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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夜行 第813章 美人計難行
第813章美人計難行
一天的表演又結(jié)束了,戲班子的人全都擠到了一座大帳蓬里。
帳蓬搭在一個大沙丘下,這座移動的城市本來就是駐扎在一片無邊無際的弋壁上面,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沙丘,中間生長著一叢叢的沙漠植物,所以當(dāng)一天的喧囂結(jié)束下來,“城市”陷入沉寂的時候,還是非常安靜的。
除了壁壘森嚴(yán)的軍營連綿起伏如同一眼望不到邊的山脈,做買賣的生意人駐扎的帳蓬彼此都有很遠(yuǎn)的距離。
唐賽兒跪坐在夏潯面前,煞有介事地掄著小拳頭給他捶腿。本來這是西琳和讓娜的事情,兩個人原本就是服侍夏潯的,成了他的女人之后服侍他更是份內(nèi)之事,不過小丫頭覺得自己這個干女兒應(yīng)該表示一下孝心,所以就很開心地把這個活兒搶到了手。
夏潯倚在一只裝道具的箱子上,用手在破舊的氈毯上比劃著。氈毯十分陣舊,有些地方磨損的厲害,由于人走進(jìn)走出的過于頻繁,氈毯上有一層薄薄的沙子,夏潯的手指在氈毯上劃過,劃出了一道道痕跡。
“玉玨跟在那個郭奕軒身邊已經(jīng)好幾天了,從現(xiàn)在了解的情況看,那個郭奕軒只是貼木兒帳下的一個學(xué)者,雖然地位較高,且受人崇敬,但他并非軍事將領(lǐng),很難有機(jī)會直接見到貼木兒。
而且,我們的上上之選,是要?dú)⒌牟恢圹E,因此玉玨這條線暫時用不上,不過我已囑咐了他,還要繼續(xù)留在郭奕軒身邊,隨時探聽消息,以備不時之需?!?p/>
陳東咳嗽一聲,插嘴道:“這幾天,有幾個女兵每天都會來看我們的演出。其中有一個似乎對老塞特別的有興趣,還籍故和老塞聊過天,這些女兵都是親軍帳下的人,咱們能不能用個美男計……”
“???哪有!陳東,你可不要瞎說!”他還沒說完,塞哈智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跳了起來,羞紅著一張老臉,急哧白咧地辯解。
葉安翻個白眼兒道:“有女人喜歡又不是壞事,老塞你那么大一張臉,還害的什么羞呀。有一回她們離去的時候,藏風(fēng)聽見她們的交談,有個女兵打趣那個跟你說話的女孩子說:‘你既然喜歡,就向他表白嘛,我看他也很喜歡你的!’你看,這還不是喜歡了你?”
塞哈智一張黑臉變成了茄子色兒,臉紅脖子粗地道:“才沒有!我啥時喜歡她了,我連她長啥模樣都沒看過!”
陳東打個哈哈道:“看吧看吧,我們又沒說她的名字,你就知道說的是哪個了,這可是不打自招!”
葉安笑道:“要說咱們這幾個人,哪個不比你生得俊俏?那一臉胡子跟刺猬似的,可那女人偏偏喜歡了你,真是莫名其妙。”
塞哈智一撅大胡子,得意洋洋地道:“像我這樣膀大腰圓的漢子才有男人味兒,你不懂!”
唐賽兒心里,她的干爹才是最完美的男人,馬上不服氣地道:“我干爹才最有男人味兒!”
夏潯咳嗽一聲,板著臉道:“咱們正議大事,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什么美男計,異想天開!”
眾人連忙斂了笑容,唯唯稱是。夏潯話風(fēng)一轉(zhuǎn)道:“那些女兵么,我倒是叫藏風(fēng)仔細(xì)查過束?!?p/>
眾人臉上登時露出怪異的神氣,夏潯只作未見,繼續(xù)說道:“她們來自于一個叫戴克的突厥部落,他們的部落距撒馬爾罕大約有十五天馬程的距離。以前,他們是臣服于羅馬帝國的,現(xiàn)在則歸順了貼木兒。他們的部落信仰景教,可是與此同時又保持著自己部落的一些習(xí)慣……”
其實(shí)藏風(fēng)打聽到的消息,這個戴克部落信仰的是東正教,不過夏潯如果說他們信仰東正教,在場恐怕沒有人會明白這是個什么教派。唐朝時,基督教派進(jìn)入中原時,就被稱為景教,夏潯便把東正教說成了景教,以方便大家的理解。
夏潯道:“在他們的部落里,女人的地位比男人要高許多,準(zhǔn)確地說,他們是男主內(nèi)、女主外,所以部落里有許多驍勇善戰(zhàn)、近身肉搏也不遜男人的女戰(zhàn)士,這也正是貼木兒向諸部招兵時,戴克部落派來的全是女兵的原因。
由于這些原因,你很難讓這個部落的女人,因?yàn)橄矚g了一個男人就對他惟命是從。實(shí)際上……,恰恰相反。所以,老塞若真用美男計誘惑得那女人,她也只會量珠下聘,把老塞‘娶’回去,操持家務(wù)帶帶孩子,哪會為他所有,聽他吩咐。”
眾人看看塞哈智虎背熊腰的樣子,想像他背上背著個小娃娃,坐在門檻上一針一線地納著鞋底,等放牧歸來的妻子一進(jìn)家門,就小鳥依人地偎上去的模樣,不由機(jī)靈靈打個冷戰(zhàn),塞哈智更是連汗毛都豎了起來,一臉的寧死不屈。
眾人在帳中議事,哈里蘇丹派給夏潯的兩個助手藏風(fēng)和蓋邦兒則一前一后,巡弋在帳蓬周圍。他們隨意做著一些事情,警惕地戒備著外人的靠近。
帳蓬里,討論在繼續(xù)。一個個方案被提出,又一一被否決,到后來再也沒有人能提出一個哪怕是似乎可行的方案,眾人的興致都低落下來。
千辛萬苦,終于到了貼木兒身邊,可是眼下只剩下區(qū)區(qū)數(shù)里的距離,卻成了再難逾越的一道壕溝,再也難進(jìn)半步,不要說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殺掉,想見到他都不可能,實(shí)在叫人沮喪。
夏潯見眾人的情緒比較低落,便道:“不要沮喪,辦法總是能夠想出來的,耐心點(diǎn)兒?!?p/>
陳東道:“如果有足夠的時間,我們或許能夠想出一個妥當(dāng)?shù)霓k法。問題是,我們現(xiàn)在缺的就是時間?!?p/>
夏潯聽了,也不禁輕輕嘆了口氣,他的目光落下來,見唐賽兒已停了拳頭,微微蹙著秀氣的眉毛,也在努力地想辦法,像個小大人兒似的,令人以噱,不禁笑道:“我的小仙女兒有沒有什么神術(shù),能叫咱們穿過那個人的重重防御,出現(xiàn)在他面前呀?”
