yīng)該返回省城,如他受傷,予以他一應(yīng)方便及協(xié)助,見到其人后,迅速與我聯(lián)系。”
滿山谷的子彈殼,滿沙地的血漬,山林里毫無生氣的十幾具尸首,連氣息都消失無蹤的清靜天長老——充分證明了他想對付的人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既然對付不了,便要提前示好,不論對方現(xiàn)在信或不信,這姿態(tài)是一定要擺的,只希望能夠影響到對方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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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三星在夢里面正在用大片刀剁紅苕葉子,灰舊的石窠子里,半碎的青青的紅苕葉子正混著些糠糊糊,準(zhǔn)備送到豬圈里,去喂那頭長耳黑花背的大豬。
那豬養(yǎng)得多好,吃的太巴適咯,現(xiàn)在硬是胖的挪不動窩咯……
他樂滋滋地笑了起來,一笑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腰肋部劇痛,這才醒了過來。
一睜眼,老農(nóng)便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圍滿了人,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或半熟不生的面孔圍著自己,這些人圍的太緊了,以至臉咋的看著都有些變形。
“散開些……我看著暈。”
他下意識說了句話。
易天行怪叫一聲,沖到禪房角落的葉相僧旁邊,重重地一拍他的肩膀:“你娃兒救人果然有一套,不愧是菩薩轉(zhuǎn)……”然后生生把最后一個字咽落肚中。
葉相僧被他的鐵手一拍,吃痛地眉毛一皺,便沒聽清那幾個字。這慈悲和尚自從文殊院歸來后,便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通,先前易天行扛著血人便要往后園沖,便是他心頭一動攔了下來。
沒想到自己的神通,真是暗合了文殊菩薩的慈悲之意,用之為陳三星治傷,竟讓禪房內(nèi)慈光大盛,止血生肌……嗯,真的就像超級云南白藥那么好用。
想到此節(jié),一心以慈悲度世人的和尚開心地笑了,忽然又眉頭一皺道:“老先生的脾臟破了,師兄還是要將他送到醫(yī)院去才行。”
易天行應(yīng)道:“今天晚上就可以把事情做完,明天就送他進(jìn)醫(yī)院,他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應(yīng)該無礙。”葉相僧頭有些暈,易天行趕緊扶住。
……
……
在禪房臥榻旁。
“斌苦?”陳三星皺了皺眉頭,認(rèn)出了面前這個大光頭。
“師哥。”梁四牛眼淚花花地抓著他的手,“你可活過來了。”
陳三星毫不客氣地扒開他,死死盯著斌苦大師:“二十幾年沒見了,給你的臘肉收到?jīng)]有?”
小易開始打擾老人家的久別重逢,在禪房那頭招著手:“老爺子,你的臘肉不是給了我撒?”
陳三星充耳不聞,滿臉的皺紋漸漸舒展開,似乎很享受躺著的感覺。
“為啥子我還活著嘀?”
“因為施主不應(yīng)死。”
“為何不應(yīng)死?以私恩出山,以好惡殺人,視國法無物,難道不該死?”陳三星呵呵一笑,牽動腹部傷口,又咳了兩聲:“咳…咳……二十七年前你我是生死之?dāng)常瑸楹谓袢站任遥俊?p/>
“阿彌陀佛,救施主的不是旁人,正是施主自己。”斌苦大師微微笑道:“二十七年前,你們兄弟倆人沖入文殊院殺人,那孩子沒有殺你。今日你們在省城救人,那孩子救了你。一飲一啄,皆有定數(shù),這世上來往糾葛,不過是人心變幻,哪有什么仇怨可言?”
……
……
葉相僧為了救治陳三星太過厲害的傷勢,體內(nèi)內(nèi)息全耗,走起路都有些發(fā)抖。他走到陳三星面前輕聲道:“施主,你好生歇息吧。”
說完這句話,清俊的和尚便往房外走去。
陳三星欲待喚住他,卻是腹部又一陣劇痛,沒有喊出聲來。
易天行在一旁冷眼旁觀著,唇角露出一絲微笑,二十七年的恩仇已了,陳三星胸中埋了二十七年的歉意,也算真正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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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伯和莫殺此時在客房內(nèi)休息,易天行暫時沒有去打擾他們。捂著胸口便進(jìn)了后園,在湖畔脫了進(jìn)寺后才穿上的僧袍,細(xì)細(xì)觀看自己的身體,發(fā)現(xiàn)肋下那兩道可怖的傷口已經(jīng)漸漸愈合了,留下一大塊新肉痕跡,也有了逐漸變灰的趨勢,只是比以往的恢復(fù)速度要顯得慢了許多。
發(fā)現(xiàn)右手尾指上的金戒指和指肉間有些血漬,他把手伸進(jìn)湖里用力搓洗著,水波漸漸蕩開,蕩得水中暮色滿天,鐵蓮青青。
老祖宗的聲音在他的腦海里響了起來:“沒事吧。”
聲音很淡,想刻意讓聽的人感覺不到那絲關(guān)心,易天行微微一笑,沒有轉(zhuǎn)頭,面上的曲線十分柔和:“沒事,親愛的師傅。”
看見禪房內(nèi)的那一幕,不知為何他有些感動,對這世間的感情二字又有了別一層的理解。
“
幾分鐘之后,便聽見有歸元寺隱門的弟子進(jìn)來恭敬稟報。
“護(hù)法,六處的人來了,正在前殿。”
“噫?”易天行極古怪地一笑,心想那位小周周還真是很有賭博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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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雄寶殿里,省城統(tǒng)理修行與俗世關(guān)聯(lián)事務(wù)的六處主任——周逸文正滿臉焦急地踱著步,看見易天行滿臉慘白地走進(jìn)殿來,趕緊迎前幾步,關(guān)心道:“易兄弟,你沒事吧?”
易天行苦笑著搖搖頭:“別提了,今天兄弟我險些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周逸文臉上煞氣漸上,在那張孩兒面上出現(xiàn)這種表情反而顯得很可愛:“什么人做的?這天下豈能由得那些修道人胡來!”這話說的是義正辭嚴(yán)、氣憤填膺、正氣凜然……
易天行嘆了口氣:“你也認(rèn)識,就是你通知我的那兩個老農(nóng)民。”說話間溫柔的目光看著周大主任純真的臉,柔聲道:“如果不是你早做提醒,還真不知道結(jié)果如何。”這話說的叫感佩莫名、感激萬分、感涕不盡……
“林伯和那個莫殺沒出事吧?”周逸文比較關(guān)心這有政治影響的事情。
“沒事。”易天行搖搖頭,冷冷道:“清靜天的人一直盯著車隊,幸虧我途中搶先走了一步,將林伯和莫殺安置在了歸元寺里,不然今天可就慘了。”
“那兩位師叔呢?”
易天行臉色黯然,實際上是在心里想著措辭:“其實……我很欣賞那兩位,這次迫不得已要殺他們,心里很不自在。”
周逸文聽他說那兩位死了,不由也是一嘆,接著聽見少年的下一句冷冰冰的話。
“最可恨的是那兩個清靜天的長老!趁我和那兩位斗的你死我活的時候,突然殺了出來。”
“什么?昆侖大長老難道也來了?”周逸文額上冒出了冷汗。
“還好沒出什么大事。”易天行嘆了一口氣:“具體的情況我此時不方便講,你多包涵。”
“不方便”三字,乃是從古至今數(shù)千年間用來打馬虎眼的最好借口。
“我馬上喊六處的人來把林伯父女倆接回賓館保護(hù)。”周逸文淡淡試探著。
易天行搖了搖頭,冷冰冰說道:“你或許不知道,今天最后我被一批槍手圍攻,如果不是身子骨硬,早就被打成了冤魂。由此看來,清靜天和某些方面有牽連,最好還是不要把林伯放回俗世里。”他望向周逸文誠懇說道:“你現(xiàn)在畢竟算是半個官場人,以后要多小心。”
周逸文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日清靜天既然主動向我出手,也就別怪我手狠了。”他靜靜望著周大主任的雙眼,似乎想從中看出些什么,“我不求你幫我,只希望你不要阻攔我。”
周逸文沉默片刻,忽然說道:“我知道你對我有疑心,畢竟能夠調(diào)動武裝力量,似乎在省城也只有我才有這種能力。”
他忽然長身而起笑道:“梓兒說過,要我好生照看你。看來為了除去你的疑心,你的這趟復(fù)仇之旅,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大雄寶殿內(nèi)的三位坐佛在陰暗的殿堂里俯看著眾生。
“我說過,我不會不相信六處,那天夜里我以老婆的名義發(fā)過誓的。”易天行誠懇說道。
周逸文微微有些感動,轉(zhuǎn)而說道:“你的目標(biāo)是什么?”
“武當(dāng)山。”易天行冷冷道:“你給我的單子上寫著的,武當(dāng)掌教,他也是清靜天的長老。”
“什么時候?”