夏潯只是打趣一下,調(diào)劑一下現(xiàn)場沉悶的氣氛,不料唐賽兒居然很認(rèn)真地問道:“干爹,進(jìn)入那個人的軍營,再到他住的地方,真的有數(shù)里地那么長嗎?”
夏潯道:“對,恐怕還不止數(shù)里,一路上營帳無數(shù)、兵馬無數(shù),哪怕是夜間,巡戈的警哨也是絡(luò)繹不絕,明哨暗哨穿插其間,還有一道道壕溝和荊棘,他們的營中還養(yǎng)著許多沙漠犬,而這,還只是你劉叔叔打聽來的消息,至于更多的部署,我們并不知道,如此部署,較之皇宮大內(nèi)尤顯森嚴(yán),就算一只耗子,也休想順利穿越這層層屏障?!?p/>
唐賽兒不服氣地道:“那可未必,如果我有足夠的東西和人手,我能把這么大的帳蓬整個兒都變沒了,更別說藏幾個人了。”
夏潯雙眼一亮,忙問道:“那么,如果提供足夠的人手給你,制造出你需要使用的一切,你有沒有辦法讓咱們進(jìn)去?”
唐賽兒吱唔道:“這……,可是……”
“嗯?”
“可是……,得叫我里里外外的走上一遍,看清楚里邊所有的部置,我才知道需要用些什么東西呀?!?p/>
夏潯一聽,也不禁沮喪起來。
浴室里,郭奕軒展開四肢,舒服地躺在“肚皮石”上,一個正宗的土耳其“坦拉克”(按摩師)雙手涂滿了橄欖油,在他身上推、拿、揉、按,郭奕軒那剛剛受高溫蒸過的皮膚再被這么推拿一番,整個身子紅通通的像煮熟的蝦子一樣。
劉玉玨坐在一旁的木凳上,面前另一張矮凳上放著一個打開的食盒,里邊放著羊肉串、酸奶、奶酷、榛子等各色小吃。
劉玉玨現(xiàn)在是郭奕軒的學(xué)生,郭奕軒每天在工作中有時會讓他幫忙打打下手,在休息時間,會教他學(xué)習(xí)突厥話,數(shù)學(xué)、工程學(xué)等各門類的知識。或許是因?yàn)橥木壒?,郭奕軒對這個學(xué)生很器重,也很關(guān)愛,連洗浴也帶著他。
劉玉玨腰間圍著一條白毛巾,坐在木凳上,呷了口酸奶,對郭奕軒道:“可是……,老師,那嘉峪關(guān)險不可攀、堅不可摧啊,我從那兒過來,曾經(jīng)見過它的險峻,恐怕有十倍的兵力,也難攻得上去?!?p/>
“哈哈哈哈……”
郭奕軒躺在“肚皮石”上,正閉著眼睛享受著按摩師的服務(wù),聽到學(xué)生這句天真的話,開心地笑了起來,他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將手揮了揮,笑道:“傳統(tǒng)的城池建筑,都喜歡建造高大的城墻,但是在威力越來越大的攻城武器面前,那些看似巨人的城墻,恰恰是最容易被攻破的。
匹夫一劍算什么?萬馬千軍算什么?真正強(qiáng)大的武器是知識!我和幾個學(xué)著已經(jīng)聯(lián)名上書給可汗,建議改造撒馬爾罕的城墻,把那老式的高大的屏障式的城墻和箭樓全都拆掉進(jìn)行改造。
郭奕軒笑吟吟地道:“建造城墻的目的,是為了阻擋敵人,而牢固的關(guān)隘,一直以來,都是延續(xù)上千年的主張,尤其是我們東方的城防,一千多年來它都沒有變過,如果說有變化,后來者也只是不斷地修繕,把它建造的更高、再高、繼續(xù)高一點(diǎn)兒,可悲呀
玉落,你跟著老師好好學(xué)習(xí)吧,等你在軍事建筑上有了一定造詣的時候,你就發(fā)現(xiàn),傳統(tǒng)的城防建筑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落伍于時代了,所謂的堅不可摧,哼!只是一個笑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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