“此時。”
“要帶什么人嗎?”
“我去喊莫殺。”
“為什么?”周逸文疑惑問道。
易天行微笑道:“上次在小書店里你不是說過嗎?暗殺清靜天長老這么大的事情,是需要他背著黑鍋兒跑的。”
……
……
在兩位“本年度省城最佳男演員”離開歸元寺后不久,茅舍里傳來老猴兒的嘆息聲。
“現(xiàn)在這些小王八蛋,一個賽一個的奸賊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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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省城開往十堰方向的T373次列車就要發(fā)車了,請送親友的同志們注意時間,抓緊下車,在月臺上的同志,請注意安全,站在黃線外……”
六處的能量很大,臨時起意,也給他們?nèi)苏藗€軟臥包廂,隨著火車轟隆隆地開動,軟臥內(nèi)的三人也開始了談話。
“莫小姐您好。”周逸文伸過手去,“我們見過面了,今天要麻煩您連夜起程,真是辛苦你了。”
“沒什么。”莫殺淡淡說道,她早就得了少年師傅的吩咐,少說便成,反正她也是個不愛說話的姑娘。
易天行咳了兩聲:“周主任,雖然行程里有到第二汽車廠的安排,但既然是打前站,沒必要勞動莫小姐吧?”
周主任為難地看了莫殺兩眼。
莫殺從鼻子哼了聲,表示自己沒意見。
周逸文放松下來,在桌下向易天行伸出了大拇指,暗贊他撒謊功夫了得。易天行也微微一笑,表示對他陰人功夫的欣賞。
一車廂,三個人,不知道是誰在騙誰,誰在被騙。
……
……
列車過不多時便過了江,進(jìn)入了郊區(qū),此時夜已深了,又沒有萬家燈火做背景,所以車窗外全是墨一般的黑暗,火車與鐵軌單調(diào)的撞擊聲催人入睡,易天行卻安靜地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逸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正面向墻壁裝睡的莫殺,壓低聲音說道:“怎么感覺咱倆人有點兒獨闖龍?zhí)兜挠⑿蹥猓俊?p/>
易天行正準(zhǔn)備和他互相吹捧幾句,忽然眉頭一皺,用鼻子吸了幾下。
天上的月亮從云朵里飄了出來,淡銀色的月光耀在省城郊外的農(nóng)莊里,鄉(xiāng)村里的小池塘變作了數(shù)十面小鏡子,泛著微微的光芒。
“有問題。”他瞳孔微縮,一拳砸在列車的鋼化玻璃上。
沒有人能看見,拳頭觸到玻璃上的那一刻,尾指的戒指率先觸到玻璃面,輕輕一觸,玻璃便有了裂紋。碰的一聲響,厚厚的玻璃被打的粉碎,車外的夜風(fēng)鼓鼓吹了進(jìn)來。
“怎么了?”周逸文還沒來得及發(fā)出心中疑問,便看見易天行滿臉恨意地往車外蹦去,在高速行進(jìn)的列車上一跳而下,腳尖在鐵軌旁一點,便化作了一道輕煙往鐵道旁的一處荒山上跑去。
嗖的一聲,一直在裝睡的莫殺也化作了一道紅影從周逸文身旁穿了過去,宛如沒有半分重量般飄落在了地上,略停頓了一刻,便也隨著易天行的前進(jìn)方向入了山林。
火車并沒有停頓,仍然在快速前行。周逸文只是呆了一呆,車子已經(jīng)開過了那片荒山。
他微微咪眼,終于破了的車窗處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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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上一片安靜,周逸文凝神戒備著,登上了山頂,輕漫的月光灑拂在他的身上,耀得他那一身黑色中山裝格外詭異,他的肩頭微微突起,不知里面有什么。
出乎他的意料,易天行和莫殺二人正背對著他,安靜地站著,看著山下如小鏡面一般的銀色池塘。
“發(fā)現(xiàn)誰了?”
他一面往前走著,一面小心問道。
“發(fā)現(xiàn)你了。”
易天行回過頭來,微微一笑,一道天火從他的右拳散開,迅即散成極淡的紅色微粒,微粒沿著地面燎燒而上,至半空中攏作一處,結(jié)了個淡淡紅光的視聽結(jié)界。
周逸文沉默許久,半晌后微微一笑,用自己的手指輕輕撫著下巴,說道:“你就這么有把握我會跟著你過來?”
“陰謀家的好奇心都很重,而且他們只會相信自己親眼見到的東西……更關(guān)鍵的是,他們往往都很有賭博的精神。”易天行往前走了一步,便停在了遠(yuǎn)地。
“我只是很奇怪,事情明明有可能敗露,你為什么還妄想著我沒有發(fā)現(xiàn),難道真當(dāng)我是傻子嗎?”他看著周逸文靜靜說道。
周逸文斟酌了下用辭才回道:“問題是我不能離開省城,所以只好期望你沒有發(fā)現(xiàn)事情的真相。”
“為什么不能離開省城?我相信你如果回北京,頂多也就是降職。”
“履歷上的污點,對于我們這種人來說,是致命的記錄。”周逸文苦笑了下,“我有我的事業(yè),我不甘心我的事業(yè)就在省城畫上了句點。”
周主任想到傍晚在沙場對話機里聽到的聲音,不由嘆了口氣:“告訴我,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是我的。”
“還記得在小書店里的交易嗎?你給過我一個清靜天人員的名單——如果我今天晚上真地去殺武當(dāng)掌教,那真是遂了你的愿。”易天行冷冷道:“貪這個字,容易讓人思維不夠縝密,你也就錯在這里。你低估了我對于上三天的了解。”
他想起在六處大樓那道木門后看見的小黃冊子,說道:“武當(dāng),確實和清靜天有關(guān)系,但卻不是能上接天旨的長老,上接天旨,這是何等樣機密的事情,所以我斷定清靜天真正的長老人數(shù)極少……而且武當(dāng)派一直與吉祥天交好,去年我與小公子秦梓兒比斗,她便把地址選在了武當(dāng)山,如果武當(dāng)山是她一直防備有加的清靜天長老,她怎么會做出這么糊涂的事。”
易天行微笑道:“我相信秦梓兒的智慧,所以斷定你的那份名單是假的,所以我就要想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逸文苦笑:“好象你對上三天比我還要了解。”
易天行心底暗自感謝秦梓兒留給自己的小黃冊,接著說道:“還有一件事情你算漏了,那就是我會主動地去和陳梁二位結(jié)識。”
周逸文皺眉道:“這點確實想不到,昆侖大長老傳令要他們來殺你,沒想到你居然敢找上門去……那二位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在歸元寺里吧?”
“不錯。”易天行微微笑道:“之所以你算不到這點,是因為你從骨子里對人就缺乏信任,所以根本無法了解傾蓋如故這四個字。”
……
……
他伸了個懶腰:“我起初以為是秦梓兒的父親設(shè)計的這一切,目的是要讓我和清靜天的實力相拼而亡,后來發(fā)現(xiàn)不對,他沒理由如此冒進(jìn),尤其是不應(yīng)該把他身后的武當(dāng)派也攪了進(jìn)來。后來我又以為你是清靜天埋在六處里的樁子,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那個名單是假的,但看見清靜天兩位長老的實力后,我才知道我又算錯了,以他們的實力,如果想暗殺我,得手的機會很大,沒有必要轉(zhuǎn)一個彎,還要將臥牛山的那兩位老農(nóng)民扯進(jìn)來,更沒必要玩這些花招,而且清靜天向來不下山,難以解釋他們怎么會和軍方有聯(lián)系……算來算去,你這次的圈套真的算了很多人,如果不是我命大,可能最終的結(jié)局便是,我死了,臥牛山二老死了,清靜天二老死了,你也有了借口去對付名單上的那些門派……那些門派應(yīng)該都是秦門主的實力吧?……好了,事情都說完了,你也該把老底掀出來看看了……”
易天行嘿嘿一笑,笑容卻倏地一收,盯著周逸文冷冷道:“全天下的修行人你都在算計,你到底是哪邊的?”
周逸文沉默許久,極古怪地嘆了一口氣,將手伸進(jìn)黑色中山裝的口袋里,似乎有些畏懼夜風(fēng)的寒冷:“我,姓周名逸文,是上三天當(dāng)代門主秦臨川的二徒……同時,我是六處駐省城辦事處主任,只是我還有兩個不為人知的隱秘身份——我是清靜天長老從小培養(yǎng)的接班人……我……還是六處愛國衛(wèi)生運動委員會辦公室的負(fù)責(zé)人。”
愛國衛(wèi)生運動委員會辦公室?
易天行微有所悟,嘆了一口氣,終于證實了對方的真實身份,身上感到了一絲寒意。
死了很多人,殺了很多天,原來只是一場例行公事的愛國衛(wèi)生運動。
——打掃的對象,自然就是自己這一干擁有非凡力量的修行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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